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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院长已经年过七十，但依旧精神矍铄。
第二天一早，沈眠下楼时，一眼就看到了正坐在客厅里的她。
她穿着精致的绣花旗袍，银色的头发规规整整地盘成一个发髻，让她浑身上下充满着一种百年前名媛的气质。
而厨房里隐约传来玻璃碰撞的声音，沈眠猜测，应该是母亲在泡茶。
沈眠一边往客厅走，一边热情地喊了声：“张院长，早上好！”
“哎。”张院长满脸和蔼，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红包硬要塞给沈眠。
沈眠赶紧婉拒：“张院长，您是不是忘了沈家家规第十八条。”
小辈不能私收长辈红包。
张院长指了指厨房，笑眯眯地说：“我可跟你妈妈报备过了。”
恰在此时，画漾从厨房里端了两杯茶出来，把一杯放在张院长面前，一边坐下，一边看向沈眠说：“收下吧，院长说这是你的毕业红包。”
听母亲这么一说，沈眠也就不客气了。
“谢谢张院长！”她坦然收下红包，塞进了口袋里。
张院长满目和蔼地看着她，一边笑一边向画漾感叹：“眠眠啊，看着还跟小时候一样。”
画漾瞟了她一眼，调侃道：“一样皮。”
“是一样讨人喜欢！”张院长拿起茶杯吹了吹，和画漾闲聊，“我还记得那时候她每次来福利院，院里的孩子们都开心得不得了，还没来就扎堆去门口迎接。”
沈眠那时候才五六岁，这种日常，真的记不太清。
原来她还有人气这么高的荣耀时刻？
她惊喜地问母亲：“真的啊？”
母亲呵呵一笑：“那是因为你把全院小朋友都洗脑了，说你是王母娘娘，他们都是你手底下的各路神仙，要听王母娘娘的，还给每个人安排了名号，什么孙悟空、太上老君之类的。”
沈眠：“……”
她强烈怀疑如果放到现在，她会因为非法传销被逮起来。
说到这儿，张院长倒是想起来了：“也不是全院小朋友都被洗脑，我记得小橙子就没有？”
画漾：“人小橙子多聪明啊，都不惜的跟她玩儿。”
小橙子……
又听到这个名字，沈眠认真回忆了一下，脑海中似乎隐约有了些记忆。
她只记得，那个小男孩长得很好看，是全院最好看的。
她作为“王母娘娘”，每天追在他身后让他做“玉皇大帝”，因为《西游记》里，王母娘娘是玉皇大帝的老婆，可他十分不给面子，冷酷地对她说世界上没有王母娘娘和玉皇大帝。
就像告诉小男孩，世界上没有奥特曼一样。
对于当时的沈眠来说，这句话戳穿了她的幻想，给她造成了极大的心理阴影，以至于现在努力回想，她对那个小男孩最具体的印象，就是这样。
沈眠好奇地问：“那小橙子后来去哪儿了？”
她隐约记得小橙子只在福利院里住了没多久，至于去哪儿，她不记得有没有人和她说过。
张院长说：“后来他外公找到了我们，把他接走了，好像……是去浔城了。”
浔城。
这个熟悉的地名，令沈眠怔了一瞬。
恰在此时，沈眠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她掏出看了一眼，是江沉发来的消息。
【江沉：我出门有点事，晚上回来。】
他好像总是很习惯于和她报备行程，就像夫妻日常一样。
沈眠心头一暖，低头点开正准备回复，耳旁传来的，是母亲和张院长还没停止的关于小橙子的讨论。
“我记得眠眠那时候整天说要给人家当老婆呢，不知道现在小橙子有没有女朋友。”
“小橙子现在也就眠眠这点年纪，高中生吧？应该不至于。”画漾笑着觑了她一眼，调侃道，“可惜我们家眠眠呀，早移情别恋啦。”
“哦？眠眠有喜欢的男生了呀？那真是可惜了。”
……
沈眠听着听着，忍不住笑了一声，心想，这要是让江沉听见，醋坛子又要翻了。
耳边环绕着“小橙子”三个字，与此同时，沈眠的视线扫过手机屏幕上方，当看到江沉的名字时，沈眠打字的动作突然顿住。
她还记得，江沉的微信名是……XCZ。
XCZ，正好是小橙子三个字的开头首字母。
这是巧合吗？
可是张院长刚才说，小橙子后来去了浔城，而且和她差不多年纪，应该也还是高中生。
甚至，虽然关于小橙子的记忆不多，但她总觉得，俩人的性格都有点像。
她突然想起那天，她问他XCZ是不是有什么含义，他那个幽幽的眼神，以及接下去的那句“小傻子。”
沈眠的心头像被小鹿撞了一下，她惊讶抬头，语速很快地问：“张院长，您还记得小橙子真名叫什么吗？”
“这……”张院长回想了一会儿，最终有些遗憾地摇头，“院里的小朋友太多了，那时候大家都小橙子小橙子的叫，真名……还真有点想不起来了。”
画漾听到沈眠的话，却愣了。
她终于恍然大悟，自己为什么在听到江沉这个名字的时候，会觉得熟悉了。
因为仔细想想，小橙子好像也叫“jiāngchén”。
但时间有些久远，她并不是很确定。
沈眠又问：“那您那边，有照片或者其他资料吗？”
“我这儿没有，福利院的资料库里照理说有他进福利院时登记的资料，可惜时间有点久了，系统更新过好几次，不知道还有没有备份。”张院长疑惑问，“眠眠，怎么了吗？”
“我觉得他好像一个人。”沈眠的心像被提了起来，连指尖都不自觉有点轻颤。
画漾突然想起来：“我这儿应该有照片。”
沈眠立刻站起身：“哪儿？”
画漾快步去了趟卧室，从衣柜抽屉里抽出一本相册，转身时，才发现沈眠已经站在她身后，探头探脑地等待着，眼里都是紧张。
画漾吓了一跳，无语地笑道：“你这样子，跟赶着出嫁似的。”
沈眠的神情紧绷，接过她手里的相册，急切地翻了翻：“哪儿呢？哪儿呢？”
画漾随手将相册翻到最后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