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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大夫倒还是聪明的一如既往。”李静依然笑眯眯的。
如果现在那个曹宽能从地上爬起来,把我一鞭子抽死,我应该也不会觉得有什么的。
死是让人永远闭嘴的最好方法,但让一个人活着,然后逼他只能用谎言来面对世人,这可比灭口高明的多,也狠毒的多。
“朝廷中的官员势力可以培植,可以渗透,但军队不一样。士兵对于自己主将的信任是建立在战场生死之间的,所以你只能让顾家变成通敌叛国的反贼。”我道:“而且,我现在倒很想知道,失去了主帅的平南军,又会是一个什么下场。”
我从怀里取出一张纸条来:“昨天晚上,我去找带我们上京的监察御史何忠探听情况,他给了我一张字条,上面只有四个字。”
“三缄其口。”
“你要我默认你所说的一切谎言是真实的,我们就是你怡亲王派去的人。”我突然有点可笑:“你的筹码究竟是什么?”
“你、古辛夷、陈安楚、孙仲景四个人加上陈家和孙家满门性命和余生的安稳日子,这个筹码对你来说,如何?”李静一脸轻松,甚至摇起了折扇:“沈冰然,即使你不接受这个结果,你也已经没有为顾家证明清白的机会了。”
“原来是为了警示啊,王爷真是——”我顿了顿:“用心良苦。”
想保住自己、辛夷还有阿楚她们的性命,就要装聋作哑牺牲掉整个顾家,这就是我要做出的选择。
其实,无论从情感还是道义上来说,揭穿怡亲王才是我应该要做的事。
但现实不是总会让你讲感情和道义的:揭穿李静,他还是有手段摆平这件事,顾家依然会被定罪,而其他人则会被灭口。
李静很清楚,我根本没有动摇他的能力,甚至没有和他谈条件的资本。
所以他丝毫不在意我出现在这里,不在意我拿银针伤了曹宽。他将辛夷拿捏在手里,只不过是想警告我,以及阿楚、孙仲景和他们背后的所有人——不要给他增加更多的麻烦来挑战他的耐心。
“李静,不要再逼她了!”辰逸忍无可忍,愤怒出声。
“我在逼她?”李静的笑十分愉悦:“顾柏,你别忘了,沈冰然本是一普通女子,世家矛盾、皇权倾轧根本与她无关。”
“你敢说,她当初来大胜关不是为了救你而来?所以,将她拉进这漩涡里来的,不是你本人吗?”
“而现在,顾将军,你可是要为了你们这忠良的好名声,逼她揭发本王了?”李静张扬的笑和辰逸眸底愤怒的焰在我眼前交织着,就像最深的梦魇般深深刻进我的心里。
“罢了,审了这么多天什么也问不出来,本王看你们都是一群废物!给我把他们拖回牢里去。”怡亲王到底还是“玩”累了,那些狱卒便一拥而上,分头去解缚在辰逸和顾杉身上的铁链。
我向前几步,扶住了辰逸,他身上的血在我的衣衫上开出一朵朵鲜艳的花。
“然儿,别……我身上都是血污……”
“我又没有洁癖。”我冲他笑了笑:“靠着我。”
魏顺忙上另一边去扶顾杉,我将他们让到前面,这里的路我并不熟。
“只要你不要做出让本王感到麻烦的事来,三日后,你和你的朋友就可以带着林家的休书走人了。”李静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分外刺耳。
大牢的走道中,一个女子扶着一个比她高大很多的男子走的有些艰难,男子遍体鳞伤,连抬头的力气都没有,只能靠在女子身上,唯有目光一刻也不曾离开过女子分毫。
“到了,沈姑娘,到了。”听到魏顺的提醒,我忙将辰逸搀进了牢房中,又将他扶上床。
刚将药箱打开,头晕的感觉又来了,身体无法控制地往下坠。
累到恨不得就这样睡死过去,这是我唯一的感受,而手下意识的撑地,传来的疼痛又让我有了片刻的清醒。
脑中一团乱麻,辰逸跌跌撞撞地下床来扶我,我就像木偶一样被他放到床上坐好。
“沈姑娘,你需要什么,我拿给你。”魏顺将手伸向我的药箱。
“没事,我自己来。”我回过神来,蹲回药箱前将药品一包包翻找出来,声音却止不住的颤抖着:“辰逸,你疼不疼,没事,我……我给你上药,你知道我医术很好的,我可以救你的……”
“好,好。”顾辰逸望着心上人摇摇欲坠的背影,心如刀绞。
我终于将需要用的东西取了出来,却不知为何怎样都打不开装药粉的纸包。“嚓”的一声,脆弱的药纸直接在我手中四分五裂,我望着一手的药粉愣了神。
我下意识地去抓我的针包,虽然心里很清楚此时根本用不上我的银针。将一把银针握在手里,手却仍然不可控制地颤抖,就好像心里那不断蔓延的恐惧一样。
“我……要做什么?”我喃喃开口:“我现在……该做什么?”
“然儿,”辰逸轻轻握住我的手,他掌心的温度源源不断的传过来,嗓音温柔似水:“你如今只要做一件事,保护好自己,然后离开京城,离这些阴谋算计远远的。”
“不,不能,我如果什么都不说,怡亲王一定会杀了你……我再赌一把,你让我再赌一把……”
“然儿,你听我说。李静向顾家下手,从来就不是你的责任。”辰逸的神情认真起来:“你本来就不该被卷进来,所以,三天后什么也不要说,带着古姑娘离开。这大牢对女子来说,不是可久呆的地方。”
“不是可久呆的地方,你这是要赶我走了吗?”我抬头望着他,眼眶一下子就红了。
辰逸凝望着我,我从他眼中看到了太多情绪:爱意、思念、不舍、痛心、愧疚……还有,一丝决绝。
他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在我的额上落下温柔一吻。这个吻炽热又温柔,仿佛带上了他所有的爱恋。
我听到他低低的声音:“走吧。”
“魏顺,劳烦你送沈姑娘出去。”辰逸松开我,神情从容而冷静。
“……”我被魏顺推着往外走,一步三回头,辰逸的面容在我的眼中渐渐模糊,直到完全不见。
“三天后,是什么日子?”临走时,我向魏顺问道。
“圣上下了命令,说要尽快了结顾家的案子,三日后就是最后的期限。”魏顺叹了口气。
“这真的是皇上的命令吗?”
“沈姑娘,小心祸从口出,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