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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何如此着急?”
唐世勋不动声色地给韩夫人上着药,淡然笑道:“在下听说,黑土岭那边算得上精兵的也就数百而已,难道陈副总兵如此着急想要攻城了?再有。”
他深深地凝视着韩夫人的精致侧脸,好奇地问道:“此事为何不是由你来主持?”
“还不是你个惹祸精!”
韩夫人不禁白了他一眼,埋怨道:“谁让你带着奴家去夜游,还搞出那许多事来?奴家如今伤成这样如何主持?再有你手底下那些个蠢货,竟是将老娘的窝点给端了!你以为齐二春不会借此给老娘穿小鞋?哼!”
“咳咳!”
唐世勋尴尬地轻咳几声,坦诚地致歉道:“此事的确是在下的人做了蠢事,还请夫人原谅则个。”
此事的确是他手底下的四麻儿搞了个乌龙,他作为这条线的负责人,自然不会推卸责任。
“哼!奴家敢怪罪你?”
韩夫人故作委屈地嘟着嘴儿道:“奴家还从未在自己人手里栽过如此大的跟头!”
随后,韩夫人的脸色恢复了平静,并沉声道:“运兵入城之事很是危险,奴家已是跟板爷商议过,让他从你那边分二十个精兵过来,你只需带二十人入城便可。”
唐世勋闻言眼睛一亮。
他见韩夫人不是在说笑,连忙拱手道:“多谢夫人。”
人越少自然越安全,他是真不愿意冒这等风险。
当然,带这二十个士兵入城,他自然也不会再跟韩夫人提什么酬劳。
同时他也感到很是好奇,韩夫人都被他害成这样了,为何还会如此帮他?
沉吟片刻后,他问:“究竟有多少人入城?”
韩夫人螓首微摇,神色冷漠地说道:“该是百来人吧,具体人数只有齐二春才晓得。”
“哦?”
唐世勋不禁一阵诧异,笑道:“齐二春竟能吃下那么多?”
“谁知道呢?”
韩夫人的嘴角挂着一丝冷笑,慢悠悠地说道:“此事已是由他主持,奴家自然不便多问。”
唐世勋瞥见韩夫人眸子里不经意划过的怨色,心里已是明白了。
这时他已帮韩夫人上好了药,绑上纱布后,他扶着她趴在床上,并为她盖好被子。
他字斟句酌地建议道:“夫人,在下以为,你还是找个丫鬟来伺候着好些。”
“哼!就知道你没个耐心!”
韩夫人故作气恼地白了他一眼,旋即颔首道:“板爷已是让他的小妾赶进城来照顾奴家,以后自然不会再麻烦你这大忙人!”
“嗨!在下这不是俗务缠身吗?”
唐世勋故作轻浮地抬了抬眼角,打趣道:“不然这等香艳之事,在下如何会怕麻烦?”
说罢,他便要起身告辞。
“世勋!”
韩夫人突然叫住了他,这还是她第一次直接唤他的名字。
她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眸子里满是复杂神色,沉声道:“一切小心!”
“多谢夫人关心!”
唐世勋爽朗一笑,虽说韩夫人的神情很真挚,但他可不认为自己能有如此大的魅力,已是俘获了韩夫人的芳心。
他故作感动地对韩夫人恭敬地施了一礼,告辞离去。
经过正堂时,只见一个腰杆挺得笔直,年过三十的冷面男子正坐在左首第一把椅子上。
其他汉子皆恭敬地坐在椅子上听这男子训话。
“见过板爷。”
唐世勋对这冷面的板爷拱手见礼。
“唐公子。”
板爷不拘言笑地拱手回礼,他并未请唐世勋就坐,而是沉声道:“咱们傍晚再见。”
唐世勋自然明白是何意,他不再打扰,对众人拱手告辞后,大步流星地离开了宅子。
傍晚。
城北,和悦轩。
唐世勋易容成黑脸汉子,来到了二楼最大的春字号包厢外。
他正要敲门时,听到里边传来了齐二春和三个男子的笑声。
怎会如此多人?唐世勋不禁微微皱眉。
这时,木楼梯传来脚步声,板爷也走了上来。
只见板爷易容成了个面色苍白的老汉,他问道:“不进去?”
唐世勋一声冷笑,低声问道:“今晚是几个意思?难道大家伙还要一齐碰个头?”
板爷不置可否地轻嗯了一声,他也不敲门,直接推门而入。
“哟!板爷!”
只见齐二春和三个衣着华丽的男子坐在包厢内,四人起身对板爷见礼。
齐二春又看了眼门口的唐世勋,笑道:“呵呵!老弟啊,进来吧!”
唐世勋一眼就认出那三个男子之中的一个,是文家的五公子文秀才。
他将门关好,面带微笑地走到厚重的八角桌前就坐。
经齐二春介绍,另两位男子乃是彭家的彭四爷,还有林家的林二爷。
唐世勋在心里默默地回忆着关于这三人的背景。
文秀才年过三十,生得颇为周正,眼睛很是有神。
作为文家新生代里最为精明的一个,文秀才并未执着于祖业开的茶行,而是与各大家族进行合作,试图为文家开辟更多的产业。
彭四爷亦是三十多岁的汉子,他生得五大三粗,虽是衣着华丽,但颇有些暴发户的模样。
这彭家以牙行起家,自打难民潮开始时,彭家着实狠赚了一把,不过到了如今,难民早已不值钱,除了挑些长相标致的妇人孩子,青壮都已是烂大街了不是?
而彭四爷主要负责的是渌埠头那边的生意,此人与埠头帮的打爷乃是至交,因此在道上颇有些名气。
林二爷则已年过四旬,生得很是瘦弱,他乃是林家家主的亲弟弟。
林家以车行起家,是献贼入城后‘失血’最多的豪族。
这林二爷乃是个应声虫,一辈子都对其兄长林老爷言听计从,此事在东安县城早已是尽人皆知的笑话。
唐世勋作为在座年纪最小的一个,自然是率先举杯敬酒。
无论是齐二春和板爷,还是八面玲珑的文秀才和唯唯诺诺的林二爷,皆是与他喝了这第一杯。
唯有那彭四爷却是一声冷哼,连杯子都不拿。
彭四爷冷冷地睨了唐世勋一眼,语气不善地问道:“小子,住在那鸡鸣巷中的雷老虎等人,是你的人?”
雷老虎乃是于虎的化名。
唐世勋也将酒杯放下,看来这彭四爷是来者不善啊?
他淡然笑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呸!”
彭四爷扭头对着一旁地上吐了口唾沫,哂笑道:“一帮落魄难民,还他娘的建帮会?汉帮是吧?”
紧接着,他指着唐世勋破口大骂道:“他们竟敢在渌埠头砸打爷的场子!可是活腻歪了?还是你这***指使的?”
齐二春的胖脸上满是笑意,他并未劝阻彭四爷。
板爷依旧不拘言笑,他默默地吃着菜,似乎对彭四爷的暴躁脾气已是习惯了。
林二爷则是想劝又不敢劝,坐在一旁尴尬地看着众人。
至于那文秀才则低垂着眼帘靠在椅子上,也不知他心里打着怎样的算盘。
“砸了便砸了!”
唐世勋的鹰目中猛然划过一道厉芒,冷笑道:“你个腌臜货能耐我何?”
板爷听到唐世勋的森然话语,不禁扭头看了他一眼。
文秀才亦是抬起头来睨了唐世勋一眼,旋即若有所思地低头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