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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背后之手还能搅来搅去,甚至还提前一步销毁证据,华琚心下恼怒:“真是狡猾奸诈。”
燕绥将她一望,甚是悠哉道:“这词儿不是你用来污蔑我的吗?”
华琚瞪他一眼,将气性撒在那些无辜的书册上,道:“大千世界,狡猾奸诈之徒数不胜数,防不胜防,害人匪浅,我定要除之而后快。”
“你知晓些什么就要‘除之而后快’。”燕绥将她按住,眼中深沉,似要从她的表情中窥探出些什么。
华琚心中不禁悲愤了一把。从前以为自个儿是寻常女仙整日里被师兄欺负也算是天经地义,可如今她贵为上古后裔仍是被燕绥吃准那便是自个儿愚蠢了。
不过她也明白了燕绥此行来的目的,挑眉道:“还以为我隐藏得十分好,不曾想还是被你看出了些许端倪,赖在我这儿大半日就是要磨完我的耐心好抽丝剥茧地打探消息。狡猾,委实狡猾!”
话语一转,她又道:“燕绥仙君天生聪慧,岂能不知。”
他轻轻一笑,可眼中寒意迸射,语带煞气:“背后之人地位尊崇,修为深厚——然,纵是粉身碎骨,我也要他血债血偿。”
此言不错。
无论是青鸾铃还是归沉水,于他们而言并不难得,可这些物品对于寻常仙家而言就是难得一见,更别说用在一处。她原本以为秦苍内乱是瘟货、修姱和那北海龙女的计谋,可眼下他们没有在紫薇琅嬛书楼里找到一点关于归沉水的记载,实在过于诡异,似乎是有谁早就知道他们的计划一样。
然越是诡异越是说明,这件事远比他们想的还要深暗还要复杂。
华琚道:“你猜得个七七八八,我也就跟你说了,至于你会如何行事——我想,你定有较为万全的法子,这一次我跟你的指使来,必要将那些恶徒连根除尽。”
燕绥冷嗤一声:“瘟货、修姱和龙女那些恶人都是任人摆布的棋子,死有余辜罢了。不过你没有在丹穴神府杀仙,留下修姱和龙女的烂命却是留对了。背后之人深不可测,我追查到如今也不晓得打草惊蛇到了什么地步,又或许早已在不知不觉中入了更大的圈套内——这,是我最忧心的。”
“背后之徒忌恨我,可最终......”
“记恨你?”燕绥打断她的话语,有些恨铁不成钢,“堂堂天虞神女竟也当局者迷,好笑!你也不过是劫难之下的幸存者,何苦为难自己。到最后,怕是秦苍死一只蚂蚁,凋谢一朵花你都觉着是己之过,当真愚不可及。”
华琚一面悲伤着往事,一面还要受着师兄的冷嘲热讽,堂堂神龙之后落魄至此——造孽,造孽得很!
彼此都意识到这一点后,燕绥起身离去,走到一半又回望过来,嘴角一勾,问道:“你这就没话了,真的没话了。”
华琚冷笑一声,挥手让他赶紧滚。不就是想看她的笑话么,看她和元承别扭的笑话么?还装做是一位十分乐意热情要为他们传话的信使,让燕绥传尺素,当她傻到名都山底去了么?!
“闲事少管,你记得你之前答应我的要宴请素女谷女仙的事情,我这都回来几天了,你的帖子呢?你的办法呢?做不到我就非要把草塞进你嘴里!”
燕绥“呵呵”两声:“待师兄忙完了手头上的俗务,我立即就将素女谷的女仙请到我们秦苍来。”
“说得好听,希望你做得更好看,不然我把你劈了。”
燕绥道:“不是吃草么,怎的一个转眼又要劈了我。“见华琚要起身了,他立即踏出脚步继续往外走,话语仍是没停,“耽误这么久,我也该回去了,元承仙君还等着我手谈一局,师妹,师兄告辞了。”
华琚:“......”
碧千从五阁回来后蹦跶到华琚的身边,挨着她一同躺在榻上,还在袖子里掏出一只有些眼熟的纸鹤递到她的手上,道:“这信笺飞来了有些时辰,您赶紧瞧瞧吧。”
她顺手一接,展开了信笺。
“泉眼无息不舍涓涓水流,树荫映水喜爱风之轻柔。”
落款仍是容鹤。
华琚哀嚎:云了个名都山高空。这容鹤每日一封信笺,他竟然还真的对自己有些情意,这情意到底是怎么来的,好生奇怪。
碧千若有所思道:“他们说尺素传情是一往情深的表现。”
“不止外面的小仙灵闲得很,我们秦苍五阁的门徒亦是如此啊。”
碧千望着阁主那满脸诡秘莫测的神情,惶恐不安并手足无措时又听见阁主道:“燕绥之前将这信笺——”
碧千忽然觉得她明白了些什么,极度兴奋拉扯住阁主的衣袖,嚷了起来:“您是说——容鹤仙君与燕绥早已暗度陈仓!阁主,这可就是他们说的‘龙阳之好’。我还觉着是他们一派胡言乱语,原竟是真的,他们二人就是那活生生的龙阳君啊!”
华琚端着脸道:“碧千,我说过须把四字词的意思明白透彻了方可使用。”
碧千仍沉浸在这个自己参悟透的巨大震撼中,不住猜测道:“燕绥就是聪明,知道经由阁主的手传递爱慕相思之情,免了他二人之间的闲言闲语。”她又一本正经道:“可是阁主,长此以往这会陷你与不利之地,引得容元承仙君误会,您还是莫要揽下此等杂糅情爱之事,这样的误会话本里可是不少呢!”
华琚默然望天,她不在秦苍派的这段时间内她那可爱纯然的碧千到底是被“祸害”得多惨。
“谁给你说的这些,你又去哪里看了那么多话本?”
碧千一副学有所成的样子,话语入竹筒倒豆子似的咕噜噜一口气说完了那些个五阁门徒是如何将那些凡尘俗爱,毫无禁忌的书本倾囊相授,他们又是又是如何在上面注解详细,授业解惑的表达师徒情深,听得华琚揉着突突直跳的额角挡住自己越渐寒凉的目光。
正要肃然教育碧千一番,亭外忽然传来平缓的音色:“阿琚。”
听见这声音,华琚当即敛了神色,从长榻上利落起身,抿嘴咬唇看向亭外,望了几眼却是不敢上前再进一步,带着自己都没意识到的埋怨道:“你不是在和燕绥下棋么,怎的还有空来我这里。”
碧千蓦然睁大眼睛,躲在阁主身后惊诧起来:“还有元承仙君?天啊,太复杂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