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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大坚自然察觉到唐夫子的神色,他意味深长地对那成熟女子使了个眼色。
女子香肩微颤,默默地点了点头。
随即齐大坚将那小本子珍而重之地纳入怀中,并神色匆忙地说要去查秦秘书的案子,拱手告辞后一溜烟地跑出了宴厅。
唐世勋瞥了眼齐大坚的背影,和颜悦色地看向两个女子,捻须笑问:“这会儿你俩可以说了吧?”
那十几岁的可爱丫头眨巴着大眼睛看向成熟女子,两女对视了一眼,突然都双眸泛红。
成熟女子忙深吸了一口气,强作镇定地答道:“回夫子的话,奴家姓王……”
这王氏只说了自己的姓氏便已哽咽,似乎难以启齿,她那如水的双眸里已蕴着雾气。
而那小丫头则低垂着小脑袋,双手紧紧地攥住自己的襦裙,似乎她正在强忍着泪水。
唐世勋可不喜欢强人所难,何况他根本都没要求齐大坚以这样的方式来讨好他。
他很是理解地笑了笑,随即他神色淡然地吩咐厅门口的亲兵,随意找个厢房给他,他要沐浴歇息。
王氏闻言浑身一颤,她的瞳孔中划过一丝惊惧,并赶紧让那小丫头去掌灯。
而她则拘谨地扶住唐世勋,语气颤抖地轻声道:“夫,夫子,请这边走。”
唐世勋将这王氏的神色看在眼中,他不动声色地拄着拐杖,在王氏的搀扶下向后院而去。
他自是不好拒绝,因他知道两女该得了齐大坚的吩咐甚至是威胁,若他直接将两女赶走,恐怕反倒会害了她俩。
何况今晚他与齐大坚谈论了这许多重要的事情,而这两个女子都听得清清楚楚,至少目前还是留在身边妥当些。
几个亲兵跟随在后,他们早已将后院的各处阁楼小院都查看了一番,一行人经过洞壑宛转、廊道盘旋的后花园,来到了一处静谧而雅致的独立小院,只见院门的牌匾上刻着‘秀荷居’三字。
唐世勋回忆这一路走过来的后院布局,若他所料不差,似乎‘秀荷居’正处于这后院的中心地带。
这时他感到手臂处传来微颤,而他的余光瞥见王氏的神色很是复杂,他并未言语,缓缓步入秀荷居内。
只见院中遍植奇花异草,此时虽已只剩根枝,但若到了春天定是鸟语花香、春意盎然的好景致,院内东、西各有一间宽敞的卧房,正堂、书房、厨房和浴房等一应俱全。
一个胖乎乎的丫鬟小跑着过来施礼,说浴房已准备好,夫子随时可以去沐浴。
唐世勋不禁好奇地看着这胖丫头,她年纪应当也不大,且生得白白嫩嫩的,她吃得这么胖像是丫鬟吗?
王氏这时在旁低声道:“夫子,您可是要先去沐浴?”
“嗯。”
唐世勋微微颔首:“浴房在哪?”
王氏见那胖丫鬟要搭话,忙对她使了个眼色,又对那掌灯的小丫头也使了个眼色。
而她则深吸了一口气,扶着唐世勋的手臂向浴房走去。
对于王氏的举动,唐世勋自是看在眼里,他如何不知这王氏是想保护那两个丫头?
到了浴房门口,王氏的身子愈发颤抖得厉害,但她似乎已下定了决心,俏脸上挤出一丝笑意,声若蚊呐地说道:“夫子,奴家伺候您沐浴。”
唐世勋心中暗叹,哎!也真是难为她了。
他捻须一笑,婉言拒绝道:“老夫尚能自理,不必伺候,你去歇息吧!”
说罢,他轻轻地将手臂从王氏手中抽出,拄着拐杖便欲进入浴房。
“夫子!”
王氏顿时便急了,她忙拉住唐世勋的宽袖:“请容奴家伺候夫子沐浴!”
她的声音既凄婉又无奈,唐世勋听得眉头一皱。
其实无论王氏是被逼还是自愿,唐世勋都不可能让这初次见面的女子伺候他沐浴。
因为他可是易了容的!一旦沾了水或热气后,他的易容定然不保,那他如何自圆其说?
王氏见唐老夫子的脸色一沉,吓得直挺挺跪在他面前哀求道:“夫子,请容奴家伺候您沐浴!”
唐世勋的神色愈发阴沉,她怎的还不依不挠了?莫非是齐大坚那老小子以某人来威胁她,并给她下了‘死命令’?
又或者,这王氏是故意的?不会!唐世勋暗自否定这一点。
他很相信自己的判断,这王氏定然是个良家女子,且从她连着三次说伺候他沐浴,可见她定是有不得不如此做的苦衷。
唐世勋并未将攥着他衣袍的王氏甩开,而是环视着这精致的秀荷居。
远处正堂前,那一胖一瘦两个小丫头正神色畏惧地看向这边,几个亲兵则目不斜视地在小院门口站立。
不对!那两个小丫头不是看我和王氏!唐世勋敏锐地察觉到异样,他扭头看向右侧不远处的厨房,只见厨房中亮着灯火,门半开着,透过纸窗隐约可见一道人影。
唐世勋鹰目一寒,大声喝道:“何人在厨房鬼鬼祟祟!”
王氏闻言顿时浑身一紧,那攥着唐夫子衣袍的双手颤得愈发厉害。
一个体态丰腴的妇人缓步走出了厨房,她的脸上挂着和善的笑容,来到唐世勋面前躬身施礼道:“奴家南潇,拜见唐夫子。”
当这南潇见礼之后,却没听到唐夫子的回应,她不禁有些疑惑地抬首看去,只见这唐夫子竟是直勾勾地盯着她,那眼神让南潇心头一咯噔,这唐夫子为何如此看着我?
王氏亦是察觉到了异样,她有些畏惧地看了南潇一眼,又看了眼唐夫子,她也不明白这位老爷子是何意。
紧接着,王氏和南潇皆听到了唐夫子的喃喃自语,似乎在说:‘她俩怎会如此之像?’
唐世勋的确是震惊了,当他看到这南潇走过来时就已是一阵恍惚,世间怎会有如此相似之人?
这南潇虽也生得周正,但五官可没有王氏和那两个丫头的精致,且她的年纪看起来应当比王氏大一些,不过她笑起来时脸颊的酒窝顿现,显得很甜美而亲切。
最重要的是,这南潇怎会和我前世的发妻如此相似!难道,我的发妻魂穿在她的身上?唐世勋的左手紧紧地握着拐杖,胸口急促地起伏着。
然而,唐世勋的心头不仅震惊,更是有无尽的愤怒!
前世的他为何会突然死去,不正是被他的发妻所害?
没错!就是那个恶毒的女人下毒害我!唐世勋的脸色已变得有些扭曲,鹰目中满是森然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