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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
彭四爷猛地一拍桌子,站起身来便要与唐世勋比划比划。
“呵呵!四爷啊,莫要如此动怒嘛!”
齐二春这时总算开口了,他打着官腔笑道:“都是自家人,你和唐公子的事,以后再说如何?”
说罢,他又看了唐世勋一眼,故作埋怨道:“老弟,何必要如此跟四爷说话?可是不愿给哥哥面子?”
唐世勋的脸色顿时变得和风细雨,拱手笑道:“呵呵!倒叫齐二哥笑话了,小弟一时冲动之语,对不住,对不住!”
文秀才亦是在旁皮笑肉不笑地说道:“齐二哥说的没错,都是自家人,以和为贵嘛!呵呵!”
“哼!”
彭四爷见文秀才对他使了个眼神,他只得强压着火气坐下。
齐二春神色一正,率先举杯道:“来,诸位仁兄贤弟,这一杯,敬大明!干了!”
“干!”
众人皆举杯虚敬,仰头饮尽。
六人一同连干三杯。
齐二春一脸和气地招呼大家吃菜,而他则直接进入了主题。
三日后,运兵入城!
齐二春给唐世勋等五人摊派任务,每人带二十个精兵入城,包括盔甲武器等。
他豪迈地拍着胸口说,此次入城士兵该在一百三四十人上下,一百人以外,他齐二春包了!待到攻下县城,在座诸位皆是首功。
唐世勋听到这儿,心里对齐二春鄙夷至极。
若非他听韩夫人说,入城精兵也就百来人上下,他还真以为齐二春是个有担当的负责人了。
当然,唐世勋也明白齐二春的小心思,这死胖子一看就是个惜命的主儿,怎会冒险接应官兵入城?
不过被齐二春这么摊派成五路入城,对唐世勋而言倒不是坏事,他自然不会点破齐二春的小心思。
文秀才、彭四爷和林二爷都没有拒绝,想来这三人该是被齐二春提前告知过。
至于齐二春与这三人又有怎样的利益交换,那就不得而知了。
这时,文秀才举杯单独敬了齐二春,饮尽后笑问:“齐二哥,既然三日后我大明天兵便要入城,可是陈副总兵攻城在即?”
“老五啊!”
齐二春的嘴角挂着一丝耐人寻味的笑意,低声道:“将军的意图,我等怎会知晓?”
“哟!是是是!小弟唐突了。”
文秀才忙故作懊恼状地拍了拍脑袋,并自罚一杯。
齐二春与文秀才开了几句玩笑话之后,继续说回正事。
他说三日后的上午,等待入城的官兵会在城外西北边的柳树林中,他们分了好几处地方等待接头。
且这些官兵,每二十个人里就有一位百总带队。
接着,齐二春对唐世勋等五人说了各自接应官兵的接头点。
而齐二春的要求是,三日后的午时以前,唐世勋等五人必须带着精兵入城。
并在正午时,请那几位百总到这和悦轩来共进午餐。
进个鸟的午餐!唐世勋已是在心里破口大骂。
他是真想不明白,齐二春为何要当众把他们的接应点都说出来?
还能再草率一些吗?
看着齐二春那志得意满的模样,唐世勋不禁在心里暗自苦笑。
正所谓内行看门道。
相比韩夫人,这齐二春在情报工作上的水平,着实相差不止一个档次。
从这几次与韩夫人的交谈中,唐世勋深知她从事这等行当的时日应当不短。
虽说在不少问题的处理和考虑上,韩夫人也算不得有多别出心裁和天马行空,但她的特点就是求稳妥,或许这也源于她经历过诸多各种情况以后的经验总结。
而这齐二春却不一样,行事颇为浮躁,爱说光面话,且自以为是。
就从那日他传递那么重要的城防图之事上,已是可见一斑。
再说今晚商议的事,更是涉及在座每个人的脑袋,偏偏齐二春不是单独找每一个人谈话,却搞了这么个碰头会,这等做法让唐世勋极为不满。
他敢肯定,若是韩夫人来主持此事,定然不会如此草率。
这时,齐二春又问了一个更为愚蠢的问题,他说:“诸位,你们将人接进城里后,都打算安顿在何处?”
那林二爷对齐二春最是巴结,他谄笑道:“回齐爷的话,家兄已是吩咐过在下,军爷们接进城后,便安顿在城东的那间车行后院。”
唐世勋嘴角抽了抽,他自然听得出来,林二爷说的极有可能是实话。
彭四爷酒瘾颇大,他自顾自地喝着酒说道:“齐二哥,在下自然是安排在城北的彭家老宅子里。”
文秀才也未犹豫,低声笑道:“在下亦是安排在城北的文家老宅。”
板爷默默地吃着酒,他见齐二春看向他,惜字如金地说道:“柳树巷。”
“哦?”
齐二春的神色不禁有些古怪,他睨了唐世勋一眼,对板爷笑道:“那地方还能住?”
板爷一脸笃定地轻嗯了一声。
唐世勋见众人都看向他,只得淡然说道:“鸡鸣巷。”
“哼!”
彭四爷一听这鸡鸣巷三字,脸色顿时就沉了下去,他哂笑道:“怎的?你还要让汉帮的那些个地痞无赖去照顾军爷?”
唐世勋根本都懒得搭理他。
齐二春皱眉思索片刻后,担忧地问道:“老弟啊,那处宅子已是住了许多帮会中人,如何还能安顿二十个军爷?”
由于四麻儿等人住的那处鸡鸣巷中的宅子,乃是齐二春帮唐世勋从林家租来的,因此齐二春知道那宅子已是住了许多的汉帮中人。
唐世勋的嘴角微微上扬,淡笑道:“齐二哥,那宅子自然是住不下,不过在斜对面,不是有丁叔家的小宅子?”
原来如此,齐二春恍然点头。
文秀才和彭四爷闻言后,若有所思地对视了一眼。
戌时过半。
宴席结束。
就在唐世勋准备起身时,齐二春叫住了他。
待到其他人都离去后,齐二春的脸上挂着一丝意味深长的笑意道:“老弟啊,有个事,你是否做得有欠妥当?”
唐世勋自然明白齐二春指的是柳树巷的事情,他诚恳地说道:“齐二哥,关于柳树巷之事,的确是小弟的错,此事在下亦是跟韩夫人……”
“老弟!”
齐二春止住他的话头,皮笑肉不笑地说道:“韩夫人大气,自是不会跟你计较,但哥哥我险些在柳树巷里着了道儿!此事,又如何说?”
唐世勋的脸上挂着淡笑,心中则鄙夷至极。
正所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那柳树巷中的宅子哪有伏兵?但齐二春说有,谁又能反驳?
毕竟,那处宅子的确被曾有才带着捕快去搜过,而城外黑土岭上的齐千总等人不明就里,自然也会站在齐二春那边。
唐世勋神色平静地问道:“你待如何?”
齐二春的眼中划过一丝得色,慢悠悠地喝着茶说道:“老弟啊!你可知那彭四爷有多恨你?若非哥哥我从中斡旋,你在鸡鸣巷中的那两处窝点,可就要被他端喽!”
唐世勋不动声色地听着,他知道齐二春将这两件事都连着说出来,必有所图。
果然,齐二春接着说道:“那送去小狼山寨的一半粮食,足够你们的家眷过冬,剩下的一半,等拿下县城以后再说吧!”
唐世勋的鹰目中划过一丝寒芒,阴沉着脸沉默不语。
他就知道齐二春这小人会借机摆他一道,何况齐二春并未说不给剩下的一半粮,只说延后,这事他还真不好反驳。
上头没人啊!唐世勋无奈地暗叹,自己魂穿而来时日尚短,这根基,还是太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