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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艰难的拿出剩下的一丁点神识捏诀唤出云烟,云烟剑霎时划出一片柔光将她护住,竟然将怨气和戾气抵挡在外,让她起死回生,喘了口气。
“你再想不起用仙器护身,真会被这结界吃得干干净净。”一旁的燕绥也待在飞烟剑的柔光中,看面色比她好多了,还有多的精力嘲讽她。
华琚是劫后余生,后怕不已,没有心情和他斗嘴,查探了小黑猫一阵儿后,奇道:“碧千竟然毫发无损,难道这结界只针对我们昆仑仙界的?”燕绥静心打坐,并有理会她,见状,华琚也赶紧打坐恢复元气。
与弥荒宫的鲜艳亮丽不同,妖幡结界是真的不见一丝光亮,暗沉堪比浓厚的墨汁。虽然有了仙剑保护,但是他们二人还是感觉体内的修为在一点一滴被吞噬,神识也在一点一滴的被侵占。不知在里面过了多久的时日,华琚开始噩梦连连,呓语不断,燕绥也是浑身虚弱,紧闭双眸,似乎陷入了什么幻境中。
燕绥清醒一些后,便对华琚说:“有着飞烟和云烟,我们死不了,可也出不去。但我们会日渐衰弱,被怨灵缠身,噩梦不断直至精神奔溃,控制不了仙器后才会被这妖幡吞噬。”
华琚吓出了哭声,豆粒大的泪珠止都住不止的往下掉,湿了碧千的猫毛。碧千仰着小脑袋观察了她好一会儿,然后用自己的爪子拍拍她的手,似乎在安慰。它跳起来蹦到华琚的肩上,凑到她脸边嘬了一口,不等华琚摸摸它,它忽然跳了出去,迅速消失在了黑暗中。
华琚又被吓得原地起跳,哭的更大声了,边抹泪边打着转心慌意乱的叫着“碧千”“碧千”。燕绥闭上眼睛不说话,将已经苍白的嘴唇咬出了血。
妖幡结界内开始狂风肆虐,华琚以为他们必死无疑,结果大风将那些盘旋在他们身边的怨气和戾气刮开,眼睁睁的刮出了一条灰黑色的路来。燕绥立即收了飞烟,华琚也手拿云烟,二人牵着手,互相扶持着磕磕绊绊往外跑,不多时就见到了光亮——他们竟然出来了!
华琚难以置信,拿着云烟剑的手还在发抖。恍惚间她听到燕绥说:“碧千献祭了自己,救了我们。”她不知道该说什么,泪珠还是一个劲儿的往下掉,心像是被野兽撕咬了一般。
燕绥用衣袖往她脸上胡乱揉了一通,道:“但她是猫,还有命在。”他挥掌往妖幡结界扫去一片流光,不多时,那流光就簇拥着一团小小的、莹绿色的光点飘到他们身前。“这是碧千的妖魄,好好拿回去养着,她能回来。”
华琚喜极而泣,哭得瘫软在地,一手拿着云烟剑,一手小心翼翼的捧着那妖魄。
回了秦苍后,燕绥向师父说半途上遇着个小猫妖,对他和华琚有恩情,于是将她带回了秦苍内,对于其他细节便只字不提。季舒捏着白须并未多说,澄光阁主摸摸华琚的脑袋,夸赞了他们。
她将碧千的妖魄养在奚池中,每日都要去看碧千是否在好生的凝聚魂魄,然后就待在七阁内静心修炼,增进自己的修为和剑术。燕绥也是如此。季舒掌门十分欣慰,道他们果然是脱胎换骨了。
没多久碧千就活了回来,一身黑毛黑亮,一双碧眼发光,整日黏在华琚身上,华琚这才又开朗了起来。她以为燕绥会用她嚎啕大哭的丢脸模样嘲笑她,但他从未提过一次。
后来有一次他们在九因观前比试,她依旧输得一塌糊涂,燕绥蹲在她身边道:“碧千是我们的救命恩人,谁也不能欺负她,明白吗。”
她当然明白,可燕绥这样说就很奇怪。她坐起来,手指里捻了一枚落地的松叶,看着燕绥骄矜的背影,忽然笑出了声。
淮不予从观内踱步而来,看着燕绥独自舞剑,便唤出“溟烟”,一步飞跃到他面前,笑道:“从未和师弟切磋过,今日且试试,如何?”
华琚来了兴致。不予师兄的溟烟剑能让允十闻风丧胆,和燕绥的切磋定然精彩。“师兄,我赌十招之内你就能把燕绥打趴下!”
燕绥瞟她一眼,问她:“若是师兄没有在十招之内将我打趴下,你便如何?”
华琚却听出了此话的另一道意味:燕绥打不过师兄。
燕绥和她其实极少用剑,而师兄却是日日都练,连飞升了神界都不曾懈怠过一日。她跳到松树枝上,能看着燕绥认输也不错,道:“若是你扛过了师兄十招,我便叫你一声‘师兄’。”
燕绥闻言挑眉,淮不予道:“那师弟必然要在我手下挨过十招的。”
淮不予大了两位师弟师妹整整一千年,既看着他们长大,还早早的飞升了神界,在燕绥与华琚心中他如长辈一般,让他们敬爱。而他们两个年岁相差不到一百年,年岁相仿又一同长大,脾气性子臭在一处,自然谁也不服气谁,皆不以师门之礼称呼对方。
听着华琚唤他“燕绥”,季舒掌门和澄光阁主也并未管教这一方面,是以华琚难得恭敬地称呼他一声“师兄”。燕绥本人也不计较她这一点,只是喜欢看她觉得自己吃了大亏的模样。
华琚提了音量,清脆道:“师兄,你可不能放水!”
淮不予自然不会放水。溟烟早于与他人剑合一,一剑既出,自带开山劈海之势,掀起烈风阵阵。燕绥不与他正面对抗,凭着自己的身姿敏捷左闪右躲,眨眼间便过了五招。
看着不予师兄和燕绥手持仙剑的飒爽英姿,华琚面上看得激动,心里却有些失落。她心里想,要是她的云烟剑还在,她一定立马上前和师兄比划两下,看看去了神界的真君和她这个上古后裔哪个厉害些。
于是她想:要是有谁真能把她的云烟剑还给她,她一定把他当做上古神祇供奉起来,为他做牛做马。
可这都不可能了。
燕绥在师兄手下挨过了近六十招才被震退。淮不予收了溟烟剑,夸赞他:“不错。”
燕绥看了眼树上的华琚,她没有因为自己赌输了哼哼叫,而是眼里盈着笑意看着他们,搭在细枝上的手握成一圈。她自己都没意识到手里的动作,那是她拿云烟剑的模样。从前她就会这样挂在这棵老松树上,一手拿着云烟,随时会跳下来和他比试。“华琚师妹,该叫师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