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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
刘志宝掏出水囊饮了一大口,低声问:“可要继续挖?”
他的声音止不住地发颤,这辈子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多的财物。
“不必。”
唐世勋淡然一笑,指着坟堆说道:“你们且看这五个布囊之下,那都是不知多少年前便夯实的泥土,下面,只有一口破棺而已。”
“公子!”
于虎亦是激动至极,他粗声粗气地问:“那这两边的坟头可要挖开?”
说罢,他竟是拿着那把已豁口的短刃,便要去刨另一座坟堆。
“于家老三。”
阿梓在旁斜睨了于虎一眼,又瞥了眼粗糙墓碑上的‘十’字型刻痕,揶揄道:“你可是猪脑子吗?你以为这些财物是随葬品?”
“你个丑!”
于猛瞪着牛眼,气得险些便要破口大骂。
但想到这丑娘们乃是公子的姘头,他又生生将脏话咽进了肚子里。
旋即,他又疑惑地看着阿梓的脸。
咦?这娘们的脸不是被烧焦过吗?怎的疤痕没了,变成了一脸麻子斑?
刘志宝在出发时便察觉了阿梓的模样不对劲,但他心中已是大概明白了,自然不会胡乱说话。
唐世勋可没空理会几人,他已是将五袋财物全都仔细清点了一遍。
天色渐暗,他对三人招了招手,示意三人围拢一些。
他将四个布囊交给刘志宝和于虎,沉声道:“志宝兄,于虎兄,你俩连夜将这四袋财物带回山寨去。”
“啊?”
刘志宝和于虎皆瞪大了双眼,心头既震惊又感动。
如此多的财物,公子竟是让他俩带走?
这是何等信任?两个糙汉皆眼眶泛红。
阿梓亦是不可置信地看着唐世勋,没想到他竟会如此信任两个粗鄙汉子。
更让她没想到的是,唐世勋又将一袋金锭递给了她,让她立刻贴身藏好。
她也不拖沓,起身走到一旁去,将一百二十余两的金锭塞进臃肿的填充衣物内。
唐世勋则只挑了一块雕刻得极为精美的温润玉佩。
他将玉佩贴身藏好,沉声道:“志宝兄,虎子,回山寨后,你俩各自将两袋财物私下藏好,不得告诉任何人!”
紧接着他的鹰目中划过一丝寒芒,森然道:“若让寨子里的人知晓,莫怪我不念兄弟情义!”
“是!公子!”
刘志宝和于虎心头一震,连忙抱拳应是。
唐世勋见阿梓已是藏好了金锭,起身道:“走吧!”
他最后看了一眼这不知名的坟堆,转身离去。
刘志宝和于虎各背了两个布囊,神色紧张地跟随其后。
阿梓则神色镇定地走在最后。
她并非对财物不心动,实际上她心里很清楚,以如今的金银兑换,她身上这百二十两黄金,拿去黑市兑个一千五百两白银都不是甚难事。
但她可没想过要昧唐世勋的财物,因为她心里很是疑惑,难道这些财物是唐世勋早就藏匿于此?
再有,适才她藏金锭时留了个心眼,查看了一块金锭的底部印记,她当时险些惊呼出声。
阿梓是当真想不通,这秀才怎会如此胆大包天?他究竟干了多少大事?
看着世勋的背影,阿梓感到此人就仿佛被重重迷雾给遮蔽了一般,她的好奇心愈盛。
戌时。
天色漆黑一片。
唐世勋四人行至芦洪市的西门之外不远处。
他最后对刘志宝和于虎叮嘱了一番之后,两个大汉对他抱拳施礼,连夜赶回小狼山寨。
随后唐世勋眼神一变,他低垂着眼帘,后背略微佝偻,加上他那张化装后的蜡黄老脸,像足了个病夫。
他与扮作中年妇人的阿梓相互搀扶着,走向了西门。
“谁?”
一个颇为精明的守门贼兵看到一对中年夫妇行来,冷声道:“哪来的病秧子?”
‘咳咳!’
唐世勋的左袖捂住嘴,不时地咳上两声,他的左袖上已是有许多深红的血渍。
那贼兵眼皮子一阵乱跳,下意识地避开了几步。
“这位军爷。”
阿梓的眸子里已满是雾气,她颤巍巍地从袖中掏出了几两碎银,捧在手中哀声道:“军爷,您请行行好,让我夫妇二人进去吧!若是我家相公再不去找那东街的郝郎中医治,他可就!呜呜呜……”
说到这,阿梓已是泣不成声。
那贼兵又听到一阵剧烈的咳嗽声,他一把抓过阿梓手中的几两碎银后,又退开了几步,并赶紧挥手让二人进去。
“谢过军爷!”
阿梓一脸感激地道了声谢,扶着唐世勋缓步走进了芦洪市的西门之内。
到了这个时辰,西街的行人一如既往地少,而东街,则愈发喧闹。
唐世勋与阿梓已是走到了薛记杂货铺,但二人并未驻足。
又行出十余步,唐世勋拉着阿梓拐入了一条狭窄的巷道内,二人绕至了薛记杂货铺的后门。
‘咚咚!咚咚……’
唐世勋食指微曲,有节奏地轻轻敲着门。
不多时,何大旺将后门打开。
他将唐世勋和阿梓引入门内后,立刻关好门。
三人走入后院的正堂之中。
唐世勋端坐于上首,他并未给何大旺介绍阿梓,而是开口问道:“大财呢?”
暗淡的灯火下,何大旺惊讶地看了唐世勋一眼。
公子怎的如此打扮?几日不见,难道是生病了?
好在何大旺的记性不差,听声音他已确定是唐世勋本人。
他为世勋二人斟了两碗尚有温热的茶水,愁眉苦脸地叹道:“哎!公子,大财被田秀才的儿子田冬福给抓去关了。”
“田冬福?”
唐世勋喝了一口茶水后,冷声问道:“大财何时被抓走的?可是因为那日之事?”
何大旺无奈地抠了抠后脑勺,苦笑着给唐世勋解释。
原因,并非那日的连环案之事,而是因为何大财自己节外生枝。
这何大财很是好赌,兴许是因他得了唐世勋赏的一百两银子,底气更足的缘故?
这两日他的手气依旧奇好,在东街赌坊内大杀四方,居然又赢了一百余两银子。
似何大财这等赌徒,赢了钱怎会低调?于是他这两日都流连于东街青楼。
话说那青楼中有个名叫秀儿的姑娘,她虽不是甚国色天香的美人儿,但琵琶弹得甚是不错。
要说如今的芦洪市,谁是献贼守将庞有年手底下最炙手可热的人物?
那自然是田秀才,而田冬福乃是田秀才的儿子,且田冬福对那秀儿姑娘极为喜爱。
早在几日前,田冬福便跟老鸨商谈过给秀儿赎身之事。
但那价钱吧,田冬福一时半会儿地可筹不齐。
谁知次日董爷和钱三爷都死了,芦洪市码头上的肥差便落在了田秀才和田家人的手里边。
因此田冬福自然也是忙得不可开交。
这两日他乘船渡江去了一趟南边的白牙市,直到今日上午才回来。
谁知田冬福一下船,正想着给秀儿赎身之事时,却惊闻噩耗,秀儿死了。
自打田冬福的爹田秀才接了码头事务后,秀儿便再未接客,她就等着她的良人田冬福来为她赎身了。
而昨个夜里,何大财在东街青楼里喝醉了,他去了趟茅房后,迷迷糊糊地竟是走错了方向。
他隐约听到了悦耳的琵琶曲,顺着曲声,他竟是走到了秀儿的小阁楼外。
兴许是何大财酒醉壮人胆?他竟是一巴掌打昏了那阻挠他的小丫鬟,强行闯进了阁楼内。
今早,何大财方才在阁楼内醒转。
然而,秀儿与那小丫鬟竟是都倒在血泊当中,死透了。
更不巧的是,老鸨正要来找秀儿说事,结果,看到了意欲跳窗逃走的何大财。
随着老鸨撕心裂肺的尖叫,何大财未能逃脱,被青楼的打手们给逮住了。
之后,何大财被怒意滔天的田冬福给关进了田家的地窖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