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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界的白昼,阳光正好,浅蓝的天幕上飘忽忽的走着几多流云,王城的上空总司那么干净。
不像有些城镇,将天空作为步道,长着翅膀的妖族毫无秩序的在天上横冲直撞。
张织羽今天没有被‘被迫’安排打工,此刻悠闲的拿着抹布在咖啡馆里擦桌子酒柜。
店长给她订制的工作服已经到位了,简练的侍应生常服,干净利落,颇为好看。
妖界的生活比人间还要更无趣些,平和让她感觉自己每天都在家族老宅祠堂里修身养性。与那些古籍里描述的弱肉强食的妖界天壤之别。
张织羽掰着指头数了一下,自己落入妖界才刚刚五天,个人却感觉着起码有两三个月那么久。
这里的民风太过淳朴,她打工一天的工夫就跟各店的熟客熟络起来,刚认识几天的人也敢带回去给孩子做家教,当权者还真的敢把刚供职一天的家教带进书房。
她摸了摸自己的脸颊,看着酒柜玻璃上自己的倒影,黑发黑眸的小姑娘长得生嫩,而且线条轮廓柔软,一点攻击性都没有的样子。
她在人间也经常被当成初中生,往嫩里打扮甚至会被当做身高稍高的小学生。
一看就是可爱可怜的缺爱出走草食雀类幼崽的样子。
的确挺惹人怜爱的。
这些天来她到羽族别宅当了半天家庭教师,两天半的秘书,看了一天珠宝店,晚上还兼职服务员和调酒师,顺带给心情不好的客人做做心理疏导,生活多姿多彩,身心疲惫。
那个长着红色羽毛状短发的小姑娘很可爱,但跟他们代族长讲话真的费劲。
她本来想着做一天就请辞不做了的。
但是...
张织羽摸了摸手上的储物手环,有些心虚。
他给的实在太多了。
本来妖界的兼职工资就好高,每天他的妖界货币存款都以惊人的速度增长着,再加上莫林给的超乎想象的高价码。
她从来没有这么清晰的感受过劳动的意义。
工作真的太有盼头了。
“织羽,在看什么?”门上挂的风铃叮铃一响,点苍推开门,走进咖啡馆,正好看见对着酒柜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的张织羽。
他去采购晚上营业用的装饰蔬果,此时手上拎着印有咖啡馆图标的白色手提袋,看起来不轻的样子。
“我在想...”张梦间盯着酒柜里自己的脸,“我真可爱。”
点苍失笑,走过去给了她一个爆栗,看着她捂着脑袋不满的回瞪回来,说:“真是自恋。”
张织羽怒视他拎着袋子走进后厨,自从她发现见过的大多数妖都打不过她之后,就没有先前那么谨小慎微了。
妖界的实力差距分化严重,强的感觉上一根手指就可以碾死她,但负责基层工作的大多数都不具备攻击力。
张织羽的术法修为并不算最高超,只堪堪排在中等偏上的程度。这些天来上下班的路上她在街上转悠了不少时间,也经常去图书馆,妖界的书籍库存量超乎预料的多,以四百五十二年作为分界线,之前的妖族文字纷乱,偶尔也有人类文字,而分界线之后以华夏文字为主,她简单的翻阅了一本简明通史,这是五百年前当权的妖皇南烛在人间游历时引入的。
同样是以约摸五百年为界,通史上开始有了妖族大能出入两界的记载。
南烛在三百一十年前自绝身亡,其后继任者妖皇羽涅,在位九十年消失在与人间界的裂缝中。
她的本体是浑身萦绕着金色火焰的红色凰鸟,她的火焰灼烧万物,无物可灭,给人以绝大的威慑。
这段记述有些眼熟,历史书上,二百年前烧掉半座昆山的大妖身上也有无物不燃的妖火,只是那妖似乎失去了理智,怎能看也不像着本书上描写的仁慈的圣王。
另外...还有个有意思的点。
历任妖皇大多死因不明,还有很大一部分是自杀,寿终正寝的一个也无。
这是为什么呢?
这种隐藏的手法在人间帝王传记中很常见,无非是为了掩饰帝王死前的落魄样子,给他们书写一个光辉的结局。
只是这种非自然死亡概率...妖皇这个位置百分百拿命坐啊。
还需要再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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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这个梦。
张梦间在竹语萧萧间恍惚醒来,与往常不同,这次她十分清楚的意识到自己在梦中。
说起来,她已经很多年没回家了。
稚弱少女只有十一二岁的样子,穿着家族统一制式的藏青色修道服,盘膝坐在竹林间柔软厚实的枯叶堆上。
自从上高中离开家,除了年节之外,她再也没有回过老宅。
也不是有什么不好的回忆,只是因为她不熟悉除了后山竹林之外的一切,对家人也有些陌生。
这是难免的,不怎么合群又成绩出人的家长时常不在家的小丫头,被排除在小圈子外是理所当然的吧。
张梦间从竹子间的缝隙,遥遥的望着老宅青灰色的飞檐屋顶,有点想家。
右手指尖传来一种轻柔绵软的触感,暖融融的,手感绝佳。
她微微惊疑,低头看向手底下的微妙触觉的来源。
是一只白绒绒的小狐狸,比例恰到好处的毛耳朵和蓬松的长尾巴,一双棕灰色的眼睛灵动而富有神采。
眼睛长得很像妖皇郁离。
张梦间想伸手摸一摸它,她对那些可爱的带着柔软细毛的动物完全没有抵抗力。
她没能伸出手,她的身体不受控制了。
张梦间的意识仿佛被剥离出了眼前的场景,她能清楚的感觉到,自己的意识还在梦中的自己的身体里,只是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权。
她眼见着幼年的自己抱起眼前那只可爱的白团子。
“小白~”张梦间两手把小狐狸抱起来,高高地举过头顶。
白狐狸并不理会她,甚至眯起眼睛打了个哈欠。
“哦,对了。”她仔细的想了想小狐狸不理她的原因,恍然大悟的说:“昨天刚给你取了名字来着。”
“对不起,我忘记了。”
白狐狸抬抬眼皮,清澈的眼睛里是过于灵动的神采,它甩甩毛尾巴,每一个细小的动作里,无不透露出些微的嫌弃。
仿佛在说:“愚蠢的凡人,我原谅你的无知了。”
...不是好像,张梦间的确听到了这样的声音。
比在妖界见到的妖皇的声线再年轻一点,再加上几分慵懒与些许的疲惫。
张梦间透过幼年的自己看着那只白狐狸,很显然,那句话是白狐狸的心音。不知道为什么,当前状态下的自己,可以很清晰地听到他所想的话。
说实话她对这段记忆没什么印象了,但就这么看下去的话,没准儿真的能知道妖皇的昵称,想起自己和这大人物的过往。
张梦间耐下心来,静静的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