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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员制的会所里。
阮遇站在一间包房里。
装潢奢华的偌大包房,厚实的窗帘,严严实实地拉着。
她立在窗户边上,抬起纤细的手指,撩开窗帘,露出一条缝隙。
这家会所在伦敦很出名。
许多的大佬都喜欢来这里消遣。
所以,会所的楼层建得比周边的建筑都要高很多。
一方面,视野好。
另一方面,楼层越高,安全系数越高。
从此刻阮遇所在包房的窗户往外看去,正好能瞧见时念卿吃饭的餐厅。
霍寒景接到电话后,赶来的速度,还挺快的。
而,以霍寒景现在住所的地址,想来这家会所,在没有遭遇任何交通事故的情况下,必然会经过对面的那家餐厅。
倘若让霍寒景发现时念卿背着他与别的男人吃饭,会怎样?!
在霍寒景抵达的期间,阮遇的脑子里,浮现过很多种可能:平静淡然,漠不关心,熟视无睹,暴跳如雷。
霍寒景愤怒的样子,她也不是没想过。
但是,在看见霍寒景最终置她不顾,还是折回去,亲自进入餐厅,把时念卿强制带离之后,阮遇的眼底是一片猩红的。
虽然让他发现时念卿是她的目的。
然,当他真正不顾自己的安危,而选择别的女人时,阮遇的心里,涌动的情绪却是难以形容的。
嫉妒,仇恨,又落寞。
隔着一条街,以及二十三层楼高的距离,她都能感受到霍寒景强制塞时念卿进入出租车的火气。
在看见时念卿背着他与别的男人吃饭时,他到底有多愤怒,才会这般的情绪失控。
阮遇的父母,就是普普通通的上班族。
在普通国民的生活中,算是比较体面的。但,真正跟皇室贵族比较起来,他们在社会上的地位,委实太低太低。
这也是阮遇着急想要出名的原因。
她不想自己这辈子庸庸碌碌。
再被条件优越的同学指着鼻子骂穷鬼。
在认识霍寒景之前,因为她容貌的出众,有不少家庭背景极好的富二代、官二代追求她。
不过,在心高气傲的阮遇眼里,他们的条件,还是太差了点。
答应霍寒景追求时,阮遇自己都挺震惊与纳闷的。
任何人的眼睛,恐怕都会不由自主被好看的皮囊吸引。
阮遇也不例外。
但是,她的目标实在是太清晰明了,乃至于她一直都是理智又自控的。
豪门望族,向来都是希望进入自己家门的女人,都是清清白白的。
阮遇为了在钢琴界混出个名堂,所以,应酬是不少的。
可也仅仅只是应酬而已。
当她失去理智想真正跟了霍寒景时,却被霍寒景以各式各样的理由搪塞与拒绝,或许这也是阮遇潜意识里渐渐把霍寒景看得很为重要的原因之一,哪怕在误以为他没有权势,没有金钱,她仍然忘记初心,跟他纠缠不清。
在阮遇的印象里,霍寒景的性子非常内敛沉稳。
他是极其沉得住气的。
换句话说,阮遇极少看到他露出气急败坏的模样。
哪怕那次在酒吧,有人对她动手动脚,霍寒景揍人都是平静得眉眼间不见丝毫的波澜。
阮遇不敢再细细往下想去。
她害怕自己越是往下想,越是会失去理智到彻底发疯发狂。
霍寒景的住所。
万籁俱寂的客厅,安静得仿若静止。
不止空气里没有半点的声响,就连坐在沙发上的两人,都像极了两尊雕像。
时念卿瞧着霍寒景怒不可遏、杀气腾腾的模样,连眼底都是猩红一片,试图安抚他的情绪。
然而,她的手刚小心翼翼握住他的手,便被他大力的一把呼开。
是真的大力。
时念卿被他甩得整个人都险些往后倒。
时念卿震惊地盯着他,眼底渐渐起了恐慌与惧意。
那一刻,她才真真实实地意识到:霍寒景动怒了。
而霍寒景,眼睛不眨地冷冷逼视她看了会儿,忽然起身大步回了房间。
天色,彻底黑了。
天地之间,幽暗又萧索。
时念卿坐在沙发上,忐忑难安到极点。
她一直保持着霍寒景离开的姿势,没敢动。
以至于客厅内没有开灯。
只有些许从窗外远处渗入的黯淡光芒。
沙发的角落,突然又沉闷地嗡嗡声。
时念卿闻言扭头看去,这才看清是霍寒景的手机,落在了那里。
手机屏幕上,显示着徐则的名字。
时念卿犹豫再三,这才拿起手机,走向房门。
期间,她按开了整个房子的灯源总开关。
原本漆黑的房子,瞬间灯火通明。
时念卿敲门之时,不由自主地屏住呼吸。
整个屋子安静得时念卿觉得都可以听见自己敲门的回音。
霍寒景没有来开门的意思。
时念卿踌躇好一会儿,在看见徐则第三通电话再次打了进来,她这才站在门口,低声对立面的男人说道:“徐则一直在给你打电话,估计是有什么急事,接不接电话?!”
时念卿立在门口,等待了好半晌,也不见霍寒景应允,或是过来开门的意思,最后,时念卿还是鼓足万分的勇气,拧开了门锁。
只是,开门的刹那,整个房间陡然涌出特别浓烈刺鼻的烟草味儿。
也不知道霍寒景抽了多少烟。
烟雾缭绕的房间,连空气都是模糊的。
时念卿站在门口没动,只觉两只眼睛被那浓烈的白烟熏得眼睛都疼。
她咬着嘴唇,看向背对着房门的方向,指尖还夹着香烟的男人。
好半晌,她这才走过去。
徐则的电话,没再打过来。
也许是想到霍寒景的火气,估计还没消散。
时念卿站在霍寒景的身边,想要伸手打开窗户,换走房间内浑浊的空气。
然而,她的手刚碰到窗户,霍寒景忽然又转身,去了书房。
“……”时念卿。
晚上十点。
虽然晚上与宫梵玥约的是晚餐。
但时念卿却是一口食物都没吃。
霍寒景现在不愿意理她,她每个细胞每根毛发都战战兢兢的。
委实也没胃口吃东西。
不过,她肚子却不争气的一直“咕咕”响个不停。
时念卿去了趟厨房,大致扫了眼,然后推算出:估计霍寒景也没吃晚餐。
不对,不是估计,应该说是绝对没吃吧。
她抵达餐厅后没多久,他便赶了过来。
时念卿进入厨房,随意煮了个面条。
她敲响书房门询问霍寒景要不要吃东西的时候,里面仍然无声无息的。
时念卿咬着嘴唇,大着胆子进去。
霍寒景正坐在书桌前,开着电脑,也不知道在忙些什么。
时念卿走进的时候,这才看清电脑屏幕上的图纸,混乱得一塌糊涂。
时念卿愣了愣,转而咬着嘴唇看向冷凛着表情,严肃到不行的男人。
“我下了点面条,要不要吃点?!”时念卿开口询问他。
霍寒景压根就没理会她的意思。
在她刚刚开口,他便点击了关机,一副又要起身挪地儿清净的架势。
时念卿却没再给他机会。
霍寒景起身的刹
那,都没来得及迈开步子,时念卿忽然整个人从后面牢牢实实抱住他的腰。
时念卿的双臂很用力。
力气大得仿若要跟他融入一体似的。
如果真正能变成霍寒景身体上某部分,时念卿觉得也是好的。
至少她不用每天都患得患失他哪天又不要自己。
时念卿的整个人都贴在霍寒景的背上。
感受到他身体僵了僵,转而就要被他推开,时念卿的力气更大了。
她低声央求道:“你能不能不生我的气了?!我不是故意隐瞒你的,我只是害怕你知道,跟宫梵玥又正面冲突起来。你也知道,最近的伦敦不太平,而且宫梵玥分明分注了很多自己的势力来这里,我害怕你吃亏。”
最近的政治新闻,纳戚芬与四大皇族的矛盾,已然到了最大的顶点。
换句话说:分分钟便要撕破脸皮。
最后的那层皮一旦出现裂痕,动武,不过是眨眼的功夫。
这导致宫梵玥秘密调遣了很多军力来伦敦支援纳戚芬。
像宫梵玥那样心思的人,单纯的一个目的,不会做出如此轻率的决定。必定,派兵驻往国外,不是一件小事。
时念卿总觉得宫梵玥是别有居心。
然后,像两年多前一样,一箭双雕。
而,除了伦敦这边的皇族,另一只雕,还有谁?!
霍寒梅目前又没有自己的势力。
但凡宫梵玥对他动心思,怎么办。
霍寒景听了时念卿的话,不由得冷笑。他用蛮力扳开时念卿缠绕在他腰上的双臂,转而回过神,冷冷地盯着她:“怎么,觉得我现在比不过宫梵玥,他弄死我,像弄死一只蚂蚁那么简单吗?!”
“……”时念卿不明白霍寒景为什么要曲解她的意思,她解释道,“你明明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她从来都没有看清他的意思。
时念卿喜欢他,也从来跟他的身份、权势,没有半点的关系。
她觉得,只要他是霍寒景,哪怕是普普通通的国民,她都心甘情愿跟着他,死心塌地。
“不是那个意思是哪个意思?!”霍寒景质问她的时候,眼底再次猩红一片,“你害怕我与他发生正面冲突,可我如实告诉你:不仅仅是正面冲突那么简单。”
他现在特么的想立刻弄死一个人。
有生之年,史无前例,从来没有这般恐怖又不计后果的疯狂又血腥的想法。
时念卿咬着嘴唇,没再说话。
霍寒景从书房离开后,又去了客厅。
凌晨一点。
时念卿洗澡从卫生间出来时,发现一直阴沉着脸孔,坐在沙发上,眼睛不眨看电视的男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房间睡下了。
她在门口徘徊了许久。
拧开门锁的时候,时念卿竟然悄无声息松了好大一口气。
她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害怕霍寒景会从里面反锁门。
好在,他没锁门。
房间内,很黑。
大床上,也无声无息的。
时念卿下意识地往霍寒景所在的大床瞄了眼,也不清楚他到底睡着没有。
轻手轻脚关上门后,时念卿躺上床的动作都特别小心翼翼。
她扯动被子都不敢用力,深怕吵扰到旁边的男人。
终于成功缩被窝里时,时念卿暗暗呼出好大一口气。
她蜷成小小的一团,躺在大床的边缘,尽可能把自己的存在感降至最低。
不过,她却怎么也睡不着。
估计是姿势不太对的缘故。
睡不着,又不能肆意在床上翻身,时念卿觉得别提有多煎熬与折磨了。
两米的大床,非常宽敞。
时念卿个子很小,霍寒景睡觉从来都很规矩,所以,时念卿总觉得大床的另一侧,空荡荡的。
实在睡不着,时念卿小心翼翼翻了个身,刚躺平,旁边的位置忽然有了动静。
时念卿呼吸都凝固了下。
在旁边之后久久没有动静后,时念卿这才松了口气。
不过,她却微微别过脑袋,往霍寒景那边转了转,她瞪大眼睛看向那边。
黑漆漆的房间,只能看到一个很模糊的侧影。
其他什么都看不清楚。
时念卿心里清楚,霍寒景刚刚翻身的动静,表示他也没睡着。
于是,时念卿犹豫了好半晌,她这才低声问道:“你睡了吗?!”
“……”
没有任何的回应与声响。
时念卿忽然就觉得特别丧气。
但她仍然不死心。
索性往霍寒景那边翻了个身,面对着他,时念卿问道:“能不能不生气了?!我以后向你保证,不会再私下跟他见面了,好吗?!”
霍寒景仍然没理会她的意思。
只是,他翻了个身。
时念卿凭着感觉,判断出他应该是背对着她了。
时念卿咬了下嘴唇,小心翼翼靠过去,想要抱着他睡觉的时候,霍寒景忽然从床上坐了起来,他的声音低低冷冷的,却是格外的怒火中烧:“睡觉不能安静的话,那就干脆出去睡。”
“……!!”时念卿。
时念卿的手机,收到飞机航班的信息时,已经是三天之后了。
那是航空公司发布过来的登机信息。
这是几天前订的机票。
原计划是霍寒景打算带她去见霍渠译的。
霍寒景说:虽然过年已经有段时间了,但是,还是应该去拜访下。
加上时念卿的确也太思念霍时安,她虽然畏怕霍渠译,还是点头应允了。
时念卿看到飞机的登机时间提示,心里清楚,这次的计划,怕是要落空了。
毕竟,这三天,霍寒景仍然没消气,连话都不愿意跟她讲。
然而,霍寒景却忽然拉出了行李箱,然后往里面简单的收拾行李。
时念卿特别懵。
站在房间门口,呆愣了好半晌才明白霍寒景这番行为的意图。
去机场的途中,时念卿一直在翻找自己包里的护照。
可是,翻了半天也没瞧见。
她急到不行,忽然意识到自己的护照,是不是放在门口的鞋柜上,出门的时候忘记拿了。
她用流利的英文,让司机调转车头回去拿护照的时候,都不敢去看坐在旁边男人的脸上表情。
不用看,她都能想象出来:到底有多黑又多沉又多想吃人了。
时念卿急急匆匆拿了钥匙打开门,果然瞧见护照放在鞋柜上,她这才松了口气。
她关上门,急急忙忙往出租车走的时候,眼尾余光不经意瞄到不远处的小巷入口,忽然晃过一抹白影。
时间很短暂。
而且那抹影,一晃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但,凭借女人敏感的直觉,她总觉得那抹影是阮遇的。
出租车从那处小巷疾驰而过,时念卿本能扭头看过去:空空的,不要说人影了,连半条狗影都没有。
时念卿想:是不是最近她被霍寒景冷落到精神失常,出现了幻觉。
飞机直达夏威夷。
然后从夏威夷转了好几次的小飞机,这才在一处私人小岛落定。
时念卿坐在飞机上,透过狭窄的飞机窗户,远远便瞧见宽敞的飞机场,立着好些黑色的身影,空置的跑道上还停着一辆黑色的轿车。
霍寒景极少回来。
所以刘宪还挺激动的。
早早便驱车过来,提前等候。
只是,在瞧见时念卿居然跟着他们少爷一起回来的时候,刘宪的眉毛都不由自主深深拧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