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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将军和秦九皆是有些诧异地看向申不凡。
这小子居然如此听唐夫子的话?
其实富家桥被官兵给夺了,孙将军同样懊恼至极。
毕竟道州和宁远县等州县全都在南边,要来零陵城必然是经潇水顺流而来最为便捷。
而这富家桥只是潇水之上的其中一处津要,天知道官兵下一步是何打算?
一旦潇水被官兵多处截断,那道州等州县的援兵将难以在短时间内支援零陵城。
孙将军很是诚恳地说,之所以请唐夫子来,是想到他头两日说的那番警示之言。
‘尔等竟还想着多点反攻官兵,何不多想想如何立足于防守?’
这还真让唐夫子给一语成谶。
当孙将军得知富家桥被夺之后,已是发现,这零陵城四周的防守漏洞的确太多了。
他坦诚地承认自己的疏忽,并道出自己在各处津要据点并非没有布置,相反,他非常重视这些地方。
唐世勋仔细地听孙将军讲述其兵力布局。
单只说富家桥,孙将军一直安排了百余精锐老贼带着近千贼兵驻守,防的就是被打突袭。
唐世勋认为孙将军已经足够重视,但这更让唐世勋感到疑惑,上千贼兵驻守的富家桥,居然只一个时辰左右就被官兵给包了饺子,官兵究竟来了多少人?
孙将军回答,他对此事已是大致了解清楚了,听前来报信的士兵描述,那些官兵全都没有穿军装,而是普通民夫和码夫打扮。
唐世勋闻言恍然。
这的确是防不胜防,如今的难民遍地都是,而孙将军同样需要人力不是?难道还能排查每一个搬运粮草辎重的民壮?
‘反间谍战’在任何时代都不是一件易事,何况是如今这等混乱局面,以孙将军的基层组织能力,唐世勋自然能够看得出他陷入了困境。
莫说是这孙将军,唐世勋设身处地换做自己,对于这等局面也得挠头不已。
而唐世勋自然不信孙将军请他来是为了参赞军机,恐怕此人是另有目的。
这时孙将军对申不凡说,他在收到急报以后,就立刻派遣白家俩兄弟带着两千余士兵赶去了富家桥,并派一员得力干将带兵赶去菱角塘。
同时,他还派传令兵沿陆路飞马奔驰泷泊镇一带,知会申不凡的大哥暂且停驻于泷泊镇。
随后孙将军一脸沉重地说道:“唐夫子,申公子,关于翟将军不幸遇难,本将着实深感痛心……”
他详细地讲述了翟将军毒发身亡之后,龚主将那边的调查结果。
经查,投毒者乃是在湘口关的东码头营寨中,负责看守西区的那些被俘官兵将领的守卫。
且这投毒者极可能是官兵的细作,因那些被关押的官兵将领全都逃跑了。
而投毒点乃是西区的几处蓄水缸。
由于那处营寨有两口水井,分别在西区和中区,而西区的乃是大水井,因此南、西、北三个区域皆饮用西区那口水井中的水,这才导致三个区的将士集体中毒。
且投毒者投放的乃是剧毒,因此将士们中毒后的死亡率将近七成。
据那处营寨的龚主将调查,在前日上午,一艘停靠在湘口关东码头的商船颇为可疑,这艘商船乃是通判许大人的堂弟许三爷家的船只。
这许三爷以药材生意起家,城内的惠仁堂便是许三爷所开。
孙将军说到这不禁摆手道,当然,谁都知道许家和翟将军关系匪浅,他是不相信许家会是投毒者的同谋。
因此,昨日孙将军已将这投毒案交给了府衙的诸位大人去缉查。
申不凡听罢,脸上满是愤怒之色,他的双手死死地按住椅把手,但并未出言反驳或质问孙将军。
他昨日就已得了唐世勋的授意,关于湘口关的投毒案,无论孙将军如何解释,他们都不要去反驳。
因唐世勋和申不凡都没有亲自去调查过,反驳也没甚意义。
若是不慎暴露了翟老八的存在,恐怕还会生出别的事端来。
唐世勋则捻须陷入了沉思。
他自然也不会去反驳,且那龚主将的调查与他这两日所猜想的几乎一致,进行大面积投毒之人极可能是阿梓的堂兄颜俊臣等人。
即便不是颜俊臣,但也定是官兵的其他细作无疑,否则颜兆丁等被俘的官兵将领不可能逃跑,而应该也都中毒身亡才对。
唐世勋还猜到一点,若翟老八所言非虚,恐怕翟将军和翟酉生不是中了颜俊臣等人所投之毒。
因翟老八说,翟将军和翟酉生先是口鼻流血,之后直接暴毙。
但是其他将士中毒后皆是先喊腹部绞痛,而后口吐白沫而亡。
这完全是两种不同的中毒症状。
故而唐世勋猜测,毒死翟将军和翟酉生的,极可能是当时站在帐中的两个亲兵。
但那两个亲兵也被毒死了,谁知这两个亲兵是被谁收买了?这已是死无对证。
即便翟老八出来指证也没甚意义,他的一面之词只能算是孤证而已。
何况,若翟老八还活着的消息一旦传入孙将军等人耳中,恐怕翟老八反倒要背上弑主之名。
至于说翟老八会不会是投毒者?
唐世勋不禁暗笑,若真是翟老八投毒,对其自身有何好处?且翟老八若是投了毒,还跑来找他和申不凡作甚?甚至还将翟将军的所有密信都交给他,难不成还想演‘双面间谍’的戏码?
故而,对于翟将军中毒身亡之事,唐世勋叮嘱申不凡切莫与孙将军发生争执或反驳,这着实毫无意义。
思绪转回当下,唐世勋对于孙将军今日召见他,几乎已经确定是为了何事。
他一脸沉痛地说道:“孙将军,翟将军死得太冤!此事就有劳你和府衙的诸位大人了。”
孙将军同样七情上脸,他铿锵有力地说道:“还请唐夫子放心,本将定会把那杀千刀的投毒者缉拿归案!”
随后,四人皆陷入了沉默。
过了会儿,孙将军轻咳了两声后问道:“唐夫子,对于如今的局势,不知您老有何方略?”
还跟我兜圈子?唐世勋心中冷笑。
他可不信这姓孙的会真心请教他。
但既然这姓孙的还有些碍于脸面不便提及‘正事’,他自然也不会主动提及,于是他斜睨了孙将军一眼:“真要老夫说?”
孙将军不禁感到老脸发热,和气地拱手道:“还请老夫子赐教。”
“不敢当。”
唐世勋拱手回礼,旋即冷声道:“老夫也不做那事后诸葛,但如今官兵已突破零陵城西边的黄田铺防线,无论是天河桥、富家桥、五里牌和泷泊镇等地,需要防守之津要据点太多!”
说到这,他面有忧色地捻须叹道:“老夫以为,官兵势大,黄田铺的防线又千疮百孔,莫不如回撤零陵城固守待援吧!”
“你!”
秦九惊得目瞪口呆,他险些指着这老匹夫破口大骂。
这老头儿莫不是疯了?撤回零陵城?那岂非坐等官兵围城?
‘咕噜!’
申不凡忍不住轻咽了口唾沫,对于唐夫子这等龟缩防御之策,连他都不敢苟同。
这个没卵蛋的老匹夫!孙将军已是气得牙痒痒。
这岂非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