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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袍男子沉默半晌,看着跪坐在地的冯嫱道:“姑娘还有地方可去吗?”
“我无家可归了,不知道该去哪儿,她应当不会放过我的吧。”冯嫱自嘲的笑了笑,闭上了眼睛,两行泪顺势流下来。
“既然今日是我救了姑娘,那姑娘便随我回玄天宗安置,我会保护你和他的安全的。”
冯嫱从没想过自己一个再普通不过的人,这辈子会与魔、修仙者扯上关系,那白袍男子用灵剑牵引着冯嫱飞上玄天宗,那里宏伟古朴,傍山而建,周遭有许多大大小小的山洞,里头的人都着白衣,巍峨的屋宇下,挂着小篆字体的牌匾,上书“玄天宗”。
冯嫱跟在白袍男子身后,路过的玄天宗弟子都向他恭敬的行礼,也时常有人会打量她,只是并没有看太久,便移开了。毕竟宗主的事情,谁都管不上。
他们先进了主屋的一个房间,白袍男子待她坐下,便道:“这里是玄天宗,想必姑娘你应该有所耳闻,今后便在这里安心住下。”
冯嫱诺诺的点头,随后他便淡然离开了。冯嫱关上门,坐在床沿上摸摸自己的肚子,好像并没有受什么影响,只是,勒得慌,她解开了束带,她在家时母亲就一直让她束着带,后来逃出来,虽然冯大嫂和冯大哥人很好,但她也不想吓到他们,就依旧绑着束带。
她想起那个女人说“竟然差不多要出来了”,是指她肚子里的孩子吗?两年了,真的可以看到孩子了吗?她熬得太辛苦了,她希望这个孩子可以陪一陪她。在她失去了这么多之后,可以和她互相依靠,不要再离开她。尽管她恨透了那个男子,但是孩子成为了她的最后一根稻草。
那日之后,玄天宗多了一个冯姑娘,冯嫱也知道了那日带她回来的白袍男子是宗主繁垣。繁垣在离开后,派遣了一个女弟子和女杂役来照顾她的起居,偶尔也来看看她,探一探她的脉象。
寒冷的冬天很快过去了,初春的冷冽也丝毫不逊色,冯嫱这几日心情都很焦躁,好像有什么事情要发生,果然在二月廿二这一日,她在外散步时,肚子突然剧痛起来,被人抬进房里安置。
玄天宗的医女入内查探后,出来向繁垣焦灼的禀告:“宗主,这个孩子在吸食冯姑娘的精气,她是半人半魔的体质,冯姑娘受不了的。”
繁垣也担忧的踱了几步,这种情况,他也没遇到过。但随即他便命人去取来了聚灵丹,给冯嫱服下,此前他查探她的体质时,发现她竟有水灵根天赋,只是可惜并没有被发掘出来,若是修仙,是一个好苗子。
他只能兵行险招,让冯嫱服下聚灵丹,强行聚灵,他再辅以灵气,令其强行突破筑基期,这样若成功了,顶多只是再度恢复普通人的样子。
他汇聚灵气,在掌间形如发丝一般精纯的灵力没入冯嫱身体里,沿着她的奇经八脉回旋一圈到丹田,本来枯竭的丹田此时不停地吸收灵气凝成一股漩涡,服下的聚灵丹也起了作用,灵气一股股的向外散发,不停地循环奇经八脉的路程,总算丹田处的漩涡越来越大,最终形成灵力风暴在那里盘旋。
繁垣默默的收回手掌,离开了房间,从午间等到傍晚,如期而至的啼哭声终于令众人都松了一口气。冯嫱早已虚弱的昏睡过去,本在屋外微笑的繁垣,忽然凝住,看向屋内。
繁垣的师兄弟们也都敛了笑容,凝重的看着屋内飘出来的一丝丝黑色的“气”,气是每个六界生灵的象征,法力高强的神仙可以凭着气判断这个生灵的修为、族类。
而这黑色的气,是修仙者最为熟悉的“魔气”。这个孩子生下来就带着魔气,想来暗系灵根的天赋不俗。
冯嫱直到第二日才悠悠醒转,她抱着自己的女儿又亲又哭,并未察觉到旁人复杂的目光。
繁垣与他的师兄弟们,却没有这么轻松,他们在主殿议事,而议事的主角就是那个孩子,玄天宗是修仙门派,与魔向来势不两立,此刻这个孩子的存在十分棘手。
“若留下这个孩子,叫旁人如何看待玄天宗?”
“可这个孩子是无辜的,若将她们母女赶出去,她们定活不过明日。”
“魔就是魔,怎么可能会有不同,与其留着她来日作恶,还不如现在结果了她。”
……
一直低头不语的繁垣眉头微蹙的抬头道:“好了,我先去问问冯姑娘的意思吧。”
留下他们面面相觑,摇头叹气。
繁垣在半月后到冯嫱的房里探望,见她一副喜悦的样子,话就有些说不出口了,可是他确实要问一问冯嫱的意见。
“冯姑娘,孩子的名字可想好了?”
冯嫱温柔的抚摸孩子的胎发道:“一个月前下雪时,我做了一个梦,梦见一个小女孩拿着一只红梅在雪地里玩耍,我当时就想,如果是女孩儿,就叫雪嫣好了。父亲教过我‘飘然转旋回雪轻,嫣然纵送游龙惊。’,我想雪嫣也会喜欢这个名字的。”说着她轻轻用手托起雪嫣的拳头,揉搓着。
繁垣欲言又止,看着她的样子,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反而是冯嫱察觉到他的沉默,问道:“宗主可有什么事?”
“冯姑娘,你应当明白,这个孩子的父亲是魔。”繁垣顿了顿,看到冯嫱的脸色有些发白。“所以这个孩子生下来也带了些魔气,这可能会被修仙者误会她的身份。”
冯嫱追问道:“那该如何消除她的魔气呢?我只想让她做一个普通人,不要再经受这些东西。”
繁垣思忖片刻道:“我与师兄弟们商量着或许可以用我们宗内的一种记载很久的神印,为这个孩子封印暗系灵根,便能消除魔气。”
冯嫱抱着孩子跪在地上,额头碰地,恳求:“只望宗主可以封印她的暗系灵根,泯然于众人,不要再被任何人察觉,让她安安分分的做一个普通人。”
繁垣忙扶她起来:“我既然救了你们母女,就肯定会帮你的,你不要这么多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