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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天帝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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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溪云站在原地,托着下巴紧锁眉头,一时不愿有所动作。颜泽在梓珞还未反应过来时一掌将她劈晕,淡淡道:“劈晕带走,安全些。”

    “她为何会出现在这里?”江溪云不解,“神山崖洞只有月摇与司重可随意进出,我连探望都不能,她却能无声无息地跑出来,还跑到了魔界……”

    风满楼撇撇嘴,道:“我明白了,她是司重的人。”

    “……”大哥,你明白了我没明白啊?!不是说他俩还在大婚的时候双双逃婚了吗?梓珞怎么又成了司重的人了?!江溪云持续茫然,颜泽却过来拍了拍她的肩膀,道:“暂时不要多想,将她带回凤栖山关进水牢中,在危机关头千万莫要放她出来。”

    江溪云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可到底是有着百年交情的朋友,她心中着实不忍。看着颜泽风满楼二人在梓珞腰间系了根绳,像拖死狗一样拖着梓珞走,刚要张口说点什么,一道丹霞雷光直直劈进她手里,三人皆吓了一跳。江溪云二指一并,从雷光中捏出一枚信笺来,同样的丹霞色,毕竟沉稳大气,赫然来自玟闲——

    “江花主,请尽快赶回凤栖山,有急事相商。”

    三人对望一眼,皆从眼神中瞧出了浓浓的疑惑。江溪云心里隐隐不安,当下也不在纠结梓珞是被拖死猪还是拖死狗了,一手捏诀施法,三人瞬息间到了凤栖山的半山腰。

    天帝薨了。

    天帝在前一场厮杀中身受重伤,往回撤时被江忱带着其四子五子拦在半路,斩杀于阖陆福泽洲血月之海,身首异处,筋骨寸断。

    这条消息来的匆忙——还是天帝身边的小神亲自送来的消息。消息不敢往九天送,是玟闲的手下神倌截了来送信的小神,半路断了它去往九天的路。江溪云一得到消息便往凤栖山赶,等到了敛茗岛大殿时,一入眼帘的即是玟闲靠在窗边的背影。

    依旧是丹砂长袍,腰身绣了几片祥云几只白鹞,袍摆用金线绣着两条八十一鳞骨翼龙,袍边攀援而上的是无数繁复的花纹。江溪云看不出他如今的心思,他周身的气氛如深渊海底,冰冷而危险,教人望而却步。颜泽和风满楼在她身后立着,沉默着不说话,面色却不大好看。

    江溪云屏息半晌,张了张嘴,艰难道:“……殿下。”

    “嗯。”玟闲哑声应道,尾音微颤:“你们回来了。”

    对话干涩而生硬,江溪云苦道:“是,我们回来了。”

    玟闲只字不提天帝薨世之事,只背对着江溪云招了招手,“丫头,你过来。”

    江溪云依言过去。风满楼在身后蠢蠢欲动,被颜泽一把按住。他望过去,两人视线在半空交火,噼里啪啦,璀璨至极。

    “别乱动。”颜泽眼神警告风满楼,传音过去:“玟闲不会害溪云,你过去只会添乱。”

    “你怎么知道玟闲不会害小云云!”风满楼瞪他。

    颜泽冷着脸,“你不觉得这些事情有些诡异的雷同吗?”

    风满楼一震,旋即讶然:“你是说……”

    颜泽不再说话,面向前方,一张冰雪似的面孔毫无表情,冷硬如铁。

    江溪云几步来到玟闲身边。玟闲面对的这扇窗外雾气朦胧,什么也看不见。他笑了笑,道:“你且看着外边。”

    说罢,玟闲一挥手,牛奶一般的浓雾忽地就散了,大片大片的视野暴露出来。这扇窗户被施了法,能直直看到凤栖山广场的景象。江溪云赫然发现,广场上站了数倍于凤栖山弟子的人,按着校服样式列队站好,不计其数。队列前站着一个霜色衣袍的人,她定睛一瞧,竟是着装隆重的景程。

    江溪云不解,偏头问玟闲:“殿下这是何意?”

    玟闲叹道:“天界仙倌神倌千万,却是个个悠闲了数千年,骨子躺软了,心性也躺软了。连最近一次战争,都是对着同胞挥起屠刀。分不清善恶是非,连最基本的明辨力都消散殆尽,如何有脸做仙神?和銮这一闹,倒也扫清了好些个倚老卖老的混账,我也不指望能靠这些软骨头重夺天界。你现在所瞧见的这些弟子,皆是我同风词从各门宗派挑出来的,有悟性有实力且心骨极佳之人,所经大小历练无数,我决定今日便为他们赐仙骨,写仙缘,休整一晚,明日杀上九重天。”

    听闻此话,江溪云不由得为之一振。但她仔细想了想,又不确定道:“可殿下如何得知这些人心骨脾性呢?”

    玟闲指了指队伍末尾的一个绛紫色小点,淡声道:“思白下来了。他同我一道查阅了命薄,才确定的留谁赐骨。他本该和我一道等你们回来的,但是他同我说,怕你削他,所以先下去躲着了。”

    江溪云一脸尴尬,心道这思白还真以为自己的记仇小本千丈高,一厘一毫都不会放过。颜泽在身后轻咳一声,冷然道:“大可不必叫他们来赴死。天界的喽啰,我一人收拾足够。”

    “我当然知道,你一人足够对付那些魔族。”玟闲笑得没有一点温度,他连头也不回,只看窗外:“可这些人本就为成仙飞升而来,我提前赐予他们仙骨,他们便要承受相应的责任。我将风险都与他们讲过,这是他们自愿的,若连这点勇气都没有,修炼飞升也不必再谈了。”

    风满楼道:“可若是殿下登基,这些人该如何论处?”

    “查命薄,赐命牌,继君位。”玟闲抬眼,“该是什么,便是什么。”他看了看天色,淡然道:“戌初始,时辰已至,走罢,别让他们久等。”

    玟闲的音色很好听,一如华丽的贵公子,碧玉扳指金绸扇,衣袍遮去一方春。江溪云微微偏头,看向他线条冷硬的侧脸,恍惚间竟觉得他该是坐拥天下的帝王模样。

    四人到了广场高台,思白远远瞧见了江溪云,立马躲开。江溪云哭笑不得,但依旧站在玟闲身后,身侧左右立着颜泽和风满楼,面色严肃,气氛昂然。四周安静下来,暮色渐深,残月藏在浮云后边,玟闲站在高处,眼神凝成刀刃,声音空灵而掷地有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