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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十二点。
满室安静。
大床的一侧,久久没有动静。
时念卿以为霍寒景睡着了,而她鼻子太堵,加上有点咳嗽,稍稍咳几声,肚子里的孩子好像受到干扰,踢踢踹踹个不停,她根本睡不着。
担心自己的咳嗽声,打扰到霍寒景休息,时念卿想要轻手轻脚下床,然后去一楼的客卧,随便将就一晚。
毕竟,刚刚虽然跟霍寒景吵得挺厉害的,但,他眼底的血丝,她也没有忽略。
出差的几天,他每天都忙到三更半夜,休息不了几个小时,便又要起床去参加会议。
然,她刚刚支起身体,被褥都来不及掀开,旁边忽然传来低低沉沉的声音:“身体不舒服么?!”
时念卿惊了下,稍稍别过头,接着窗外零零散散透进来的光,她隐隐看到一个模糊的人影,跟着她一起坐了起来。
霍寒景倾身,按开床头壁灯。
时念卿看着他:“是不是我打扰到你了?!”
霍寒景并没有回复她,只是伸手去拿放置在床头柜上的电话。
不多时,门外便响起敲门声。
“进!”霍寒景声音沉沉的。
“少爷。”桐姨披着一件外套,小心翼翼走进来。
当然,进入房间的时候,桐姨条件反射去瞄房内的情况。
之前,她送银耳汤,听到摔东西的动静还挺大。
不过,环视了一周,房间内的摆设,几乎都原封不动地摆放在那里,并没有移动的痕迹。
看来他们吵得也不是太厉害,而她只是多心了。
“去让宁阳,再来趟总统府。”霍寒景淡声吩咐。
桐姨愣了愣,随即连忙颔首,准备退出去。
可是,时念卿却阻止道:“这么晚了,不用麻烦宁阳了,我没事。”
“咳得挺厉害,怎么就没事了?!”霍寒景掀起眼皮儿,瞄了她一眼。
那眼神,还挺责备的。
时念卿翘了翘小嘴:“这些天,宁阳来了好几趟总统府,不过都没有开药。他说了,情况不严重,就不要用药。现在孩子大了,对药物很敏感。”
时念卿是那种,坐着还好,一旦躺下去,便很咳嗽的。
最后,时念卿执意没让打扰宁阳。毕竟最近降温,晚上实在太冷了。再加上,宁阳平日在医院里,工作很忙,手术安排得也很密集,他休息的时间本来就不多。时念卿又是不喜欢给别人带来困扰的人。
桐姨重新给时念卿端来银耳汤,又拿了保温壶和杯子放在床头柜上,她叮嘱道:“晚上喉咙不舒服,就喝点水润润。”
桐姨退出房间的时候,还小心翼翼看了霍寒景一眼,欲言又止的模样。
不过,她最终什么都没说,便把房门带上了。
时念卿算是心很细的,加上,她和桐姨相处的时间,也并不短了,所以桐姨离开前的那一眼,她是懂得其中蕴藏的含义的。
“霍寒景,我们要不要暂时分房睡?!等我感冒好点儿……”
然而,不等时念卿把话说完,霍寒景已经率先把壁灯光了。
房间内,再次陷入了黑暗。
时念卿被霍寒景拉入被窝的时候,她吓了好大一跳,尤其是,霍寒景非但不分房睡觉,反而挪过来,要抱着她睡,时念卿全身都僵硬了。
“不分房睡的话,那你不要离我太近,小心我把感冒传染给你了。”时念卿战战兢兢的。
可是,霍寒景非但不听。
她越是抗拒,越是担忧,他反而还抬起手,掐住她的下颚,扳过她的脸,去亲她吻她。
那一刹,时念卿全身都僵硬了。
。。
不负众望的,身体宛若铁打的霍寒景,成功被传染,也感冒了。
第二帝宫,总统办公室。
宁阳拎着医药箱,带着雪白的口罩,出现在办公室内,霍寒景正咳嗽得厉害。
徐则拿着文件,正在说事儿,而楚易则是端着水杯,规规矩矩立在霍寒景的身旁。
乍暖还寒的时节,是感冒生病的高发期。
医院里,是各种病原体的聚集地。
宁阳也有点感冒。
他帮霍寒景检查身体,然后开药的时候,也隐隐在咳嗽,听得出来,他憋得挺辛苦的。
电话,是徐则打的。
所以来第二帝宫,给霍寒景看诊的时候,宁阳根据徐则的描述,大概拿了些药物过来。
这会儿,帮霍寒景检查了身体,他打开医药箱,一丝不苟配药。
刚刚过了午餐。
宁阳把配好的药,递给楚易,叮嘱他,按照上面的注意事项帮霍寒景配药。
楚易点头。
他小心翼翼帮霍寒景把药配齐,转而重新去倒了一杯温热水,然后把药给霍寒景送过去。
宁阳见状,也拿了自己的药,准备吃一次。
毕竟,感冒了,很影响工作。
尤其是他很咳嗽,几乎是不能上手术台了。
毕竟,每一台手术,不仅需要保持超高的集中精力,下落的每一刀更是要精准得不能切磋一丁点的位置,毕竟,稍微不注意,可能就是一条鲜活的人命便没了。
咳嗽,是身体不能控制的。憋得再厉害,最后都会咳出来。而咳嗽,的确很影响落刀。
最近的医院,太多的病患需要他亲自操刀。
因为生病的缘故,他的手术都往后推延。可是,他的病能推延,许多急诊的病患,却等不起。
然而……
坐在办公桌前的霍寒景,瞄到宁阳取药,想要吃一次,漆黑的眸底,忽然冷冷沉沉的。
“宁院长不是说,生病都会有个过程,只要不严重,喝喝热水就好了么?!”霍寒景翻了下面前的合同,随即便不屑再顾了。
阴冷的视线,有一瞬,没一瞬落在全身僵硬,立在那里的男人身上。
“……”徐则。
“……”楚易。
他俩是懵的。不明白自己的爷,好端端的,怎么冒出这样一句话来。飞速运转的大脑,来来回回将宁阳跨入办公室后的一举一动,都仔仔细细揣摩了好几遍,仍然没看出宁阳哪里处理不当,惹得他们的爷不开心了啊。
宁阳用见到鬼的眼神,直勾勾地盯着霍寒景。
霍寒景的眼神,是真得冷。
而且,身份的特殊性,所以气场又强大。
霍寒景一言不发,却气场全开,看得宁阳三魂七魄都在哆嗦颤抖。
徐则和楚易不明白霍寒景那话是什么意思,可是……他懂啊。
太熟悉了。
熟悉到,这句话的每个字,都是从他嘴里嘣出来的。
宁阳干干地笑着,他刚要说点什么,便听见霍寒景冷冷森森的嗓音,再次徐徐传来:“只能喝热水,你但凡敢吃半粒药片,我就让你把医院里药,一粒不少全给我吞肚子里去。”
“……”宁阳顿时噎得不轻。
而楚易和徐则,这会儿已经瑟瑟发抖了。
他们的爷,好端端的,怎么突然生气了,而且是无缘无故的。
那性子,真是……太捉摸不定,太变幻莫测了吧。
。。
周六。
阴雨绵绵五天后,天气终于放晴了。
周末带霍时安出门溜溜的决定,几天前就和苏媚决定好了。
出门前,原本时念卿还想去北苑把铠爷接着的。
结果,不等她行动,桐姨忽然就叫住她。
时念卿眨了眨眼睛,有点不明白桐姨想要做什么。
直到,背着黑色枪支,穿着制服的霍家警卫,领着两男两女,出现在大厅里。
桐姨说,这四人都是珠宝界的翘楚。
设计的每一款珠宝,都是在各大奢侈品,各大品牌珠宝店里,火爆到断货。
桐姨让时念卿跟他们讨论下,自己的喜好。
或是,看看他们最新设计出的原稿,有没有喜欢的。
时念卿有点懵,仍然有点搞不明白无缘无故让她挑选珠宝,是什么意思。
直到桐姨说:“按照传统,让你挑婚戒。”
“……”时念卿。
霍家给的买断的版权费,实在太贵了,而且……历代来,总统以及总统夫人的婚戒,都是万众瞩目。
虽然他们的名声,已然不小。
可是,能给总统以及夫人服务,却是光宗耀祖的无上荣耀。
所以,四名设计师,都特别殷勤,争抢着要时念卿率先看自己的设计稿。
毕竟,人真的是很奇怪的动物,对于第一眼看中的喜欢的物品,总是念念不忘的。
看着他们纷纷翻开设计册,推至自己面前,时念卿有点尴尬,更有点无从下手。
她询问桐姨:“婚戒这么重要的东西,霍寒景不来挑选吗?!”
桐姨回复她:“设计师所有的稿件,已经全部备份了点子档,发送到了少爷办公室的电脑里,一会儿他看中的款式,会直接备注勾选。”
时念卿听了这话,心里莫名有点不高兴。
甚至是失落。
挑选婚戒,普通的国民,都是男女双方,去珠宝店,亲自挑选试戴的。
怎么到了霍寒景这里,却是各跳各的。
而且,看不到实物,还只能挑选设计图。
虽然,设计师都是来头不小,在珠宝界的地位都是无人可以撼动的扛把子。
他们的档案里,全是拿了全球各式各样比赛的大奖。
根据设计师本人的介绍,他们现在设计的款式,是很多顶级奢侈品,看中了,想要出的绝版限量款。
每个设计,都是独特又惊艳的。
可是,时念卿却怎么也挑选不出来。
立在旁边的桐姨,看着时念卿那张小脸,都没有笑过,眉头也跟着皱起来。
。。
晚上六点。
霍寒景难得这么准时回到总统府。
在玄关处换鞋的时候,随意询问桐姨时念卿挑选婚戒的情况。
桐姨却一副很为难的样子。
霍寒景挑了下眉头:“没有她喜欢的设计?!”
这些稿件,都是经过他亲自筛选的。
以他对时念卿的了解,她应该很喜欢。
怎么……
桐姨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让霍寒景亲自上楼去询问时念卿。
餐厅里,因为霍寒景回府用晚餐,这会儿,佣仆以及厨子,忙得不可开交。
时念卿却躺在三楼的卧室沙发上,陪着霍时安看英文版的动画片。
“阁下叔叔!”霍时安瞧见霍寒景的身影,立刻从时念卿的怀里钻出来,然后撒欢般朝着霍寒景扑去。
霍寒景稳稳接住自己的儿子,顺势就抱了起来。
他一边把目光投向时念卿,一边询问霍时安:“你是不是又调皮了,惹你母亲不开心了?!”
霍时安眼底熠熠生辉的光芒,骤然俱灭。他用很惊恐的目光,盯着自己的父亲:这锅,都要他这个小宝宝背吗?!谁惹得母亲不开心,心里没点数吗?!
霍寒景清晰发现时念卿并不想理他。
所以,他示意霍时安先下楼,准备吃晚餐事宜,而他自己则是迈着长腿,走到时念卿身旁的沙发坐下。
“怎么,没有喜欢的款式?!”霍寒景出声询问。
时念卿的目光,落在面前的平板电脑上,直接忽视了他的问话。
“……”霍寒景。
最后,无计可施,霍寒景说:“既然不喜欢,那我让桐姨再去找找设计,直到找到你满意的为止。”
佣仆上楼,请他们下楼用餐的时候,时念卿幽怨的眼神,仍然时不时往霍寒景身上瞄。
这么多年,腥风血雨的,霍寒景什么世面没见过,什么惊心动魄的场面没经历过,可,在时念卿的眼神里,他忽然又慌又不安的。
昨晚才答应给户口本,可,这会儿的眼神,实在是太令人……忐忑难安了。
他刚试探性的想要再说点什么,时念卿终于开口了,她说:“霍寒景,霍家结婚的时候,历代的传统,都这么敷衍吗?!”
“!!!!”霍寒景皱起眉头。
敷衍?!
挑选珠宝界最出类拔萃的设计师,然后精心制作独一无二的婚戒,敷衍?!
霍寒景第一次很怀疑自己的认知。
时念卿迎着他的目光,眼神可怜巴巴的:“你是不是不想跟我结婚?!”
“……”霍寒景不明白时念卿这惊世骇俗的逻辑,从哪里得到论证的,他望着她,声音很沙哑,“为什么觉得我不想和你结婚?!”
“不然挑选结婚那么重要的东西,你怎么不陪着我?!”说着,时念卿真心委屈到了。
“……”这话,霍寒景没办法接啊。
。。
晚上八点整。
帝城灯光最明亮最璀璨的珠宝城,忽然被紧急清场。
占地广袤的巨大商场,被衣着统一的霍家警卫,里三层外三层,团团围住。
十分钟后,一辆黑色轿车,稳稳当当停在商场入口。
在看清从车里下来的人,是谁的刹那,被远远拦在商场外面的国民们,疯了。
那不是高高在上的总统大人么?!
怎么这么晚了,还跑来珠宝城?!
所有的国民,好似陡然间学会了自我进化的本领,眼珠子伸得又长又直的,往珠宝城的透明玻璃墙里瞄。
不过,霍寒景进入珠宝城后,围在商场外面的警卫,立刻拿了黑色的帆布,将整个商场全数密不透风遮掩起来。
国民们,发出凄厉的惨叫。
“干什么要遮住?!”
“是要做什么见不得的勾当吗?!”
“直接告诉我,帝城即将有大事发生。”
“去珠宝城能做有什么勾当?!你的脑子,不要这么跳跃。”
“总统大人刚刚进去的时候,是搂着一名女人吗?!太远了,刚刚没看清楚。”
“肯定是个女人,不然总统大人陪着男人去珠宝城,脑子有坑吗?!”
“珠宝城无非是买首饰,但,声势如此浩大,怕是要结婚的节奏吗?!”
“前几天的网上,闹得沸沸扬扬的小J娜告白事件,那么火的新闻,一夜之间就销声匿迹了,是不是总统大人也看见了那新闻,所以……刚刚那女人是小J娜吗?!”
在围观的国民,纷纷揣测,议论不休的时候,时念卿却趴在被灯光照得熠熠生辉的玻璃柜上,认认真真挑选自己心仪的钻戒。
她指着其中一枚戒指,让柜员拿出来。
处在懵逼状态的柜员,回过神来,立刻戴了手套,将钻戒拿了出来。
时念卿取下来,套在自己的手指上,仔仔细细看了又看,转而扭头询问坐在沙发上的男人:“霍寒景,这枚戒指,好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