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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念卿的呼吸都是疼的。
口鼻,灌入了水。
那疼痛,便一直从她的鼻腔,迅速又凶猛的,蔓延至她全身的每条神经,每个细胞。
她定定地站在那里,落寞得就像是一缕孤魂野鬼。
距离并不远。
可是,霍寒景从第二帝宫出来,甚至轿车从她身边经过的时候,都没发现她。
时念卿站在漫天的雨水里,思索着原因,许久之后,她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好像自从霍寒景拥着宴恩赐从第二帝宫内出来,他的眼睛便从来没有从她身上离开过。
他又怎么会发现她?!
他凭什么要发现她?!
他都能眼睛不眨、毫无人性让她的父亲,当了替死鬼,他心里能有多少她的位置。
时念卿不清楚自己为什么还要站在这里。
正如叶靖说的:如今的霍家,站在权力的最顶端,是不允许受到任何威胁与恐吓的。而她拿着这段视频,跑去与他对峙,无疑是自寻死路。
时念卿特别想知道:如果这段视频,正的被他瞧见了,他会用怎样的方式让她死掉。
可是,她不能死。
她的父亲,死得那么冤枉委屈,作为她的女儿,万万是不能让他死不瞑目。
作为霍家的警卫长,时靳岩时时刻刻都保持着为了霍家身死魂灭的觉悟。为了霍家而死,无可厚非。可,那必须建立在自己心甘情愿的基础上。但凡有丁点的不情愿,对方都是罪,而且是不值得原谅的罪。
时念卿混沌的大脑,不能自控的,一遍又一遍反反复复重复着霍寒景拽过时靳岩挡子弹的画面。
最后那些画面,就像是被下了诅咒一样,让她眼前天昏地暗、天旋地转。
时念卿从第二帝宫离开的时候,仍然是徒步的。
距离第二帝宫两公里的街道,车来车往,异常的纷乱吵杂,可是时念卿却没有任何知觉,只是佝偻着瘦削的肩膀,紧紧地缩着,在车辆里不断地穿梭。
刺耳的喇叭声,激烈的溅起的水花,从没有停歇。
有司机停下车,扯开嗓子吼骂她。
时念卿却没有听见。
因为,她完全沉浸在时靳岩离世后的第一场暴雨里:她背着书包,穿着校服,从学校一直走回时家,眼泪一秒都未听过。
那天放学,她站在人群密集的学校门口,眼睛不眨地看着拥堵的车辆,每辆车都是来接学生放学的,可是,成百上千的车辆,却再也没有时靳岩的车。
那天,学校门口,从拥挤为患到只剩下她孤零零立在那里的时候,时念卿这才终于接受:自己的父亲,死了,再也不会像往常的下雨天,开车来接她了。
时念卿觉得自己的心口像被撕裂了一样,疼得鲜血不停地淌。
宁苒在家里患病,神智失常的时候,曾凌晨三点起床,拿着熨斗,一丝不苟的,一条又一条帮时靳岩熨烫裤子。
她就站在旁边,看着宁苒忙碌。
实在受不了宁苒的疯狂,她对宁苒说:你裤子熨烫得再平整,父亲也穿不上了。
宁苒却凶她,那是真的凶,眉眼间,全是血腥的狠戾,狰狞至极,她说:“你乱讲什么?!你父亲只是去出任务了,过几天就回来了。他说作为总统的警卫长,个人形象特别重要,所以他不喜欢自己的衣服和裤子有褶子。我也不知道上次帮他洗了衣服,怎么会忘记帮他熨烫,衣服和裤子上,竟然全是褶子。你父亲那么忙,如果回来的时候,又有紧急任务,穿上有褶子的衣服,他会不开心的。”
那时的她,和宁苒都陷在无比大的黑暗与绝望里,痛苦至极。
哪怕时隔十二年,那疼痛仍然丝毫不见。
可,这一切都是霍寒景造成的。
如果他没有拉过她父亲挡子弹,那么……她不会年幼失父,她的母亲不会年轻失夫,她不会遭受同学的冷嘲热讽,她的母亲更不会伤心欲绝至患上恶疾。
这一切的罪魁祸首,都是霍寒景。
是霍寒景!!!!!!
时念卿原本想去顾家的。
可是,最后她却掉了头,去了宫府。
她站在宫府大门,全身哆嗦地不停砸门。
宫梵玥撑着藏蓝色的伞,急步出来的时候,时念卿正站在漫天的雨水里,狼狈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平日淡定从容的宫梵玥,那一刻,是震惊得眼瞳都瞪至最大。
他上前搀扶住她胳臂的时候,也快速将整把伞都罩在她的头顶:“小卿,你怎么了?!出什么事了?!你不是应该在医院吗?!怎么会来这里?!下这么大的雨,你怎么不撑伞?!”
时念卿只觉得冷。
噬骨的冷,恍若冻住了她的魂。
她整个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
她望着宫梵玥,明明有很多的话想说,可是,这会儿却是半个字都说不出来。
她只是拽着他的衣袖,紧到手指骨节都泛白了。
在宫梵玥将手里的伞,递给陪同一起出来的管家时,他脱下了自己的外套,裹住了她。
在宫梵玥拥着她往府里走的时候,她这才渐渐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她说:“宫梵玥,帮帮我,帮帮我……”
。。
皇室餐厅。
最后一道菜,上齐以后,宴恩赐看着满满一桌子的菜,眼底噙着的是满满的笑意:“你还记得我喜欢吃的菜?!”
正拿着手机的霍寒景,听见宴恩赐的话,身体僵了僵,他抬眸看向宴恩赐,对上她眼底的笑意时,下意识抿紧薄唇。
“自从来到餐厅,你一直拿着手机,是不是还有公务没有处理完?!”宴恩赐问。
霍寒景听见了,连忙把手机放在餐桌上,便不再看了。
他低声说:“快吃吧,时间有点晚了,你应该饿了。”
宴恩赐点头,让侍应生端来了一碗开水,吃菜的时候,全部把菜上的味道洗掉。
霍寒景见了,好看的眉头都皱了起来。
宴恩赐瞄到他的眼神,垂下眼帘说:“医生叮嘱过,任何有味道的食物,说不定都会给我的身体造成伤害,所以我只能拿水涮涮。”
霍寒景并没有吱声。
宴恩赐沉默了会儿,又说道:“是不是觉得我既不能吃香的,不能喝辣的,这样活着,没有任何的意义?!”
霍寒景抬眸,重新对上宴恩赐的眼睛,低声说道:“如果能换来健康的身体,目前承受的一切苦难,都是值得的。”
“我父母也是这样安慰我的。”宴恩赐笑道。
霍寒景只吃了几口,便放下筷子,没再动了。
宴恩赐直勾勾地盯着他的筷子,问道:“你吃饱了吗?!”
霍寒景说:“没什么胃口。”
“……”宴恩赐下意识地咬了下嘴唇,眼底的光,也黯淡了几分,不过,她并没有气馁多长时间,“这家餐厅的味道,的确不怎么样。你下次飞英国做访问,大概是什么时候?!如果时间不那么紧,我带你去吃英国一家味道很赞的餐厅。那是我最喜欢的一家餐厅,虽然我不能随便吃外面的食物,但是我趁着我父母不注意,偷偷尝了一口,那味道便永生难忘了。”
霍寒景沉默片刻,这才回复道:“短期内,应该不会去英国。”
“哦,那挺遗憾的。”宴恩赐垂下眼眸,失望地说道。
之后,霍寒景便没再多说什么,重新拿了手机。
宴恩赐夹菜的时候,目光故作不经意从他身上扫过。
也不知道手机里有什么消息,让霍寒景皱了眉头。
宴恩赐暗暗在心里不停地揣测,但是,如今的霍寒景,心思很深沉,根本让人无法看明白,所以,她犹豫了会儿,还是询问道:“是不是有什么事,需要你去处理啊?!你的表情,好严肃。”
霍寒景盯着给时念卿发的微信,稍稍有点恍神,不过却没有多余的反应。
他再次放下手机,声线低沉而喑哑:“一会儿吃了饭,我让徐则送你回去。明天就是祭祀大典了,今晚我和同盟国的十一位总统,还有会议要开,所以没办法送你回去。”
宴恩赐听了,漂亮的眼睛,立刻弯成两条月牙,她笑道:“如果你忙的话,我可以给王叔叔打电话,让他开车过来接我。不用顾忌我的。”
霍寒景离开皇室餐厅的时候,还是让徐则留下了。
回第二帝宫的路上,他拿出手机,打开微信APP,瞧见发给时念卿的微信,还没回应,他眉头情不自禁地拧了拧。
犹豫了会儿,最后,他点开通讯录,找到时念卿的电话号码,直接拨打了过去。
手机通了,却没有接通。
霍寒景连续打了好几通,仍然没有接听。
最后,霍寒景索性给桐姨打电话。
桐姨却说:“我回了一趟总统府,帮时小姐准备待产包,这会儿正在返回医院的路上。”
“……”霍寒景总觉得今天的时念卿有点反常,所以,他沉默了一会儿,询问道,“今天时小姐醒来的时候,有不对劲儿的地方吗?!”
桐姨皱起眉头,思索了会儿,这才说道:“好像是有点不对劲,今天她都不怎么爱说话,还有,她询问了宴恩赐小姐。”
听到宴恩赐这个名字,霍寒景眉头立刻拧到最紧。
他挂断电话以后,再次给时念卿打电话。
时念卿仍然不接听。
最后,霍寒景让警卫,直接调头,绕去医院。
他抵达医院的时候,桐姨也刚好回来。
拎着两名女仆,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
只是,病房里空空的,根本没有人影。
那一刻,桐姨慌了。
尤其是瞄到霍寒景整张脸都冷沉下去,她战战兢兢的,动作麻溜掏出手机给时念卿打电话。
仍然没人接听。
在桐姨觉得快要天崩地裂的时候,手机那头终于有动静了。
听到时念卿声音的那一刻,桐姨才觉得自己活了过来,她询问道:“时小姐,你去哪儿了?!怎么没在医院?!”
时念卿咬着嘴唇,裹着厚厚的被褥,缩在沙发的角落里,听着桐姨絮絮叨叨的声音,半晌,她才低声说道:“我和苏媚在一起。”
“……”桐姨听了时念卿的话,眉头都拧了起来,她先是扫了眼霍寒景,转而询问道,“你羊水破了,还是呆在医院里,时刻检测着孩子的动态比较稳妥。你现在时家吗?!我立刻开车过来接你。”
“不用!”时念卿拒绝的语气,很强硬。
桐姨瞬间有些犯难,拿着手机,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
时念卿却说:“如果我有不舒服,苏媚会第一时间送我去医院的,反正时家距离医院也不是很远。”
“时小姐……”桐姨还想说点什么,甚至想拿霍寒景说事儿。
结果,时念卿扔下一句“现在你不要跟我提他”,便“嘟嘟嘟~”把手机给挂了。
“……”桐姨满脸的懵逼。
那句话,时念卿几乎是吼出来的,所以……音量很大。
桐姨瞅着霍寒景眉头深蹙的模样,心里清楚:这也是听见了。
当然,桐姨不知道:两人吵架,到底是吵得多厉害,时念卿才能做出这样的反应。
她瞅着霍寒景的目光,从惊悚,慢慢变得有点同情。
霍寒景抿了抿薄唇,最终没有说什么。
桐姨瞄到霍寒景一副要离开的样子,她连忙喊道:“少爷!!!”
霍寒景顿住步伐,稍稍别过俊脸看向桐姨。
桐姨犹豫了下,这才说道:“你不打算去哄哄时小姐么?!刚刚那语气,火气是史无前例的大。”
“……”霍寒景。
地下室。
霍寒景坐进车里,原本想要命令警卫驱车去时家的。
谁知,楚易却突然开车,也赶来了医院。
他看见霍寒景车的那一瞬,连忙从车里出来。
疾步走来,他恭敬地敲了敲车窗。
霍寒景降下车窗的那一瞬,楚易带着些许急迫的声音,便传了进来:“爷,明天展示的武器,出了纰漏,你要不要赶过去看看?!”
。。
宫府。
时念卿昏昏欲睡。
肚子,隐隐作痛,而且,时不时有些许的水渍,流淌出来,她却无暇顾及。
她很困,却仍然强撑着最后的意识,保持着清醒。
因为她在等待宫梵玥的结果。
可,迷迷糊糊,恍恍惚惚之极,她意识卡在半梦半醒的状态,隐隐约约,好似看到时靳岩穿着军装,站在远处,冲着她展开双臂的模样。
宫梵玥拿着监控,推开她房门的时候,时念卿裹着厚厚的被褥,仍然颤抖个不停,明明闭着眼眸,但是眼泪却止不住地往下淌。
宫梵玥立在那里,许久,他才开口喊时念卿的名字。
时念卿猛然睁开眼睛的时候,眼睛又红又肿,平日里晶莹剔透的眼眸,全是血红的光芒。
宫梵玥犹豫了下,这才说道:“我让秘书长,秘密带人来府里检测过这段监控视频,画质,没有进行过任何的剪辑。换句话说……并没有动过手脚,应该是原版。”
“轰”的一声巨响。
时念卿觉得自己的大脑,顷刻之间被炸得麻木了。
她就那么定定地望着宫梵玥,长长的睫毛上,凝结的泪珠,像是静止了一般。
。。
凌晨三点。
时念卿觉得自己的神智都失常了。
她捧着平板电脑,反反复复看着时靳岩倒地的画面。
时靳岩并不是一命呜呼的。
他胸口中弹以后,哪怕被霍寒景重重掀翻在地,他仍然在爬。
一点又一点的,往安全角落爬。
时念卿知道,那一刻,面对死亡的时候,时靳岩肯定满脑子都是她和宁苒。
所以,那一刻,他绝对不想死。
他肯定是想活着。
因为,他有妻子挂念,他还有可爱的女儿。
时念卿实在承受不住胸口的疼痛,她关掉平板以后,双目血红地盯着窗外,愈演愈恶劣的暴雨。
凌晨四点,她起身去了宫梵玥的书房。
昨晚,宫梵玥一直都在书房里忙碌。
今天是祭祀大典,够S帝国的皇室贵胄们,忙得不可开交。
果不其然,她敲响书房门的时候,没一会儿便传来了宫梵玥的声音。
时念卿推开门之后,宫梵玥瞧见她以后,立刻从办公椅站了起来:“你怎么还没休息?!”
时念卿动了动嘴唇,欲言又止。
宫梵玥原本是想送她回房间休息的,不过,他的手机却在这时,突然响了起来。
他扫了眼手机屏幕的来电,最后拿起,走到落地窗前,接通了电话。
时念卿隐隐大致能听出,是秘书长给他打的电话。
她伫立在办公桌前,耐心等他打电话的过程中,时念卿忽然眼睛瞄到放置在书桌上的一个U盘。
U盘上面贴着一个便签。
时念卿眼睛直勾勾地落在写在便签纸上的“霍寒景”三个字。
时念卿盯着那U盘,忽然就出了神。
在宫梵玥即将挂断电话的时候,她神不知鬼不觉的,竟然将那U盘偷偷放进了睡衣口袋里。
“你身体不舒服,就多卧床休息。”宫梵玥收了电话后,朝着她走过来,很自然地扶住她的胳臂,他低声说道,“如果你不喜欢去医院,我就让管家立刻请医生过来,布置下宫府,腾出一个房间当手术室,你可以直接在宫府生孩子。”
完了,宫梵玥又问:“对了,这么晚了,你找我有什么事?!”
时念卿摇头。
宫梵玥说:“既然没事,那就好好回房休息。暂时,什么都不要想,一切等祭祀大典过后,再说。”
时念卿点头。
宫梵玥离开房间后,时念卿重新拿出了平板电脑。
她将从宫梵玥的那里拿的U盘,插在平板上面。
打开移动盘的那一瞬,是霍寒景一枪爆了郁商脑袋的画面,别提有多血腥与暴力了。
可,让时念卿眼睛不眨,甚至全身发抖的,却是……明明都杀人了,霍寒景却是眉头都不抬一下的淡然冷漠模样。
后来,时念卿做了梦。
梦到霍寒景领着霍家警卫,将时靳岩送回时家的场景。
那时,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觉得自己的父亲,不可能死掉。明明出任务的前一晚,他还鲜活地躺在她的床上,给她讲故事。
霍寒景将染了时靳岩鲜血的珍珠项链,递给她。
那时,他是怎么说的?!
他说:“小卿,很抱歉,没有保护好你的父亲。”
他还说:“实在想哭,你就哭吧,不要憋着。”
他最后还说:“如果可以,我宁愿是我死了。”
后来,眼前的画面一转。
她竟然梦见自己也去了魔鬼森林。
她站在护卫队里,清楚瞧见隐蔽的丛林里,探出一把枪支,子弹,从枪管内射出的那一瞬,霍寒景拽过她的父亲,挡在了他的身前。
子弹,穿过时靳岩的胸膛,血流如注。
她站在护卫队里,看着慌乱成一团的警卫们,她拔腿想要冲着自己的父亲奔去,但是双腿却沉得怎么也抬不起来。
她好不容易跪在了时靳岩的身边,抱起他血淋淋的身体时,时靳岩面色苍白,艰难从自己制服胸口的袋子里,摸出被鲜血染得通红的项链。
时靳岩把项链递在她的面前,艰难从喉咙里发出声音。
他说:“我的宝贝公主,生日快乐。”
他说:“父亲再也没有机会陪着你长大了,你要照顾好自己,照顾好母亲。”
他还说:“小卿,你不要哭。父亲一点都不疼,只是难过而已。”
时念卿从梦境中惊喜的时候,外面已经亮了。
可是,噩梦所带来的心悸,却没有丝毫的消散,反而更浓烈更汹涌。
她难受得像只虾米,蜷缩在床上,哭得声嘶力竭。
她一遍又一遍地呼喊:“父亲,父亲……”
。。
时念卿再次看见霍寒景脸的时候,她已经站在第二帝宫的青瓦部了。
那时,正好是11时23分。
帝爵宫前,人满为患,密集的人群,将整片地区仿若染成了黑色。
巨大的LED上,严谨又威武的军队,正踢着气势凛冽的步伐,威风浩大而过。
先行的武器,以及正义浩然的军人,一切都在彰显S帝国的强大。
而,站在帝爵宫顶楼的观赏台上的男人,却如神邸一般,接受着所有的膜拜与臣服。
时念卿的目光,直勾勾地落在伴着霍寒景身畔的楚易身上。
华服在身,英姿飒爽,威风凛凛。
这原本是属于她父亲的荣耀,却被无情剥夺了。
时念卿站在青瓦部的大堂,直勾勾盯着屏幕上许久,这才乘坐电梯,去了总机房。
。。
帝爵宫。
检兵大典,如火如荼。
按照预期的,有序地进行着。
徐则却觉得怪异,因为:平日哪儿都有宫梵玥身影,然而今天,作为国家副总统,居然没有他的身影。
他纳闷不已。
低声询问霍寒景的时候,霍寒景也冷冷扫了眼站在他三米之外的S帝国的国家首脑的行列。
他眸色深深,扭头对徐则说:“去查查宫梵玥的动向。”
的确有点反常。
这么重要的大典,宫梵玥竟然缺席?!
临近正午十二点。
检兵大典即将结束,穿着黑色制服的刘宪,悄无声息站在了霍寒景的身后。
“少爷……”他将自己的声音,压至最低。
霍寒景只是稍稍别过视线,便看见了刘宪。
刘宪接收到他的目光,立马将戒指盒递了过去:“这是时小姐之前选订的婚戒。”
“嗯。”霍寒景从喉咙里发出淡然的声音,接过戒指后,便示意刘宪赶紧退下。
不过刘宪却说:“对了,你命令我将帝城民政局的负责人,召来帝爵宫,他们这会儿已经到了。”
霍寒景点头,然后低声对刘宪说:“你去告知桐姨,让她去时家,把时念卿接来帝爵宫。”
昨晚,他给时念卿打了很多通电话,发了很多条消息,都没有回应。
而桐姨提及,时念卿谈到了宴恩赐。
很显然,这两天她情绪的反常,就是因为知道他和宴恩赐的曾经。
她多他爱答不理,估计是认定了他和宴恩赐有过过于亲密的过往。
所以,他打算在检兵大典后,当着所有人的面,在跟她的结婚证上,盖上S帝国的结婚钢印。
刘宪闻言,连连点头,刚要礼貌地退下去,谁知,伫立在观赏台上,巨大的LED,忽然发出激烈刺耳的声响。
帝爵宫宽阔的检阅大道上,严谨得一丝不苟的军队,以及从S帝国各个省份精挑细选、参观祭祀大典的国民代表团,忽然就乱了套。
霍寒景皱了下眉头,刚要扭头去看身后的LED,忽然就传出一声震天动地的枪响声。
LED上,霍寒景眼睛不眨爆了郁商脑袋的视频,画面刚刚停歇,便再次出现了魔鬼森林遭遇暗杀的视频。
视频,一分一秒地播着。
气势恢宏,场面壮观的帝爵宫,突然陷入无比大的恐慌。
观赏台上,不止站着同盟国的十二位总统,还有S帝国历届的国家首脑。
霍渠译也在其中。
看着两端视频中,自己儿子的作为,他好看的眉头,立刻深深拧了起来。
他连忙回头对自己的秘书长呵斥:“到底怎么回事?!”
帝爵宫现场,已经彻底乱套了。
所有的军人们,一脸懵逼。
而国民们,则是纷纷议论:“那真是总统大人吗?!”
“第二段视频,是不是他还是太子爷时,去魔鬼森林接受训练时,遭遇的那场轰动无比的暗杀?!”
“我刚刚没有看清楚,那个拽过警卫挡子弹的人,真的是总统大人么?!”
“不可能是总统大人,你们肯定是看错了。”
在国民们,爆出惊天动地的议论声时,楚易和徐则,已经满脸警备,想要带着霍寒景离开帝爵宫。
徐则说:“阁下,你暂时先回府,这里交给我和楚易处理。”
楚易说:“帝爵宫所有的设备,全部链接着青瓦部的机房。那里我派警卫,严格看护着,怎么会出现这些东西?!”
霍寒景冷冷扫了眼身后的监控视频,抿紧着薄唇,满脸的寒霜,刚要迈步,在霍家警卫的护送下离开帝爵宫。
然而,不等他迈开步子,LED上,忽然就跳出了时念卿的身影。
时念卿的脸色,极其之差。
苍白得没有任何的颜色。
她定定地站在那里,面色平静。
徐则和楚易,瞅着时念卿出现在青瓦部的控制中心,脸色都变了。
霍渠译气急败坏地走到霍寒景的身旁,厉声吼道:“你老婆怎么会跑去青瓦部,她想要做什么?!还不即刻派人把她从控制中心押走?!”
霍寒景有些恍神,都来不及反应过来,便听见了时念卿平静又冷漠的声音,低低沉沉从LED里传出。
时念卿说:“大家好,我是前任总统的警卫长时靳岩之女,时念卿。适才的视频,想必大家看得很清楚,我父亲去世十二载,人人都歌颂他是为了保护霍家太子而亡,他是英雄,死烈士,从而葬入烈墓园,可,事实真相,却根本不是大家所知的那样。而……”
时念卿话语忽然一顿,并且平静的语气,也愈发的激动与失控。
她忍了忍,眼底噙着嗜血的光芒,继续说道:“十二帝国的掌舵者,排名十二帝国总统之首的霍寒景,你们那人人敬仰的神,人人崇拜的王,根本不是你们表面看见的那样正义浩荡,私底下,玩弄权势,操控人心,藐视生命,黑暗、冷酷且毫无人性。这样的人,根本不配为王。为了那些鲜红的生命,能够得以安息,我以受害者之女的身份向全民提议:罢黜他总统的身份,并且强制勒令他向那些枉死他枪下的亡灵,下跪致歉忏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