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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塑料姐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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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9年9月,台北西门町。

    每条街道都嘈杂不堪,人山人海,放眼望去,勾肩搭背流连忘返于创意小店里的年轻人比比皆是。一到傍晚六点,商圈内大多数店铺里的灯光和鳞次栉比的建筑物上的霓虹灯都纷纷亮了起来。

    季闻晴穿着米色针织衫和白色纯棉长裤站在贵阳街稍显冷清的路口,边用纸巾扇风边心急火燎的在手机上打字。看样子是在等人。有几个迈着悠闲步调的男子陆续从她身边经过,还会再回过头盯着她的脸看上几秒。

    今天是国中时期的几个好友聚会。之所以约在西门町的一家日料店,是因为当年还在读国中的她们常常在放学后相伴跑到这边来闲逛。谁都知道林青霞就是在西门町被星探发现才走上星途,在花儿一样的年纪里又有哪个少女不爱做明星梦呢,她们几个自然也不例外。

    但是现在毕竟已经过了国中时的心境,如今的西门町也确实不如从前了。昨天阿贝传简讯给她,说美灵她们几个提议要去西门町聚聚时,她就很想say no。但是阿贝随后又说:“我知道你不喜欢嘈杂的地方,但是季大小姐,就将就一下好不好嘛,反正去吃日料,环境差不到哪里去的。又不是叫你去士林夜市吃大排档,吃完就撤,好了嘛,就当是给我一个面子吼。”

    其实不想去的原因并非是这个。但既然阿贝都这么说了,她哪里还好意思拒绝。本来自己就已经被外界传的够矫情了。

    这个阿贝,怎么搞的,还不来,我可不想一个人先上楼。就在她拨打出去的电话被对方按掉,正在懊恼之时,一个人影“嗖”的一下窜到了她的面前,扶住她的肩膀连声说:“对不起,对不起,我刚打完下班卡要走,却被我们万主管给叫住了。”说话的人气喘吁吁的,是阿贝。

    “我说你那份工,能不能别打了,你那位万主管一看就是个刻薄的人。”看到阿贝满头是汗,还穿着公司的制服,就知道她一定是飞奔而来,想到这,闻晴也不好责备,忙抽出张纸巾塞给她,“先整理一下,不然等下美灵她们又要看你笑话了。”

    阿贝摘下眼镜嘿嘿笑着把汗拭去,圆圆的脸蛋还因为剧烈运动显得通红,她低垂下头,有点沮丧,“谁让我没有你们本事,成绩不好,只能读技术学院,毕业后又找不到好的工作。”

    看到她这副样子,闻晴的心里有些难受,她露出笑脸拍打了下她的手臂,安慰她道:“好了啦,你不是一直没有放弃在进修吗,还是那句话,只要还在学习,就不用害怕,要加油哦。”闻晴说着对阿贝做了个奋发向上的手势。

    “嗯!闻晴,还是你对我最好!”阿贝总算笑了,眼神里充溢着对美好未来的笃定。

    这家在贵阳街的日料店她们俩还是第一次来,地点是美灵选的。说实话,距离国中毕业都已经有八、九年了。闻晴除了跟她们在前年的同学聚会上见过后,就再无往来,哪里知道,阿贝说这次美灵特意跟她讲,老友重聚一定要把闻晴给叫上。

    鬼知道有什么事情要炫耀。

    国中的时候闻晴和美灵曾经很要好过一段时间。除了她们俩,还有等下也会见到的莎莎和文迪,再加上阿贝,号称新昌国中的“五朵金花”,当然阿贝通常是里面跑腿打杂的。常常使唤她的人是美灵,买早餐,放学整理书包这种事都是家常便饭。闻晴有时看不过去美灵把阿贝当下人一样使唤,但是阿贝却一副乐呵呵的样子,感觉能够融入进这“五朵金花”的名号里,就是一种荣誉。

    闻晴刚拉开包厢的门,里面就响起了一阵喧闹声,“哎呦,我们的闻晴大小姐终于来了,见你一面还真是不容易啊。”说话的人是莎莎,她留着齐耳短发,很干练利落的样子,听阿贝说她现在在忠孝东路那边自己盘店卖饰品,生意做的还算不错。

    闻晴瞥了一眼她,只见她胳膊上还挽着个香奈儿的新款包包,还有在美灵的面前摆有一把保时捷车的遥控钥匙,今天她们约自己来的用意已经相当明显。

    闻晴习惯性的朝四周瞟了瞟。米黄色的墙壁,原木色的长桌上摆放着一小盆紫色的小花,墙壁上还张贴着穿和服的艺伎海报。环境还算干净整洁。她心里松了一口气的微表情马上就被美灵给捕捉到了。只听见美灵冷笑着略带嘲讽的说:“这里还算符合你对餐厅的要求吧?”

    美灵还是留着一头乌黑的长发,有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在国中时期就一直是男生心目中的梦中情人,只是这是根带刺的玫瑰,闻晴在心里想。

    “大家又有两年没见了,闻晴现在你在哪里做事?”坐在最边上一直沉默寡言的文迪开口说话了,这三个人里闻晴对她的印象最好,她就是那种默默读书,考试总能一鸣惊人的学霸。只不过她和美灵有些沾亲带故,发生了那件事后,闻晴始终与她走不亲近。

    “还是在那家杂志社啦。”闻晴帮自己和阿贝各倒了一杯玄米茶。

    “好像有点不符合你的定位哦。国中的时候你老说要做个编剧呢。”美灵说这话时,撩了撩长发。还没等闻晴开口,莎莎又说道:“虽然没有做成想做的事,但怎么样也比阿贝是个仓库保管员要强喔。”说完,她和美灵就咯吱的笑了起来。

    闻晴心里的怒火一下子就噌的窜了上来,都是老同学,怎么可以说这种侮辱人的话。只是阿贝丝毫没有生气,还陪着她们一起在笑。每次看到阿贝这样,闻晴都很想大骂她一顿,把她从梦里彻底骂醒。

    但闻晴还是平复好心情,做好表情管理后对她们说:“看来你们都过的很不错嘛,香奈儿的限量款包包,蒂芙尼的新款吊坠,保时捷车,还有,”季闻晴特意做了个侧身弯腰低下头确认的动作,“还有美灵脚上六千五百美金的古驰鞋带,我应该没看错吧?”

    “真不愧是名门之后。”美灵打开自己的名牌包包,拿出了两张请柬,分别推给闻晴和阿贝。眉毛向上一挑,带有挑衅的笑,说:“我要结婚了,感恩节那天。”

    “真的吗?美灵,恭喜你,我一定准时出席。”阿贝开心的收下了请柬。

    看来网上的八卦新闻说的是真的,美灵真的搭上了富二代,闻晴记得那个男人是美灵就职公司的少东家。年纪大概比她大了一轮,倒也还没到肥胖秃顶的油腻地步。

    看到闻晴在发愣,莎莎冷笑了一声,口气不阴不阳的说:“真羡慕你美灵,能嫁得这么好,本来我还以为我们五个人里面最早结婚的人会是闻晴,毕竟她抢走你的凯翔已经好多年了。”说到“你的”这两个字时,她还用了重音。

    这下闻晴真的忍无可忍了,她站起来,甩开了阿贝正欲拉住她胳膊的手,虽心中装有满腔怒火,却还是很克制的淡然说道:“不好意思,我想起来我还有事,要先走了,这餐要A多少钱,你们吃完告诉我,另外,”她把请柬装到自己的小手工牛皮包里,浅浅的笑着说:“恭喜你,美灵。婚礼我和凯翔一定会去,想必你们也很想看见他。”

    门啪的一声拉上了。

    阿贝站了起来,有点过意不去并有些结结巴巴的说:“那我…也…不吃了,我也…先走了。”

    “你们都走吧!”美灵皱着眉头对刚拉开门的阿贝背影大声呵斥道。她拍着桌子大发雷霆,“哼,我真的很讨厌季闻晴这种明明很生气却又要装作很有教养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