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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张晨就准备去杭海路上的杭城劳动服务中心,服务中心的灰色大楼底下,有一个院子,院子的大门口,有保安值守,这院里院外,形成了两个招聘市场。
大门里,是一些正规的单位,在进行正规的招聘工作,一张张桌子排成一排,每一张桌子前都排着很长的队伍,一个单位人招好了,就站起来,接下去第二个单位的人坐下,那些排队的人也不管,继续排着,管他什么单位,反正都是打工,能进去就行。
当时的劳动力市场,还是个需方市场,只有用工单位挑打工的,鲜有打工的挑用工单位的,能找到一个工作就不容易,哪里还有得挑,为了找到一份工作,很多人甚至到处交报名费,被一些黑心的中介公司,骗得满城跑,最后还一无所获。
更有人跑到一些单位,交了押金和报名费服装费杂七杂八各种费,让你十天之后正式上班,等到你去上班的时候,才发现那里人去楼空,这单位根本就不存在。
下雨的时候,招聘就会搬到里面的大厅进行,每天来这里应聘的人数太多,又大都是刚下火车汽车,几天都没洗澡的人,大厅里的空气污浊不堪,所以,如果不是万不得已,大家更喜欢在院子里露天招聘。
大门外,则形成了一个自由的招聘市场,每天都有很多的人蹲在杭海路两边,等人来这里招零工,这些人面前放着木匠或泥瓦匠的工具,还有人用硬纸板写了“水电工”、“油漆工”“电焊工”的字样,把纸牌放在地上,人在边上,凑成一堆打牌。
看到有人在牌子前站住,就手握着老k牌走过来,谈不拢或对方并没有招工的意思,只是看看,他就回去继续打自己的牌。
也有舍不得花钱到院里面去招聘的单位,就在外面吆喝,有人围过来,就把条件说清楚,还愿意去的,就用手点着,你你你,跟我走,这情景,很像是海城东湖招聘墙前的野招。
这种单位,大多也不是什么正规单位,连营业执照都没有的各种作坊和小饭店居多。
招聘的人要是站在那里站得久了,门口的保安也会冲过来,人群呼啦一下散开,等保安走后,又聚拢到一起。
人数实在是太多,连保安也管不过来,大多数时候,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张晨往劳动服务中心方向骑了十几米,又调转车头,他觉得还是应该先回去,把营业执照的手续都已经办完的好消息,告诉小昭。
张晨停好自行车,腰里的BB机响了,他看了看,是小昭,原来小昭已经扣了他三次,前面两次在路上,他没有听到。
张晨加紧脚步回到摊位,小昭看到他,就急急地招手,神色慌乱,满脸都是大写的紧张,张晨连忙走过去问,怎么了?
小昭压低嗓门说:“出事情了?”
“出什么事了?”
小昭拿起了自己的存折,翻开来给张晨看,张晨看了一眼,也吓了一跳,连忙问:“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道啊。”小昭急道,“我前面让阿勇帮我看着摊位,我去存营业款,存折还给我的时候,就这样了。”
张晨看到存折上,倒数第二行,有一笔三十万的进项,下面一排的余额,也多出了三十万块钱。
“会不会是银行打错了?”张晨问。
“不会,我问过了,说是补登的,钱是上午到的。”小昭说,“亲爱的,你说,这一下子多出这么多钱,会不会出事情啊?会不会是什么犯罪分子干的?”
张晨笑了起来:“犯罪分子会把你的钱偷走,但不会把钱给你,要是有这样笨的犯罪分子,估计他想犯罪,智商也不够用了。”
“你还笑,可是,这么多钱多出来,吓不吓人啊!”小昭急了。
“那你没有问银行,这钱是哪里来的?”
“我问了,她说是今天上午入账的,我问是谁汇的,她又说他们有规定,这个不能透露。”小昭说,“可是,谁会不声不响给我们汇这么多钱啊?”
张晨也觉得这事蹊跷,他猛地想起来,会不会是孟平,上次给自己钱,自己不是没要吗,张晨问小昭:“钱芳知不知道你的账号?”
小昭摇了摇头,她说不知道,而且,就是钱芳汇的,她事先不说,事后总会说吧?
张晨想想也是。
“亲爱的,你能不能再去银行问问。”小昭说。
“他们说有规定,不能告诉你,那我去了,不也一样?”
小昭嘻嘻笑着,摇着张晨说:“不一样嘛,我看到你的那个中长发的小妹妹,在另外一个窗口上班。”
张晨明白小昭是想让自己去走后门,张晨没好气地说:“不去,我和她也不熟。”
“走嘛走嘛,锅锅,你和她不熟,她和你很熟啊,她肯定会告诉你的。”小昭笑道,“你看,我都同意我老公牺牲色相了。”
张晨瞪了她一眼,小昭大笑,把存折塞进张晨的手里,在后面推着他,张晨也确实很想知道是怎么回事,他就走了。
张晨到了银行,看到那个女孩子上班,就排到了她的窗口,等轮到张晨,那女孩抬头见是他,笑道:“是你?”
张晨赶紧说你好。
“取钱还是存钱?”
张晨把存折递了进去,压低声音和她说:“你帮我看看,上午是不是有笔三十万的进来?”
女孩看了一眼说,是啊,这里不是写得很清楚。
“你能不能帮我看看,是谁汇来的?”
女孩看了他一眼,没有响,站起来走了开去,过了一会回来,把存折合上还给了他,张晨收好存折,女孩没和他说是谁汇给他的,而是问:“你认不认识海南,有个叫刘立杆的?”
张晨明白了,赶紧说谢谢谢谢!
张晨走出银行,回去摊位,张晨怎么也没想到,这钱是刘立杆汇给他的,他想到孟平,没想到刘立杆,是因为刘立杆是拿工资的,他不可能有这么多钱,而且这个家伙,基本吃光用光,就是有什么业绩奖金和分红什么的,那也该是年底,不可能是现在。
除非他和上次一样,又是从单位借的,但怎么会无缘无故就去借这么笔钱打给自己?
除非是小昭告诉了他,他们现在缺钱,但也不可能啊,小昭要是和他说过,那小昭就该知道,这钱是刘立杆打来的。
张晨回到了摊位,小昭问,怎么样怎么样?
张晨看着小昭问,你有没有和刘立杆或者钱芳他们说过,我们要办工厂?
“没有呀。”小昭说,“我们要办厂,也只有瞿姐姐知道,她还问过我有没有需要帮忙的,我和她说没有,怎么……”
小昭明白了,叫道:“你是说,这钱是杆子汇的?”
张晨点了点头,小昭笑了起来,她说:“真是笨蛋,我们早该想到啊,只有他知道我们的账号,上次不是打过两万,让我们回永城去的时候,带给他爸妈的?”
张晨也记起了这件事。
“可他怎么,又会打这么多钱,还是要给他爸妈的?”小昭问。
张晨拿起了桌上的电话,拨通了刘立杆的办公室,电话是吴朝晖接的,他一听到是张晨,就说,在在,张总你稍等,刘总在办大事。
“什么大事?”张晨好奇地问道。
“嘘嘘。”
张晨哈哈大笑。
刘立杆回来,把话筒一把夺了过去,故作姿态地叫道:“哎呦,是张总啊,难得难得,你老人家今天怎么有时间,给我打电话了?”
“你他妈的,那钱是怎么回事?”
“哈哈,你们收到了?意不意外,惊不惊喜?有没有一点点一夜暴富的感觉。”
“少啰嗦,这钱哪里来的?”
“你的啊。”
“我的?”
“当然了,你还以为是我给你的?我倒是想给,但我现在,他妈的拖家带口的,快被她们榨干了,囊中羞涩啊,不过现在好了一点。”
“你说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好好,等我坐下来再和你下回分解。”刘立杆拿着话筒,在椅子上坐了下来,一边和吴朝晖说,去给我拿瓶水。
“你下面刚嘘嘘了,上面又要嘘嘘?”吴朝晖问,张晨在电话里听到,又是大笑,刘立杆狠狠地瞪了吴朝晖一眼。
张晨也坐下来,他担心旁边人听到,电话也不敢按免提,小昭的脑袋几乎和他贴到一起了,听得也很着急。
“张晨,你人离开海城了,忘了自己在海城,还是有资产的?”
“我有屁资产。”
“就是资产,没有屁,你真把那块地忘记了?”
张晨恍然大悟,想起来了,刘立杆说的应该是老谢的那块地,刘立杆接着说:
“龙昆南路通了,那块地虽然被一分为二,在海南的大好形势下,还是成了香饽饽,有人出了十倍的钱要转租,老谢问我,我就自作主张同意了,所以,我们投进去的五万块,变成了五十万出来,你的三十万,我就打给你了,怎么,你不想要?”
原来是这么回事,那这么说,这钱还真是自己的,只是,这馅饼太大,砸下来也太突然,张晨傻傻地问道:“你是说,那破地,老谢居然五百万转租掉了?”
“对啊,老谢现在富得冒油了。”刘立杆笑道。
“他怎么了?”
“他那个工厂,还记得吗,现在那里,变成了娱乐场、大酒店、电影院、大卖场,而且都是复数,老谢一年租金就可以收两百多万。”
张晨吃了一惊:“老谢那工厂,按规划,不是不在路边嘛?”
“对啊,但人家老谢有办法啊,他把这块地转租给人家的时候,在协议里注明了,靠他工厂前面这里,只能当停车场,所以,他工厂前面,现在是一个大型的停车场,他这不是街面房的房子,就变成了街面房,你说,姜是不是老的辣?”
“厉害,确实厉害!”
张晨也笑道,不过他更开心的是,现在自己心里踏实了,这三十万,原来真的是自己的,刘立杆不过是故意不事先告诉他们,想调戏他们而已。
挂断电话,张晨看看小昭,两个人都笑了起来。
刚刚张晨和刘立杆通电话的时候,不知不觉,小昭和张晨两个人的手就紧紧握在一起,现在才发现,手心里都握出了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