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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路给拦下了吧?”解蔷才不信,一个十岁的孩子能耐这么大。
“哪半路啊,出城就给拦下了。”太子回忆起被当时还是西旗二把手的闫亓拎道御书房的康安,笑意就收不住了,“小安后来不知道说了什么,父皇竟然从容了他的任性,放他去了西北。”
“再后来,小安自然而然地上战场,建立功勋,赫赫扬名,成了太康城多少女孩心中的少年英雄,如意郎君。”
解蔷点点头,确实,女孩子自然更心悦可靠一些的男人:“那会儿他多大?”
太子没想到她会问,算了算:“大概从十五岁开始,从军总是苦的,一年三百六十日,多是横戈马上行。龙泉铁骑每年回京述职,堪比探花游街,热闹非凡,冰人更是要把明王府的门槛踏破。”
大家都以为这样的盛景可以一直延续下去......
“后来是......五年前回京的?那一年的事,我都记不清了。”解蔷那年受过一次重伤,当时已经一脚跨进鬼门关了,后来又发生了许多大事,她也晋升很快,如今回忆起来竟是浑浑噩噩,宛若婴孩。
“是,那年,渠鞑人,”太子克制住自己的悲痛和恨意,冷静地帮解蔷回忆,“潜入皇宫,行刺。”
解蔷垂首:......
她大概记得禁宫遇刺这件事,正是这件事,让北旗禁军元气大伤,西旗禁军重新洗牌。龚榅老统领落下残疾,还是硬生生坚持了两年,才把北旗交由解蔷接掌。
她也是在那时,准备以命换命,从大殿之外连斩十六人,杀到皇帝身边,挨下了致命一劈。幸而禁军甲胄坚硬,她的直刀被劈成两截,甲胄被破开,一道血痕从肩膀迸裂,当场跪下昏了过去。那道刀伤半个月就愈合了,致命伤却是内伤,整整养了三个月才下来床。
后来得知,皇后死在了那次的动乱中,死去的还有一路护送太子妃和小太孙的四皇子。
“这么多年来,老四的死一直让贵妃对本宫怨恨不已,父皇也竭尽所能的在补偿她。”太子此话一出,解蔷就有些了然了。
一道赐婚,见仁见智,是好是坏怎么理解就是个人的事。
“渠鞑能潜入归根到底,还是喬燧失守。”太子说。
解蔷又喝了一杯茶,却看到桌面上多出来一盒糕点。
太子的随从贴心地解释道:“是太子妃送来的。”
解蔷看着便有些饿了,捏了一块来吃:“喬燧在此前两年失守,这么说来渠鞑为了这一次的行刺准备了足足两年。不止,突破喬燧关也是计划之内,好大的野心!”
“这一任渠鞑君主是个非常棘手的敌人,”太子的言语中并没有夸赞的意思,“我不知道他在当年那场喬燧之战中干了什么,让小安至今无法上马。”
“不是落下腿疾?”解蔷嗅到了一丝不寻常的气息。
太子摇头:“小安的腿伤不足以让他在白阆养病两年不能移动,致命伤如今都已痊愈,御医也一直注意着他的残疾,但是腿疾不是不能骑马的原因。”
“那就是他害怕上马了!”解蔷拍桌下定论。
太子也是力不从心:“是,张御医也说了,心病还须心药医。”
“这么多年了,是不打算找了还是?”解蔷心想,有什么事能把人彻底击垮的吗?
自暴自弃。
康安的一蹶不振出乎大家意料,开始只是觉得他重伤未愈,心疼他。喜欢他的闺秀也愿意等他,太康城的人们都在等他站起来。
可是时光不等人,他们没有等来那个少年将军小明王,等来了一个喜怒无常自暴自弃的废物康安。
看客散尽,说着非君不嫁的姑娘们,纷纷上了各自的花轿。
再也没有人来维持这一场盛世,风一吹便支离破碎。
天色昏暗,又快到轮值点,太子妃牵着太孙的手往点将台走来。
太子起身:“糕点你带回去吃吧,你挺喜欢她做的点心。”
“谢了。”解蔷不托辞,拎着食盒跟在太子身后走下台子,等着太子妃过来。
小太孙看到解蔷还是有些害怕,抓住了太子妃的宫裙往后躲去。
解蔷最喜欢逗小孩了,一把捞过小萝卜头,高高举过头顶:“干嘛躲着姨姨啊?小萝卜头。”
萝卜头瞪了瞪小藕腿:“你好凶!”
“哈哈哈哈!”解蔷大笑,“姨姨又没有凶你,小萝卜头这么可爱,哪里舍得凶啊?”
太子妃低眉浅笑,忽而瞥见靠在解蔷脚边的食盒,便对她发出邀请:“这几天太子都忙得吃不上饭,我就备了一些点心,看着时辰给他送来。东宫小厨房里还有许多,要不要去我们家用了晚饭再走?”
“姨姨去你家吃晚饭。”解蔷逗小太孙。
小太孙犹犹豫豫:“下......下次吧?”
“哈哈哈哈!”
三个人围着小太孙开怀大笑,太子捏了捏儿子的小肥脸:“江教头今天教的剑术学会了吗?不会就让你姨姨手把手教你。”
“江教头教的好极了!!”小太孙急忙维护江悔的名誉。
解蔷把小太孙放到地上,对太子妃和太子说:“今天得回家吃呢,一天不见人了,我爹又要发火了。”
太子妃也知道了解蔷今日接了赐婚圣旨,家务繁忙,便不多挽留,只道:“那我回头再做些点心,让人给你带过去。”
解蔷拍拍小太孙的头:“好!我在府上等着。”
四人一起笑着出了校场。
而前头一群轮值的北旗禁军没有注意到他们,聚在一起七嘴八舌的,语气有一些丧,像是在抱怨什么。
解蔷倾耳过去仔细一听——
一人说:“订婚的老姐姐好可怕......”
解蔷:......想打人。
另一个搭话的禁军垂头望着自己的手:“这是我用来射箭的手吗?”
第一个人搭上了他的肩膀,安慰他:“不是,这是你用来射箭的脚。”
在这两人前头走着三两个捂着肚子的禁军,像是摔跤场上被解蔷揍过的那几个。
“我怎么没有死在娘胎里?”这个小禁军第一次轮值,在校场被揍到怀疑人生,“我不该被生下来的。”
“凡事要往好的看,”边上有些资历的禁军对他说,“虽然你摔跤的本事还没进步,但是你骂自己的水平一日千里啊!”
“是吗?”小禁军呆呆地问。
解蔷扶额,竟然在东旗统领面前丢脸了。
北旗禁军的传说:新兵入营,最先练成的是花里胡哨的嘴皮子。
——既然我打不过你,那我起码得骂得过你,来对喷啊,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