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阚卢城邦里,最巍峨的建筑群——渠鞑王庭。
御医一走,有了肚子的渠跶女人在两个婢女的搀扶下,进了渠跶王守律为和亲公主修建的庭院,她仪态端庄,又带着一些不唐突的柔媚,叫她的婢女守在门外,她扶着肚子走进了宫殿中。
康念正在照顾躺在病榻上的女子,和她说话,外头一个女人请安,她看了过去,不为别的,那身上穿戴华丽的渠跶女人,说的是太康老话:“上将军府星文,拜见殿下。”
“星文?她是谁?”康念没听过星文的名字,病榻上的邱琳摇摇头,她更是没听说过。
邱琳拍拍她的手:“让她进来。”
星文走得慢,却有别样的风姿。康念叫人看座,用糖水甜点招待她:“看来您就是传闻中,得上将军独宠的那位夫人了,初次见面,有所怠慢,还望夫人见谅。”
星文脸上的笑意没有落下过,眸子中温润起来:“不敢,有了身姿后,将军看顾的严了一些。听闻殿下宫中有位主子病了,这才寻了由头,前来探望,是星文的不对。”
“不说这个,”康念看着她的肚子,“几个月了?本宫瞧着,夫人近日还是不要太过走动才是。”
“快六个月了,”星文摇摇头,“无妨,是星文体弱,有大夫前后看顾着,偶尔出来透透气还是可以的。倒是大小姐的身子——”
康念正要说,叫邱琳抢了话去:“是一些皮外伤,好得快。”
康念解释道:“陛下见邱琳喜欢找他的武师切磋,就把武师赏赐给她了,昨天不小心用力过猛,受了点伤。”
武师是教贵族习武的老师,守律的武师就是教守律习武的老师,这是多大的赏赐啊!
“刀剑无眼,多少小心些。大小姐安心养伤,我也不久坐了,”星文起身,从腰间取下一个香囊,“这只香囊是从太康带过来的,送给殿下做见面礼了。”
康念把人送走,回廊上差点撞上一人。
“您当心。”一个高大的中年男人敏捷地往边上一让。
康念也对他恭敬有加:“游大人。”
游大人大笑两声,把手里的药瓶交给康念:“臣就不进宫院了,邱大人功夫了得,一来二去失了分寸,还望二位贵人莫怪啊!”
守律之所以会将他点过来,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所有的武师中,只有游大人通晓关内的语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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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非抵达龙泉戈壁后,带着柴攸离开了,他们还要继续去打听洛听羽的下落。
高飞的猛禽吞下了一枚蛇胆,叫嚣着落回宴非的肩膀,扑棱着翅膀。
“龙泉戈壁四周复杂,渠鞑、喬燧、白阆、暹马国、库可戈壁……”巫槐对这边的形势了如指掌,得知宴非和柴攸的计划后,给了他们几个方向,“据我这多年情报,洛听羽应该不会在暹马和库可,混迹于这两个地方的人皆有名有姓有来处,不曾听闻有哪位与洛听羽相似,而且他们不欢迎渠鞑来的人。依我看,你还是得往渠鞑走,渠鞑每勇士层出不穷,可能在某个军中,也可能在王庭里藏着。”
柴攸沉吟:“师父善于伪装,确实有这个可能,多谢将军。”
巫槐不居功:“出个主意罢了,这种事怎么说得准。”
溪谷军和龙泉军会师成功,两军首领围坐一处。
巫槐指着周围的龙泉军:“哈哈哈哈!邱融那老东西当真能忍,当初明王殿下舍得让权,还不就是为了今天。那老东西实在拖拖拉拉,墙头草有那么好当的么?”
“所以你们又回戈壁,是为了逼迫邱融快些做出选择吗?”常青问巫槐。
巫槐拍拍他的肩膀:“老弟,回来了好,咱龙泉军能多一个是一个。我们在这里蹲守了五年,向小殿下汇报渠跶在边境的一举一动,就是希望他能够明白,咱龙泉还没有散,他是龙泉军的一份子,他得活着,咱兄弟的血仇还没有报呢。”
“一直以为是渠跶的奸细厉害,原来最大的问题在我们背后......”常青愤懑不已,用拳头砸地。
不知是谁仰天长叹:“五年,十年,眼见兵老龙泉。我欠诸君甚多,只求血涸前,能了全其二三件。”
“剩下的,到了阴曹地府,见了故人,再慢慢偿还......”
有人回应,有人应和。
大家或坐或卧或靠着岩壁,无酒无肉,仅一腔热血。
篝火顽强地燃烧着,长夜漫漫,有人不断地往里添柴,冷白的冬月已经过了,可是戈壁上依旧没有野花。
解蔷站在一座岩石上,左侧是草原,右侧是边防,她的面前,百里外,有无数兵甲忠魂的埋骨地,有草原狼旗插遍的喬燧关。
边关冷月被黄沙,九泉有骨生白花。中天一支穿云箭,戎马倥偬过少年。
天地间唯风不息,沙不停,日月星辰周而复始,他们不过是一群又一群长在东南西北的蜉蝣,在万古一瞬间,勾心斗角,起巢覆巢。
“王妃!王爷来信了——”巫槐在沙地上,仰头朝她招手。
解蔷心中一动,抽出黑铁,一跃而下,坠落的同时往岩壁浅浅划一刀。
巫槐:!!!
回过神来,手中的信函到了解蔷手里,他心跳尚未平缓。
好家伙。
【三月三,渠鞑有动。
另,溪谷大统领万事小心,三月见。】
康安手笔一如既往,不注首尾,书不书,信不信。像是匆忙间的连连飞墨,又像是百转回肠后的寥寥数语。
二月二刚过,白阆还没有动手。高原的另一头来了一支军队,渠鞑人称呼为鬼方。守律帅军出征去了,无暇顾及白阆的情况,但渠鞑答应的粮草照常供给,天时地利人和都不在邱融手里,战事一拖再拖。
“早点打,他的胜算岂不是更大?拖到现在又为了什么?”常青问。
巫槐手握一块磨石,唰唰地擦着他的长刀:“为了他的长子嫡孙,可惜又被朝廷占了先机。”
“邱琅站到了秦玦那边,已经让他心生慌乱,如今他的手里,一个后人都没有。”解蔷看着风化的岩群,“邱融又是一个家族使命感很强烈的人,他决不允许自己的血脉在京城受辱,即便是死,也要死在他安排的地方。”
“老贼确实很强势,”巫槐认同道,“王爷在白阆养伤期间,被他的强势逼得受不了,自觉多次,才得以脱离。可惜,所有人都认为,那是一种宠爱,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