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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我得去见他。
“沈姑娘……你是认真的吗?”魏顺就差将“你一定是疯了”六个大字挂在脸上了。
“您看我像个疯子吗?”我此时有种从未有过冷静感。
从何忠找上门来到现在站在京城的刑部大牢里,几天的时间足以让人想明白很多事。而在我们来这里之前,
“如果我没猜错,怡亲王现在在刑部督审,对吗?”
“没错,但是……”
“刑房在哪个方向?”
“那儿,可是……沈姑娘!”魏顺看着我背着药箱奔跑而去的背影,急得直跺脚,但也只能追了上去。
刑房之中,一片死寂,唯有地上还留着怡亲王摔碎的茶杯瓷片。
丞相曹仁的长子曹宽此时正提着鞭子气急败坏站在一旁,编成鞭子的麻绳已经吸饱了鲜血,呈现出一种奇异的暗红色来。
“顾柏啊顾柏,你都落到这般田地了,还在嘴硬吗?”怡亲王李静仿佛忘掉了方才的失态,慢条斯理地道。
双手被缚在刑架上的男人扬着头一语不发,冷冷地盯着怡亲王和狐假虎威的曹宽。
“顾柏,你知道我最讨厌你们顾家人什么吗?就是这副明明都自身难保了,却还高高在上瞧不起人的做派!”李静的眼中突然划过一丝凶狠。
曹宽见状也想要附和着骂上几句,可对上顾辰逸那利剑一样的目光,又生生把话咽了回去。
顾辰逸的嘴角扯出一个淡淡的弧度:“真够没用的。”
“既然还笑的出来,看来这点皮肉之苦对顾将军来说不算什么。”李静讥讽般地阴险一笑:“去取鱼胶和粗麻布来。”
纵使是行刑的曹宽,听到这句话也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
将鱼胶涂在犯人身上,再盖上粗麻布,过一段时间后,将麻布用力撕去,可以将人身上的皮肉一起生生撕下——这是因为过于残酷早已被华国律法禁止的私刑。
“王爷,这……”曹宽面露难色。
“怕什么,本王在这里,难道还会有别人看见?”见李静满不在乎,他也只得依言退下照办。
“将他的上衣撕开。”李静朝其中一个当值的狱卒下了命令,狱卒只得颤抖着走上前去:“顾……顾将军,您……您别怪……别怪小的……”
顾辰逸并不理会他,目光灼灼地盯着李静,双眼中似乎要喷出火来。
曹宽取来了东西,将鱼胶涂在了顾辰逸身上,又盖上麻布。
“这样精彩的画面,应该让你的七弟也看上一看,或许他也想尝尝这个滋味。”李静走了几步顺手抄起一个水瓢,从刑房中的盐水桶里舀出一瓢盐水,朝着被铁链锁在墙上垂着脑袋的顾杉当头浇下。
顾杉的狠狠一个激灵,他缓缓抬起头来,冰冷的盐水与血水从他的脸上淌下。
他看到了那些人对顾辰逸做的动作,他很想挣脱出来,可是现在的他连说话都因为身体的疼痛而无比艰难:“四哥……”
“七弟,别怕。”顾辰逸的声音听起来却很平静。
“死鸭子嘴硬是吗?希望接下来,你还能这么淡定。”李静的眼中凶光毕露:“撕!”
“咣当!”一声巨响,刑讯室的门轰然洞开。
我觉得,这一定是我无论活几辈子都不想看到的景象。
刑讯室的门在方才被我猛然推开,而接下来映入我眼帘的,是被吊在刑架上浑身是伤的辰逸。
他的上身没有上衣,却被贴了几块麻布,而一个五短身材的男人正面对着他,然后,他伸手撕下了其中一块麻布——连带着辰逸身上的血肉一起。
辰逸的身体剧烈的颤抖着,我能清楚地看到他额上的青筋和冷汗,还有……那一片刺目的红。
作为大夫,重症病人伤患见过不知多少,加上之前在军营行医的经历,各种可怕的伤势于我早已习以为常。然而,眼睁睁看着将一个人的血肉生生扯下来,这种事的惨烈程度已经超出了人的心理承受能力。
而且那个人是辰逸。
我觉得我现在的样子一定也很可怕,或许在屋里那些狱卒的眼里,我下一秒无论发疯还是晕过去都不会出乎他们的意料。
顾杉看清了来人,艰难出声:“沈……姐姐?”
被严刑拷打了多日,顾辰逸从未叫喊过一声疼,但刚刚的用刑方式亦是他忍受不来的。可是,门在同一时刻被打开,而站在门口的,是他日思夜想,又完全不敢想的那个人。
不想让她受到更大的刺激,他将那差点出口的痛呼生生咽下,努力不让自己因为超出生理阈值的疼痛而失去意识。
那个身影却站在那一动不动,顾辰逸不确定是不是自己出现了幻觉,但他却深深地凝望着她——或许之后的某一天,就再也看不到了。
李静看见我的出现并不意外,毕竟,我也是他谎言里的重要一环,而他的神情已然印证了我的猜测。
“王爷,她就是您说的那个,不是顾家人,一定会来见顾柏的女人?”说话的是那个刚刚对辰逸的男人。
我一步步地朝辰逸的方向走过去。
“这位姑娘,可别直接晕倒在这里啊。”曹宽看着眼前的女人直直地朝这里走过来,她有一双他从未见过水杏般的美丽眼眸,可那发直的眼神却叫人看着遍体生寒。
我走到两人面前,沉默地望着辰逸。
“然儿,真的是你吗?”辰逸的声音第一次失去了他素来的沉稳。
“啊啊啊啊啊!”回应他的是曹宽的惨叫——我手上的七支银针深深扎进了曹宽的右肩里。
我这一出手用尽了全力,动作极快又极狠,加上曹宽根本没有预料到我会如此,捂着肩膀在地上痛的打滚。
“沈冰然,当初在定雁城见你时,你还带着面纱,今日可是见到庐山真面目了。”李静抚掌而笑:“我早就看得出,你这骨子里天生有股狠劲,如今倒显得和你这容貌不大相配啊。”
“不过,本王对那些心狠手辣的女人一向很是喜欢。只可惜,”他的眼中透出一丝玩味来:“你对顾辰逸比对本王更上心。”
“如果您不来这一出,或许过一段时间您就会在我的记忆里完全消失了。”我冷声道。
“哟,还真是一点情面都不留。”怡亲王戏谑道,曹宽不绝于耳的惨叫让他颇不耐烦:“住嘴!被一个女人用针扎了而已,有这么疼吗?”
“那就要看扎在哪了。”我蹲下将银针一根根拔出擦拭干净。
“你知道他是谁吗?”
“不知道。”
“他是曹丞相的长子,曹宽。”
“所以把他扎了会怎样?”
“本王不会拿你怎样,但曹丞相或许会将你剁碎了喂狗吧。”李静的神情像是在看一场好戏。
从她进门起,顾辰逸的目光一直没有离开过沈冰然一步,此时他的心中盛满了担心和愤怒。
“……”我起身朝烧的通红的炭盆走过去,提起烙铁就朝着曹宽逼了过去。
“你,你干什么!”曹宽想要站起来却发现身体动弹不得。
“从我针上下的麻药量来看,你大概还得这么僵着四个时辰。”我朝他扬起了烙铁:“这样吧,在我被你爹送去喂狗前,你抽了辰逸几鞭子,我就在你身上烙几块印子,一换一,很公平。”
其他的小狱卒都不敢近前。
“你你你……你冷静,冷静点,王爷救命!”明明烧红的铁片都没挨上曹宽,他却叫的十分惨烈。
“你还真打算烫?”李静意外道。
我的手毫不犹豫的一沉。
“别!”同来的魏顺终于看不下去,也顾不得烫,上前一把将我手上的烙铁夺下:“沈姑娘,使不得,使不得啊……”
“你为什么要拦着我呢?”我的声音里没有一丝起伏:“我都要被人抓去喂狗了,这之前总得做些配得上这个下场的事吧。”
然儿,别这样。顾辰逸心下痛楚万分,却不能表露的太过明显。
“沈大夫也不用这么悲观嘛,”李静忍不住大笑:“你男人现在护不住你,我还是得保你的,所以放心好了,你暂时不会被喂狗的。”
“也对,把自己派去北境阻止阴谋的大夫灭口,就算做的再干净,也会后患无穷。”我道:“你不把孙仲景放在眼里,但我和辰逸的关系、林家和古家的纠葛却是你这个谎言里最大的变数。”
“所以你让何忠把辛夷带到京城关起来,而林家出事,以我的性格一定会想到顾家的安危,所以我也一定会来,然后你就可以让我们把你的谎言变成真的。”我望着李静,眼中看不出悲喜:“我说的对吗?不过对不对也不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