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瀚海楼的光亮一年四季始终如一,时光在里面仿佛静止,环境安谧幽深得足以令仙家生出不真实的虚无感。
但华琚还是知道自她被进来后,日月已斗转了一轮,小夷姿和允十都是彻夜未眠,犯着戒归给她找回笔。
她开蒙时,姐姐和她一起制作了这支笔,笔杆用的是七阁门前的梨花树,笔印是她喜欢的夕雾花,简单却珍贵。
她从开蒙用到现在。
现在,这支笔碎了,连仙术都修复不好。
她眉眼间的戾气越来越重,声色平静,嘱咐在一旁不敢吭声的允十带着小夷姿回去,好好上课休息,不要再为此事伤感。
四周静下来以后,华琚翻手捏诀唤出一面镜子来。
她瞧着镜子里的自己,没有泪水,然而眼角红得刺目发狠。
之前她喝了重台液,吃了那么大的苦头都没红过眼,亦没有觉着难受,毕竟这世间有着姐姐和师父,她什么也不怕。
可她现在明白了,她还是会被气得心颤。
如果不是姐姐一直希望她能嫁进丹穴神府,凭凤家小儿这性子,也配在她面前晃悠?也敢在她面前随意大放厥词?还能带着他那可笑的表妹作威作福?
她从来不怕什么上古神府,凤凰后裔,只是觉着自己打不过凤家小儿的事实让她很憋气很泄气。
重要的是,她不想让姐姐伤心。
她已经退让了很多,可是这群不长眼睛的,竟然将心思动到这支笔上面,真他娘不知死活。
“呵......很好。”
容鹤来看她时,除了带得有夷姿给的清心饮和留晶糕,里面还有一堆新奇解闷的玩物。
发了脾气,挑破脸面后,她就想着等出去后就跟他们大闹一场,就算赔上她的所有的修为,被赵庄退学也要扯下丹穴神府那对表哥表妹的羽毛,打得大家都半死不残,让他们好生长长记性。
这么一想好后,她渐渐没那么憋屈了,难为容鹤还破费,便道了谢。
容鹤眉心微澜,话语仍是温和:“阿琚莫要与我见外,若这些小物件能让你舒心几分,便是好的。”
她叹了口气,道:“那天吓着你了吧,我原本脾气也不大好。”
容鹤却道:“阿琚的脾性最好不过。”
华琚瞧他一脸真挚,半分为难都没有,难得迟疑:“你......还真是善解人意啊。”
容鹤还告知她,因着此事是丹穴神府先挑起的,凤君迁和修姱都被罚着抄写戒归十遍,她的禁闭期也不会长到半年,只有两个月,而夷姿和允十触犯的戒归被他掩盖下来,是以平安无事。
华琚宽心不少,精神也恢复了几分,可这精神劲儿还没等到日头落下去,便成了熊熊火光。
华琚没有半分遮掩,嫌恶看着眼前的人,嘲讽道:“又是不请自来,上古神府定出来的规矩可真是厉害,我是学不来。不是叫你们有多远滚多远么,还是听不懂好话是吧。”
见着凤家小儿的脸色愈发难看,她笑了起来,慢慢走向他,挑衅意味十足:“怎的,骄傲自满的凤凰后裔因着我要抄戒归了,来找我算账了是么?哈,我可一点也不害怕,我高兴得很,巴不得亲手打得你满地找牙。堂堂上古后裔,能栽到我这种什么都不配的小仙灵手里,我做梦都会笑醒。”
她学着燕绥的做派,把话说得十分难听,可凤家小儿既没有骂她更没有打她,只是摊开手心,将完整的毛笔递到她眼前。
“我不知这笔对你另有意义,我——”
华琚跳过去将笔一把拿了过来攥在手里,问道:“笔怎么会在你手里,你对夷姿做了什么?”
凤君迁拧起眉头,道:“我能对一小学灵做什么?”见她没有想象中开心,他缓了缓语气,背起手道:“只有我能修好这支笔。”
“原来是死马当活马医。”
华琚仍是没露出笑脸,轻轻扫了他一眼,坐回床榻,翘起脚道:“弄碎又修好,你闲得很啊,我可没那么闲,整天去受你的气。”
凤君迁快步而来,低着头弯下腰盯着她,板起了脸,道:“你这是什么模样?”
她道:“你瞎啊。”
既然扯破脸皮,当然不用假意客气。
虽然她从前就对凤家小儿没怎么客气过,但现在她想说就说,想骂就骂,看着凤家小儿拿她没办法的样子,也算是解气。
凤君迁被噎住,半晌才挺直腰杆,道:“从未有仙家敢如此和我说话。”
华琚当着他的面,甚是优雅的翻了个白眼。
凤君迁:“......”
他揉着眉心来回踱步。
“华琚,你不要仗着我对你,对你——你就愈发肆无忌惮!你这副模样,如何——”
她轻飘飘截过话头:“当你丹穴夫人?”
她捏捏手中的笔,起身道:“看在笔的面子上,我诚心诚意告诉你一句,像我这样只会给你上古神府丢脸的女仙,还是趁早不要了好。我看你表妹倒是很想做这个丹穴夫人,虽然她没什么好的品性,但也会费尽心思把这个夫人之位填补好了。你让她来当吧,我可不想掺和到你们之中受窝囊气。”
凤君迁当即恼怒了起来,抓着她的手一把将人扯到怀里箍住,脸上红得一片,可见气得真是不轻。
华琚暗暗用劲儿,发现这凤家小儿的火气和蛮力还真是一般大,半点挣脱不开。想来就是用上仙法,把这瀚海楼掀了也无济于事。
她将头偏向一边,心下费解:昨儿个骂他骂得毫不留情,砍了他桌子都没有如此大动肝火,现下这是抽了哪根筋?
“婚姻大事,岂可儿戏?!华琚,你敢慢待此事,我就将你立即绑了回丹穴神府,让你好好学学规矩,摆正自己的身份!”
她头一低,额头就蹭到了凤君迁的肩膀,但她并不在意,而是瞅准了地上的情形,找到了凤家小儿的鞋履,然后毫不客气一脚踩了上去。
“光天化日之下绑女仙,你可真行。”
她那一脚半点劲都没省,还带着之前的怨气,踩得只能又重又狠,痛得凤家小儿扭曲了一张俏脸。
吃痛的凤家小儿放了手,连忙用仙法止住痛意。
华琚看得解气,走到一旁,靠在柱子,沉声道:“别以为你给我修好了笔此事就能一笔勾销。我可以暂时不要求你道歉,但你那便宜表妹,是怎么无事生非、颠倒黑白和浑水摸鱼的,我会一一跟她算清楚。她道歉也没用,我可不相信她那样的玩意会真心悔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