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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午时,探视时间到。
在撤出特护病房之前,每日的探视时间只有中午的半个时辰。
“哥!”
我很好奇为什么妹妹今天也来了,“今日你不是上学么?”
“我向先生请假了,不过稍后就得回去。”
好像是的,府学离海军总医院并不远。
“最近功课如何呀?”我笑着问道。
梦儿自信道:“甲等!”
我伸手去摸她的头,妹妹嚷道:“哥,摸头会长不高的。”
正巧母亲也走了进来,她拎着食盒,见状便嗔怪道:“那是你亲哥,不是外人。”
我上前接过食盒,放在床头的桌子上,这两天都只能吃点流食的我终于可以吃一顿像样的饭菜了。
盐水鸭,青椒炒肉,土豆丝,蛋汤。
这段时间自然不能吃重口味的玩意,不过能吃到这些菜,我已经很满足了。
“鸭肉能补虚劳、滋五脏、清虚劳,你有伤在身,且多吃些。”
我低头应了,一边吃着,一般随口问道:“母亲,你们吃过了吗?”
“我和梦儿先前就吃了。”
“噢噢。”吃个饭,被两个人围观的感觉很尴尬,我也不顾“慢些吃”的劝阻,干脆三下五除二解决了这顿午饭。
“晓儿,上回所见的那家姑娘如何呀?”母亲突然问道。
我正在喝水,闻言就下意识说道:“谁啊?”随即立马反应过来,“乐正家的大小姐?”
见母亲点头,我无语道:“娘,您能别老提这事吗?”
“如何说不得?可是看不上人家?”
“看不上到不至于,可是……”
“可是什么?”母亲佯怒道。
“我伤愈之后就要回北方了,这……这种事情也没时间顾及。”我一脸的无奈。
“你这样子和你父亲当年一个德行,”母亲责备道,“心里想着却又不敢为,如此可算是大丈夫?”
没办法,长辈批评后辈,再怎么样也得受着。
“人家父亲是空军将军,还有爵位在身,如此门当户对……更何况,人家大小姐可不是一般人,那么多好男儿都入不了她的眼,唯独到你这没吭声,你还眼高手低起来了?你……”
不能回嘴不能逃避,就这么听着母亲的教训,我真的是无比头大,莫名其妙有一种想发泄的感觉,对,居然是想Sha人的感觉。
看向妹妹,她站在母亲身后,对我笑了一下,刚刚的烦躁瞬间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我悚然而惊,天呐,这一定是战场综合征惹的祸,看来真的得接受心理疏导了?
“……你可明白了?”
我点点头,“其实,我在负伤后送之时,也遇到她父亲了。”
“这样啊,那……”
等等,我记得那天,原本通报将会停止空军支援之后,我都做好最后一搏的准备了,没想到到底还是来了一波空中支援。
乐正轩是四品武官,应该是忽兰忽失温空军基地的指挥官吧,那理论上他也会兼任前线空军的总指挥。
难道……一开始停止空军支援的命令是他下的?
最后为何还是再度恢复了支援?
“时间到了,我儿好好休息,我们先走了。”
“明日再见啊,哥哥。”
待她们出去以后,我才回过神来。
算了算了,不想那么多了,反正能侥幸活下来已经值得庆幸,越想越困惑和后怕,那还不如不想。
将这件事情抛之脑后,我又关注起前线的战况了,按照预订计划的话,此时神州陆军已经开始发起前线总攻,围歼那些被分割包围的联盟军入侵部队。
……
午时,北部边境。
五零四机步联队已经放弃了外围的两道防线,撤入了丙-零零一号堡垒前一里处的倒数第二道防线。
出发时将近八百人的一整个联队现在不到四百人,地下掩蔽部内是满满当当的裹尸袋和重伤员,甚至连母堡指挥部内都安置了十余名伤兵。
两名灰头土脸的幕僚走入了指挥部,“伤亡汇报。”联队长沙哑的声音传来,他俩抱拳回道:“回禀长官,一分队与二分队已被拆分补入其余两个分队,此外还剩十余名轻伤员组成了一个小旗。”
“弹药、装备如何?”
“弹药存量只余两成,导弹已告竭,”一名幕僚喘了口气,“装备基本匀齐了。”
“本官知道了,准备迎敌吧,只剩最后一个时辰了啊。”
他再度试着联系五零七机步联队和第五战车联队,虽然接通了,但依旧没有音讯,哦不,是无人理会。
受到两面夹击的丙-零零三号堡垒显然情况更糟,第五战车联队的残部全员赶赴增援,截至目前,哪怕算上自行防空炮、装甲抢救车,总共仅剩十五辆战车。
五零七机步联队的联队长被联盟军的炮火重创,野Zhan急救无效殉国,副队长接过指挥权,残部三百余人撤入附属阵地继续坚守。
他们呼叫的空军支援一次比一次近,甚至出现了请求无差别覆盖的战例。
在这儿,丙-零零三号堡垒,我原先战斗过的地方,另一支部队同样于此浴血奋战,流淌于此的,是无数勇者的热血。
……
一个时辰后,五零三机步联队残余的三百多人在空军的密切支援下,果断向西南方向突围,他们成功突破了两道并不严密的防线,脱离了战场。
余下的八十九名重伤员和三名医疗兵留守堡垒,他们解除了全部武装,静静的等待着。
例行的炮击过后,面色同样疲惫不堪的联盟军士兵们跟随着几辆铁锤坦克和牛蛙战车冲入了阵地,没有遭到一丝抵抗,亦没有遇到任何诡雷。
一名衣着凌乱的中尉带着几名士兵突入了母堡的地下指挥部,迎面而来的是混杂着血腥味、汗味、排泄物的令人作呕的气息,显然,通风设备早已损坏。
二十多名重伤员或是躺在担架上、或是躺在裹尸袋上,亦或是倚靠着墙壁。无人惊慌、无人哀嚎,留守于此的一名医疗兵冷冷的扫视了来者一遍,举起了一张纸:Здесьнетвооружённыхлюдей,толькораненые。
中尉和士兵们都愣在原地,直到少校走了进来,相比起衣着脏乱的中尉和士兵,少校的着装要整洁不少,但依旧强不到哪去。
他凝视了片刻,拍了拍中尉的肩膀,转身缓步向外走去,轻声道:“走吧同志,这里……是英雄的归宿。”
走到外面,虽然硝烟仍未散尽的阵地上同样布满了尸骸和各式各样的碎片,但总归比地下室好多了。
少校定定的看着几名联盟军士兵把赤色的旗帜插上了母堡,中尉提醒道:“少校同志,我们该走了。”
少校走向阵地外,待上车的时候,他喃喃道:“或许,来这里是个错误的决定。”
……
第五战车联队和五零七机步联队的突围之路并不顺畅,尾随而来的联盟军即便遭到了空军的数轮轰炸,依旧锲而不舍追击着他们。
一个战车联队和一个机步联队,总共只剩五百人不到?
战车联队仅存的四辆貔貅破阵战车和一辆铁弩自行防空炮也在突围过程中全部战损,第五战车联队成为了神州历史上第一个建制还在,但却损失了全部装甲车辆的联队。
壮士断腕吗?留下一支小部队阻敌,从而掩护大部队撤离?
副队长觉得还没到那个时候,因为先前殉国的联队长还留了一手。
突围的队伍来到了堡垒东南方向六里的一处“高地”附近,说它是高地,其实这里只是两个小土坡罢了,上面的植被也并不茂密。
一辆庞大的重型战车卸去了伪装网,缓缓开了出来,车身上的赤色星星已经被胡乱的涂抹掉,并且将一面龙旗覆盖在了炮塔上,以免被打红了眼的空军误伤。
它用双联装的125毫米坦克炮和7.62毫米的同轴机枪向追击的联盟军士兵倾泻弹药。
陡然受阻的联盟军权衡利弊,最终放弃了追击,众人都松了一口气,有人甚至瘫倒在地。
“我等……是败兵吗?”一名士兵向旁边的战友问道。
“非也,”回应他的居然是第五战车联队的队长,身上包扎多出的他站在士兵的身后,“我们完成了军令,所以,我们不是败兵。”
……
金陵,乐正府。
正在网上查找资料准备教案的乐正筱诗有些惊讶的问道:“他是英雄?”
“是呀,网上说他指挥的小部队孤悬敌后坚持了两天两夜,面对几倍敌军依旧不动如山。”
“这样的吗?”
“大小姐,你……要不要准备些礼物……”侍女犹豫道。
乐正筱诗觉得有些好笑,“我和他又不熟,不送!”
“这……看样子夫人挺满意他的,此战以后,想必将军也会另眼相看。”
“那与我有何关系,他们不会强求我的。”
侍女无奈的准备离开,乐正筱诗却突然叫住了她,踌躇着问道:“他的伤……重吗?”
……
很显然,作为第一个被送回金陵的参战军官,我受到了更多的关注。
高度发达的信息网几乎让全金陵都知道了——海军总医院有一名刚刚被送回医治的参战军官。
而且消息还传的特别离谱,什么孤悬敌后,指挥小部队顽强作战,面对优势敌军不动如山,什么以一敌百之类的都出来了。
我无语的看着网上的消息,这也太Te么扯了,以一敌百???我又不是战神。
左眼的痛感再度清晰,是药效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