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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桁呆愣了几秒，蓦然醒悟，轻嗤：“呵，哪有身在福中不知福。我明明是幸福得快要发疯了好吧！疯了，所以需要你也来体验一下！”
“不了，我觉得学习要重要一些。至于你所说的，体验幸福，我已经很幸福了。锦上添花的东西我觉得不怎样。要是将来你能雪中送炭，我想，我会感动的。”
“德性！”
张桁晃晃头，看姜瑟歪过头去，盯着他的背影看了会儿，才缓缓将视线收了回去。
这天过得极快，闹钟响起的时候，姜瑟突地将它掐断。昨日他回来收点书，顺便在这边睡了，没和张桁睡在一处。这么多年，睡在家里，和在那边睡其实也没多大差别了。
习惯做另一种人，也是可以成为生活的一部分。翻出号码，姜瑟拨了过去，那头的铃声响了近二十秒，才被接起，依旧传来那家伙朦胧沙哑难醒的腔调：
“喂，姜美人啊~时间怎么就到了呢？我感觉还在是半夜，都没睡多少时间，怎么就天亮了呢？怎么就天亮了呢？
我不想起床啊！不想啊！十分钟后再叫我行不行啊？”
姜瑟看了看时间，还行。本来是不想将就他的，但是偶尔也是可以松懈松懈的。
“好！十分钟后叫你！”
“真好啊！宝贝，你真好！”
“滚！”
姜瑟无语地先挂了电话，挠了挠窝里圆圆的毛，才起身出去洗漱。洗漱完，他折身回来又打了电话过去。
那头嗡嗡响了许久，终于又被接起了。
“喂，姜美人儿，能不能不要打电话了？我不想起，能不能再过十分钟？”
“没门儿！赶紧的，你要不起，我现在马上走！等你睡过头被门口的保安大爷拦住了，可别怪我了！
我可记着，之前有几次，我没叫你，你都被保安大爷拦住训了几顿哦！还有你爬墙那次，脚也崴了，还让我大老远的背你回家。
这次，可没有那么好的待遇了。不是说你们那个班主任挺厉害的吗？一中抓考勤可是数一数二的，要是害了你们班扣了分，怕你是吃不了兜着走！
到时候，别说兄弟我不讲情义。情义只对听话的人有用，不听话的人可就没有用了。”
“姜美人儿，你怎么提那档子事儿？要不是那次你离开，我那张瘸子的绰号哪里可以安上？都怪你，还好意思说出来。
都被那些同学嘲笑了好久。老子好不容易走出那段儿童阴影，你就拿出来堵我的心，真是好坏的一个人，坏人就是你。”
“知道了就起床，少废话！挂了！”
姜瑟听出他话里的清明，知道他的瞌睡也去了大半，便放心地挂了电话。
姜母从厨房里走出来，看着站在门边的姜瑟，问：
“叫张桁那小子了？这小子，真是从小的烂毛病，就是你这小子惯出来的。
瑶谷那脾气，要是还住在一起，一定又是从床上把他狠狠拽出来，哪里由得他这样推三阻四的。也就是你，还是这么耐心地叫他。
也是，你们俩差不多自小就一起长大，你不惯着他，也没谁惯着他了。
这一转儿，也只有那小子可以跟你玩得那么近。两个人的成绩也好，也不用谁耽搁谁，一起进步，多好！
将来要是一起考个好的大学，也可以一起做个伴，去多远的地方都好！”
见她端着粥走过去，姜瑟低头笑笑，没答话。
进了屋里背上书包，姜瑟走出了房门，姜母已经盛了粥放在桌上，看到姜瑟，便说道：“赶紧来把粥喝了再走！”
“嗯，谢谢妈！”姜瑟走过去，弯身端了粥，慢慢往嘴里送着喝。
“说什么谢？哪有母子之间还要道谢的？你这孩子礼数是周到，从小就老成，可别苦了自己呀！”
姜母的眼中闪过几丝心疼，温声说。
姜瑟点头，将粥通通灌进了嘴里，模糊不清地应答：“好！”
姜母笑着问：”还要吗？厨房里有鸡蛋，我去把鸡蛋拿给你。煮了两个，正好带一个去给张桁那小子！那边应该还没有吃！”
姜瑟也不拒绝，“好！粥的话，一碗就够了。不喝了！”
姜母给了他鸡蛋，正巧姜理起了床，姜瑟低头打了招呼，直到姜理点头嘱咐了几句，大抵都是让他好好学习之类的话后，他才出了门。
刚才姜理说的那些话不知道说了多少次。每一次听了，他的内心总是布满了不同的感情。
直到后来多了，慢慢地就麻木了。可他唯一忘不掉的就是，他说的：
“我姜理的儿子，必须有出息。辛辛苦苦养的儿子，如果没有出息，那跟丢掉有什么区别？老姜家的儿子，其他的可以不行，读书必须得行！
读书不行，那跟过去的老祖宗们有什么区别？想要改变自己的生活，就得把书给我读好了。不然，这个儿子当白养了！”
姜家从来都是一子单传。他们原本不是住在这里的，是在乡下的山区里，交通不发达，山路崎岖，教育也是落后。
直到那一年，姜理忽然想通，想要带着一家人来这座城市里打拼，想要通过自己的儿子读书改变这个现状，所以才不辞辛苦地来到了城里，在这里扎根下来，图谋更好的发展。
不管再苦再累，姜理都让姜瑟明白，只有他努力上进，那所有的劳累都算不得什么。
可幸姜瑟在这方面做得很好。本身也有些读书的天赋，再加上好学的劲儿，想要成为别人效仿的对象也是不在话下。
刚才姜理说的话，没有在姜瑟的心上敲出不一样的火花。
多年的心境，早已是平静一片。从而压抑的心情，强迫自己冷静地理智地面对外头的一切，已成为他的习惯。
原本就是理所当然的不是吗？
人啊，在拥有一些东西的同时，总会失去什么。只有在权衡自己需要什么时，才会相应地做出牺牲，谋求所得。
走到张桁家门前时，姜瑟敲了敲门，里卖弄传出一阵噼里啪啦的响动之后，终于在几十秒后，匆匆钻出一道身影，急急撞了出来。
要不是姜瑟反应得快，差点就要被撞到。
“啊！来了！准备好了。走吧！”
张桁笑着锁了门，没发现自己嘴边还有泡沫。
姜瑟叹气，看着过到自己面前的人，无奈从包里掏出一块纸巾，便是向他的嘴角擦去，“你看你，多糙！连自己的嘴都没有擦干净就出门，怕是没有洗脸吧！”
冷不丁嘴角就附上了一张纸，张桁愣了愣，眸光闪动，强忍着心头窜来的奇异感觉道：
“谁说的？我就是先洗脸再刷牙的，就是顺序乱了才这样。你不要大惊小怪！男人糙点怎么了？哪能人人都像女人那样精致？我可自由着呢！”
“是，你说的对。”姜瑟也不反驳，将擦过的纸扔向了门口的垃圾桶，“知道了，你说得对。男人糙点没关系，女人糙点也是自己的选择。毕竟自由嘛，怎么舒服怎么选择，个人意愿，不强求！”
“这就对了嘛！”张桁迈步往前走，“你吃了早餐了？赶紧过去买早餐吃，我有点饿！昨晚就没怎么吃，肚子有点空。我得去吃一碗粉再上路！”
姜瑟听到“上路”两字有点想笑，却还是忍住了，从包里拿出姜母说的鸡蛋，递给了他一个，“这是我妈给的，说是怕你饿着。”
张桁接过，快速地剥了皮一口扔进嘴里吃了，“就知道。姜姨一直这么好！就知道我早上爱饿的性子，所以才会给我准备这个先垫垫肚子。哎，人情的味道，真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