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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萧陌然再次来找风禾的时候就看到了风云宸。
看到风云宸的那刻，萧陌然心里隐隐有了猜测。
听完风云宸的话，更是印证了他的想法。
萧陌然沉默着，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
风云宸说二皇子对风家恶意很大，这件事他不知道风云宸哪里知道的，风云宸应该不会拿这个开玩笑。
至于太子，太过仁慈了。
真是不像皇家的人啊。
皇帝，他还有二皇子都是精于算计，满肚子坏水的人，怎么就出了太子这么个仁慈的皇子呢？
还真是歹竹出好笋啊！
耳根子软的皇帝有一点好，不会轻易斩别人满门，但是也不好，容易被人挑唆。
要是太子上位，可能也是永无宁日。
“世子，为什么没考虑过自己当呢？毕竟开国当天，先祖们就有过约定了。”
若是萧家后代子孙不堪大任，风家可取而代之。
萧陌然的视线对上风云宸的眼睛。
风云宸赶忙拒绝道，“这怎么可以，君就是君，臣就是臣。镇国公府绝对没有不臣之心。”
萧陌然继续劝道，“太子软弱，二皇子不可，本宫又不堪大用，萧氏子孙没有能挑大梁的人，世子……”
“殿下，镇国公府从不参与皇子党派之争，但是我愿意追随殿下，殿下尽管吩咐。”
风云宸单膝跪地，态度强硬。
萧陌然拉起风云宸。
两人一时间有些僵持，谁也说服不了谁。
在两人互相鼓动对方的时候，皇帝也在一天夜里召见了萧陌然。
只是萧陌然去了之后，皇帝就一言不发的批奏折。
萧陌然也不在意，大约一刻钟后，萧陌然突然跪了下来，“父皇，儿臣斗胆向您求旨，让儿臣完婚。”
皇帝看了他半晌，轻笑一声，“看上哪家的姑娘了？可有正妃和侧妃的人选？朕觉得户部尚书家的长女就挺不错的，李将军家的小女儿好像也到了完婚的年纪了……”
萧陌然直接打断皇帝的话，“父皇，儿臣心悦镇国公府的大小姐，请父皇成全。”
皇帝脸上的笑意维持不住了，表情冷冷的。
眼里翻滚着莫名的情绪。
“朕要是不答应呢？”
“那儿臣愿意终身不娶！”萧陌然抬头对上皇帝的视线，眼里的坚定，刺伤了皇帝。
“呵，你真是好大的胆子，你们都是好大的胆子！”
就连皇帝也不知道自己此刻的心情，是欣慰，还是怨恨。
“父皇是指，儿臣和儿臣的母妃吗？”
萧陌然的语气很是平静。
“宫里的宫女太监都说，儿臣的母妃只是一个宫人，得罪了父皇才被打入冷宫，在冷宫生下儿臣。但是儿臣的母妃真的是死在冷宫的吗？还是说其实她在宫外！”
“你知道的不少啊，你还知道什么，说与朕听听。”皇帝脸上没有表情，只是语气颇为怪异。
“儿臣只知道这些。”
过去的事，像是被一只看不见的大手刻意抹去了。
这些事也只是萧陌然依靠周围人的反应猜到的。
为什么年节拜见皇后的时候，皇后看向自己的眼神不像是看一个不受宠的皇子，反而像是在看一个怀念的故人。
为什么皇帝的大太监每次见到自己都是恭恭敬敬的，若说这只是那太监表面的功夫，那伺候父皇的老人，每一个人对自己的态度比其余两位皇子要好。
还是那些莫名被动过的东西。
萧陌然之前以为在宫里平安长大，是因为自己够聪明。
但是宫里这些年胎死腹中的胎儿，夭折了婴儿也不少，太子是皇后护着，二皇子是贵妃护着，自己能平安长大，真是因为没有人在乎一个冷宫里的皇子吗？
萧陌然相信自己的判断，他在赌，赌自己，更准确是赌自己母妃在皇帝心里的地位肯定不低。
皇帝眼里闪过一丝骄傲。
不愧是他们的孩子啊。
这副样子跟她很像。
不过她是胸有成竹，面前的小子却是连蒙带猜。
“有些小聪明，但是你知道朕恨她吗？”
皇帝话锋一转，眼神中带着威压，若是其余人，现在怕是都不敢说话。
萧陌然像没有看到一样，不要命的挑衅皇帝，“因爱生恨吗？”
“哈哈哈哈哈哈哈。”皇帝看了萧陌然片刻后，突然大笑了起来。
这一刻，萧陌然知道自己赌对了。
“朕是因爱生恨，朕恨她抛下朕，抛下你，一走二十年，没有回来一次，所以，朕恨她，朕也恨你。”
皇帝看向萧陌然的目光满是复杂。
“她不是说希望她的儿子能平安长大，顺遂自由吗？朕偏要把你放进冷宫里，自生自灭，那狠心的女人连面都不露一下。
“自由？呵，自由，朕偏不让她如愿，朕就是要你做这天下之主，跟朕一样困在这京城里。
“她希望你找个喜欢人，相伴一生，朕偏要她的儿子成为皇帝，身不由己。”
“哈哈哈哈哈哈哈。”
陛下笑得很是开心，笑声里有种报复的快感。
萧陌然只是静静的跪在原地，看着皇帝发疯。
他现在有自己的禾儿了，可不像皇帝。
什么困在京城，什么身不由己，都是狗屁，他就不当皇帝，就要只娶禾儿一个。
“朕绝对不会允许你娶风禾。”皇帝的话斩钉截铁。
莫名的萧陌然就觉得面前的皇帝有些可怜。
他的爱人，自己的母妃可能早死了，他还在这里做这些无用的事，自欺欺人的骗自己。
真是可悲。
“父皇，就算是杀了儿臣，儿臣也只娶风禾一个。”
“这是知道自己的身份了，打算威胁朕？”
“是。”
皇帝的气的手都在发抖，想要让人把这逆子拖下去打上一顿，又不敢。
万一她回来，发现自己把儿子打个半死，肯定要不高兴的。
“那你就在这好好跪着，好好反省。”
皇帝扔下手里的奏折，转身离开了御书房。
一炷香后，皇帝身边的大太监走了进来，伸手把萧陌然扶了起来。
“哎呦，小殿下啊，您有什么事是不能跟陛下好好的说的啊，非要闹的这么僵。”
萧陌然也没打算真跪一晚上，顺坡下驴就起来了。
大太监在外面守门的时候，也听到里面的争执声了。
不愧是那位的儿子啊。
不过想想，敢这么挑衅陛下的也只有这母子俩了。
“姜公公，我没事。”萧陌然缓缓站起身来，有些站不稳.
才跪了一炷香，膝盖就感觉要废了。
“小殿下啊，陛下心里是在乎您的。”姜公公叹了口气，“只是，他放不下面子。”
陛下其实早就后悔了，但是又记恨娘娘扔下他们父子俩一走了之。
这口气堵在心里，咽又咽不下下去，放又放不下。
“所以呢？这就是他把我扔进冷宫的原因？”
萧陌然一直以为皇帝是厌恶他的母妃，所以才厌恶的他的。
后来发现，皇帝喜欢自己的母妃，但是厌恶自己。
平心而论，萧陌然知道自己不是个好人，一个烂人凭什么要求其他人对自己好。
但是小时候在看到贵妃维护二皇子的时候，萧陌然脸上冷漠，心里还是委屈的。
怎么可能真的不在乎。
不过，幸好，上天还是眷顾他的，给他送来了小禾儿。
他一点也不贪心，只要有禾儿就够了。
迟来的愧疚和父爱，他不需要。
送走萧陌然之后，姜公公去见了皇帝。
“那小子说什么没有？”皇帝问道
姜公公摇了摇头。
皇帝也冷了脸，挥了挥手。
姜公公出去，拿着拂尘，心里忍不住叹气。
要是娘娘还在，陛下和小殿下也不至于父子关系这么僵硬。
自从知道自己后台比较硬之后，萧陌然就开始肆无忌惮的展示自己的不堪大任。
皇帝派遣的所有工作，萧陌然充分让皇帝见识了没有最烂，只有更烂。
最近几天，每天都是来御书房告三皇子状的朝臣。
皇帝气的头疼，还要给混小子收拾烂摊子。
大臣们见皇帝依旧不放弃三皇子，心里开始有了别的算盘。
就连太子和二皇子也对他多了几分注意。
“三皇弟，跟孤去城外上炷香吧。”
早朝刚结束，朝臣还没走完，太子喊住三皇子说道。
“走吧，母后让孤带着你。”
太子看出了萧陌然的犹豫，又补充了一句。
想到皇后，萧陌然还是应了，“好。”
不过，萧陌然还是先照常去找风禾报到，和风禾说了一声后，才跟着太子出去了。
马车内，太子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打量萧陌然。
不明白母后之前让自己去上香就算了，这次怎么还让他带上了萧陌然呢？
萧陌然任他打量，一直闭着眼睛，闭目养神。
他大概能猜到，皇后的用意。
那寺庙里，一定是有什么东西。
只是一直到上完香，萧陌然也没发现有什么特殊的东西。
这个疑问压在心底了，一直到了下午。
皇帝身边的姜公公派手下的太监，去镇国公府寻他进宫。
看起来很是着急。
“没事，我去看看，明天再来看你。”
太监想催，又不敢，等到萧陌然等到安抚好禾儿才赶忙带着他进宫。
太监带着萧陌然直奔皇后的坤宁宫。
远远的就看到守在门外的姜公公的了。
“小殿下啊，您劝劝陛下……还是要小心点啊。”姜公公叹了口气。
殿内，皇后端正的跪在地上，皇帝用剑指着皇后。
萧陌然站在门口，冷眼对上皇帝的视线。
他有些搞不懂帝后两个人搞什么呢？而且这种情况，不喊太子，喊他有什么用。
他一点也不想掺和这些事。
“皇后，告诉朕，她去哪了？”
“她死了。”皇后看着皇帝突然笑了。
剑抵在了皇后脖颈处，划出了一道伤口。
“她死了。”皇后的脊背直挺，再次说道。
萧陌然觉得有些无趣，但是若是消失的是风禾，他怕是早就疯了。
“父皇，息怒。”萧陌然开口道。
皇后才注意到身后的萧陌然，看向萧陌然的视线里是哀伤。
“来人，皇后失德，不堪为一国之母，即日起幽禁坤宁宫。”
“至于太子会怎么样，就看皇后怎么取舍了。”
皇帝的眼神冰冷，好似面前的人不是陪伴自己多年的妻子。
“请，陛下，废太子！”皇后对上皇帝的视线，无端让人觉得悲凉，“芸儿说的没错，与其被四四方方的天困住，不如去见见天地的辽阔。”
“请陛下废太子！太子性子软弱，臣妾的母族也已经衰败，对三皇子构不成威胁。”
这一日，在那个女子离开的那天，皇后就知道早晚会来。
命运惯是会捉弄人的。
这样的日子，她早腻了。
她也去看看芸儿口中，每个女子都能凭借自己的努力，自由决定自己命运的地方。
那里一定非常美好。
“好！好的很！”皇帝把手里的剑，扔在地上，毫不留恋的转身离去。
只余皇后一人看着他的背影，直至消失不见。
嘴角的苦涩也逐渐蔓延开来，皇后终于跪不住了，坐在了地上。
那年赐婚，发现对象是少年的皇帝时，有多开心，往后就有多痛苦。
少女的心事终究是被时光湮灭。
萧陌然把皇后从地上扶起了。
“母后，没事吧。”
皇后仔细看着萧陌然的眼睛，眸子清澈，没有一丝杂念，和她真像。
“我没事。”皇后摇了摇头。
“你决定好，要娶镇国公府家的小姐了？”
“是，儿臣这辈子非她不娶。”
“好，好，好。”皇后连说了三个好字。
“好好对她。”
“儿臣会的。”
萧陌然应道。
“去吧，找你父皇去吧，太子不适合储君的位置，不当太子了，对他也好了。”
“儿臣告退。”
萧陌然一步步走出殿外，阳光撒在他身上，恍惚间皇后又看见了她。
那是个很奇怪的女子，有点傻，也笨的不行。
却偏偏敢和皇帝，当时的王爷对着干。
明明只是一个平民女子，却说，不愿做侍妾，连侧妃也不稀罕。
三皇子是他们第二个孩子，第一个是当时宫里送出来的药，本来再等等王爷就回来了。
那女子却毫不犹豫的喝了药。
王爷自作多情觉得他们是两情相悦，芸儿却亲口说，她永远也不会喜欢上王爷。
她说她有喜欢的人，在她的家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