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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秘辛,或者说是丹穴百鸟仙族那些不为人知,血雨腥风的秘辛都会被悉数记载在封有上古秘术的史册中,以此告诫历任凤君,延续凤凰之尊。
很显然,凤君迁还没看到这些过往。因为他父亲仙逝突然,还没想起跟这个儿子说这件重要的事情,而他的母亲要么也是不知,要么知道了也不会主动提及。
而华琚他们来到紫薇琅嬛书楼,竟然意外的翻开了这段曲折唏嘘的过往。
待心中的阵阵波涛渐渐平稳后,华琚才幽幽开口:“怪不得上面的禁制如此难解,就算是使了上古意志都不得其法,若非我蛮力将禁止直接摧毁,我还打不开这本书——这哪里是一本书,明明就是催命符,历任凤君看到这张催命符真的会引以为戒,而不是被吓疯吓死么......丹穴凤凰的祖先有此考虑和自信,难怪也将血脉延续至今了,厉害,真是厉害。”
允十愤然拍桌而起,左右疾步徘徊,抚掌长叹:“仙子啊,你难道没看到要害之处么!?那凤家小儿活得好好的,还涅槃成了凤君,丹穴百鸟仙族亦是好好的——根本没有什么反噬之说,是那修姱唬你的,整个一无稽之谈!可怜我家仙子,年幼无知,初涉情爱,身心受挫啊。”
“受挫是真,但并没有情爱,我只是误以为自己耽搁了别人的天定姻缘罢了。”
允十说得口干舌燥,华琚适时递了一杯水与他,他一饮而下,长舒一口气,续道:“那瞿如族胆大包天,用禁术巩固全族威势最后被反噬,真是活该!那修姱又欺你弱小懵懂,
用羽翼印记之说让你陷入两难的境地,料定你心善必然是会自个儿离去,就假意在丹穴仙族面前扮大度,在你和凤家小儿面前演真情,得了个贤良宽厚的名声儿。你走后,她算计的一切水到渠成,细细思来,你一入府她就一步步将你引入局中,从头到尾将你骗得团团转,真是杀人不见血,最毒妇人心呐!”
逻辑之严谨、思路之清楚,言语之生动,表情之丰富,说书的天赋已然比学都里的说书灵都高了不知几筹。
“其实我执意离开丹穴神府并非是因为她筹谋得当,而是自己也讨厌。我那一走断的便是这份阴差阳错的孽缘。如今我心中无愧,言行全凭自己的本意,也看清了那修姱的面貌,更不怕她的算计。”
“那修姱还故意在凤家小儿面前出谋划策,明面上是帮助他获取你的欢心,实则是毁你名声,坏你清誉,离间你与凤家小儿,让你在神府之内无一人可靠,无一处可安。”允十抬头望向书楼的牌匾,可悲可叹,“最后,你只能困于这清幽之地,孤寂终日。”
忽的他提高嗓音,怒然道:“此次前来,仙子要好好与修姱算一算前尘旧账。”他咬牙一恨,“这只鸟实在是阴损毒辣,我硬是瞧不得她有丁点的春风得意。”
“我也不是没想过收拾她。”听华琚这么一说,允十双眼立刻锃亮,将清心饮与她满上,静待下文。
华琚捏着杯子,道:“她如今还有用处,不能死得太快。我要刺激她让她露出马脚,找到更多的线索,指不定还能从她口中挖出归沉水的秘密。”
无然界里既然有青鸾府之物,那燕绥所说的归沉水,谁说不会是他们的手笔呢。
允十摇头三下,点头三下,叹气三下,苦笑三下,最后一言不发,将杯中的清心饮当做酒水一般仰头一饮而尽。
华琚道:“既然你解了心中疑惑,就安心查看归沉水,莫想其他的了。”
他“哼”了一声:“我是可以安心了,可那修姱哪里会消停。你且瞧着吧,她不日就会卷土重来。”
华琚也跟着“哼”了一声:“要是真来找死,我也可以快点成全她。”毕竟她现在也不是柔弱无依,愚蠢可怜的女仙了。她没有精力也不屑去探究修姱的黑心肝和百鸟仙族的那些丑陋秘辛。
她只想知道,还有哪些畜生手上沾着她秦苍派的血。
庭院中又染上夜色,清凉如水。
华琚躺在榻上仰望星空,想起多年前自己也是这般独自在院中的情形,不过那时和如今的心境大不一样。
那时她很茫然,有时连自己在哪里都会忘记,更没有安置睡榻的闲心,要么站一夜,要么坐一夜,最后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做些什么。
“阿琚......阿琚......”
多日不见的凤君迁扶着廊柱,垂着头嘟嚷叫唤。
闻着他满身酒气,华琚蹙起了眉头。
他跌跌撞撞而来,瞧见华琚后轻笑,趴在塌边,又忧伤道:“你为何要说对我没有情意......是因为修姱?修姱这几日身体又虚弱起来,仙娥说是因为你......你放心,我一个字也不会相信,你说对我无意,我也字字不信。你恼我,我不怨,可你总得让我明白,你要这样折磨我多久......”
华琚侧开身子,道:“你涅槃也是不易。”
凤君迁楞了一下,坐在地上,道:“是啊,差点灰飞烟灭了。阿琚你知道吗,梧桐树的焚焰之火有多厉害......我真的差点,就真的见不到你了。”他惨笑一声,“可我熬过来,你却不见了,阿琚,你去哪儿了......”
他又傻笑一声,伸手想抓住她,却被华琚轻巧躲开,最后他只抓着衣衫一角,攥得紧紧的,盯着她继续倾诉衷肠:“你在这儿,在我面前,真好,你还在这里,你不是对我无意的......阿琚,我只有你,我只要你,从前种种都是我错了,你不要不理我,不要我,不要......”
“你能拿回君权,管着丹穴百鸟族也是不易。”
凤君迁睁着眸子看着她,忽然粲然一笑:“阿琚,你是在心疼我对吗?”然后他笃定道:“你就是在心疼我......心疼我......”
盛夏的夜风还是含了几许燥热之气。
华琚冷了眉眼,静静道:“然而这些都与我无关。”
她低头看去,凤君迁一手抓着她的衣尾,一手垂落在地上,头靠在睡榻边,蜷缩着身躯睡了过去,睡梦中还嘟哝着一些含糊不清的话语。
她在睡榻上静思了一会儿,然后捏诀将他彻底弄晕过去,唤来允十,让他将凤君迁搬回到丹穴大殿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