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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每个人的一生,都会有一个突然的转变;我承认我的这个转变,是在十九岁那年.
十九岁之前的我,浪漫得铺天盖地.我拥有那么多的爱啊,觉得一切都很甜蜜.一个如此美好的世界,怎么会有愁苦呢?
作为这种甜蜜的一个延伸,或者说它达到一个极致,是我顺理成章成为了一所著名大学的学生.我学的是理科,物理系.
那时的我,对自然的奥妙是如此着迷啊.高二的时候,为了找到牛顿定律一个我能接受的解释,我整天整天呆在教室里,乱糟糟的笔迹涂满了厚厚一叠稿纸.在很多人看来,这近于癫狂.幸好我的一个老师不这么看我.我八五年出生,正值一个伟大的人物诞生一百周年.那个老师承认我的天赋,期望我成为中国的玻尔.
每一个梦想,总有它最接近真实的时候,然后要么实现,要么破灭。\\WWw.qΒ5。coМ//
接到大学通知书后的一个多月,我经历了一场如醉如痴的梦幻,然后是走进现实。狂欢过后的清醒,让我看到一所大学对我的真正意义。从一开始,我就错了。那些藏在眼镜片后的老教授们,对自己的学术其实是多么自卑啊。他们彻底不相信,在中国能出一个玻尔。而三万分之一的我,不过是他们流水线上的又一组零件,被推往社会,为生存而战。
物理,不再为学术存在。
事实上,很多意义已经不再存在,灵魂已经消亡,只剩躯壳。
我曾经向他们求教,询问他们对我那些新颖却粗陋的见解的意见。末了,有学生工作处的老师找我谈话:“你应该认真学习,毕业了找个好工作。”
我那么失望、委屈、压抑而孤独。
我渐渐明白,我不会成为玻尔。那么,这所大学,物理系,对我而言还有什么意义呢?
第二个学期快要结束的时候。我选择了逃离。我像一只寂寞的猫,胆怯地躲往一些陌生的城市里。
我叫尔雅。十九岁那一年,我开始暗藏着理想流浪。
其实,这样的流浪和逃离,只是为自己修建一个寂寞的城堡,以便躲藏。我喜欢这样的陌生。太熟悉的地方,总是容易让人想起伤痕。
只是寂寞,同样也会让一个心灵千疮百孔。利用着这些伤口,我修成许多门窗和道路;等待着有人走进我的心灵。
至于谁去走,当时的我,是并不能想象的。
很多年前,我是一个沉醉在想象里的孩子。现在,我依然热衷于想象。
有很多空虚的黄昏,很容易让人想入非非。我看着晚霞,想象远方一个女人的样子。死寂的心底,有一些**被点燃。
菲儿来了,来得那么离奇。在我静静对着晚霞发呆的时候,一个女孩轻盈地走到我的身旁:“很漂亮啊!”
她有着嫣然的笑,在霞光的映衬之下,我的心怦然跳动。
扶着天桥的栏杆,我结结巴巴地说:“是是的”
怎么不是呢?
她笑得更灿烂了,伸手摸了摸我的鼻尖,“你真象我弟弟。”
我把低得很低的头抬了起来,轻轻的喊了一句:“姐姐”
我是多么渴望有一个姐姐啊。对我而言,“姐姐”是一个暧昧的词语。高中三年,我有很多姐姐,她们用身体亲近和用言语抚慰着我。
那是一段幸福的生活,我永远也无法忘记,所以一直怀念。
只是三年,毕竟很短暂。一转眼就毕业了,再不能见面,也没有人再要我喊她姐姐。
菲儿用一句话就打动了我,那是我一直深藏的渴望啊。不需要猜测,也不需要迟疑。我们并不想了解对方,并不想拥有彼此生活的全部。我们只是带着一些善意、一点温情、一些朦胧的渴望,对彼此好。仅此而已。
离开学校的第三个月,我身无分文,开始想寻找一份工作。对于求生,我毫无经验。还记得很小的时候,读过这样一个故事:有一个人出生,第一次感到饥饿。他很痛苦,试图改变这种状态。他开始寻找,然而漫无目的。
由于一次偶然的机会,他撞到了一个树桩,晕过去了。当他醒来的时候,饥饿感又一次侵袭了他。
他站了起来,做出了他人生第一次坚定的选择——去寻找树桩。
我不知道我应该寻找一份怎样的工作,因为我不会明白,那是我的食物呢,还是树桩?
在我有生以来,第一次感到太过盲目的时候,菲儿告诉我:你去学安装门窗吧,不难混个饭吃。
相处的两个多月,菲儿没有问我的身世,我也从来不问她的过去。我们彼此知道的,只是我叫尔雅,她叫菲儿,她是我的姐姐,而我是她的弟弟。仅仅这些。简单而纯洁。
她偶尔也接济我,但和金钱相比,我更希望得到的是她的安慰和祝福。
奔波了七八天之后,我成为一名学徒工,背着工具跟着一名老师傅四处安装门窗。
我没有觉得痛苦,然而也并不快乐。真正的痛苦,其实是感觉不到的。在很多痛苦之后,我已经察觉不到它的存在,然而,我却再也快乐不起来。
门窗安装很累,头上脸上总是电钻钻进墙体时扬起的尘土。
但我无力改变,我默默的承受着。只是心底,总有一些朦朦胧胧的渴望,还有一些暴躁的冲动。总想好好和人打一架,彻头彻尾放纵一回。
然而,什么都不曾发生。
在这死水般的日子里,唯一的波澜发生在十多天之后。
那一天,我和师傅去给一户人家安阳台的窗户.我背着玻璃窗,汗流浃背上了七楼.
那是一个富丽堂皇的家.我有些惊叹地看着那些漂亮的木版,然后就看见了她.在客厅的角落,光线有些昏黄,象牙色的沙发上,蜷卧了一个柔软的女人.我的心里一阵空虚,身体软软的,似乎就要融化了,倒向那个角落.
我痴痴的望着她,酸涩而绝望.曾经的我,是那样高傲.现在,我终于低下沉重的头颅.再也没有可能.
那是一个柔软的女人,冷淡而慵懒.细长的手指轻柔地抚摸着一只洁白的猫.
那一刻,我好想跪了下去,做她脚边的一只猫,以求得到她的抚摸.
从此的梦里,我再也忘不去她那丰腴柔软的**.每一次的欢爱,我都想象得淋漓尽致.暧昧的香味,她眉目间情浓的羞涩,浮着红晕的浅笑,喘息和挑逗.获得拯救般的迷恋.
回去之后,我喝了很多酒.
我租住的房间下面,是很多歌厅.几个熟悉的小姐搀了我进去,邪邪地笑,放肆地玩弄着我.
菲儿姐姐来了,愤怒地推开骑在我身上的女人.“你们不要害他,他还只是个孩子.”
一个女人冷笑:“装什么正经?你不也和我们一样,是个烂货!”
我推开了菲儿,迷迷糊糊的说:“我我不要你管我”
菲儿狠狠的扇了我一巴掌,帮我穿上衣服.我没有反抗.我已经放弃自己了,随她们摆布.
临出门的时候,一个女人在身后悻悻的骂了一句,“婊子。”
在菲儿的房间,我用被子蒙着头,失声痛哭.
菲儿躺在我的身旁,抱着我轻轻地抚摸.
……
那天,我看着那个柔软的女人,湿漉漉的柔情淌了一地。突然瞥见一个书架,我涩着声音问:“你也喜欢看书吗?”
她受惊似的颤了一下,皱了皱眉头,淡淡地笑了,却并不回答。
她轻轻地站了起来,柔软的睡衣像水纹一样荡漾。我克制着内心的挣扎。“能借我一些回去看吗?”
她又淡淡的笑了,往卧室走去。我的心一阵刺痛,倔强地说。
“我爱你。”
她的笑容荡漾开来,像春风一样灿烂。她歪着头看了看我,嘴角有一些浅浅的嘲弄。
我黯然的转身离开,去安装窗户。
其实,也许我并不是爱她。我只是爱心中一个女人的影子。而我把那个影子重叠在她的身上。
……
我止住哭泣,在菲儿的怀里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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