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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5章 上梁不正下梁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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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哎!这还不是因为火器局的爆炸案……”

    韩夫人的眸子里划过一丝无奈之色,将景文公子赵丰和吴敬祖的遭遇娓娓道来。

    三日前的夜里,火器局内的火药司发生爆炸,即唐世勋在归隐巷的庞宅内遭袭,以及方媛儿香消玉殒的那晚,当刺客他袭击之前曾有响彻全城的爆炸声。

    此次爆炸致火药司及存放火药与原料的各间仓库均被夷为平地,被炸死炸伤者甚众。

    由于此案影响甚大,因此府衙的秦大人亲自抓总此案,知县马向礼具体负责,众多衙役和北大营的百余士兵协助之。

    据火药司内侥幸逃过一劫的工匠和学徒们所供述,当晚只有一人能打开存放火药的大仓库,此人乃是火药司的管事之一的刘叔。

    马知县等人已查明,当晚正是火药仓库最先爆炸,因此这管事刘叔的嫌疑最大。

    不过,刘叔‘似乎’已被炸死。

    而火药司的幸存者们还提供了一条线索,在爆炸发生之前曾有两个人单独去管事房找过刘叔,其中一人是火器局的罗主事,另一人则是火器局的副使赵载。

    其实韩夫人和唐世勋等人都清楚,罗主事乃是由‘打爷’所扮,且打爷极可能是此次爆炸案的指使者。

    然而,扮做罗主事的打爷亦在爆炸之后失踪。

    如此一来,火器局的副使赵载便要倒霉了。

    当马知县审问赵载时,赵载说他那晚之所以单独去找刘叔,是询问有关火药的配比之事。

    因赵载在数日前偶然得到了一小袋‘不一样’的火药,经试验,该火药的威力比火药司的常规火药高了三倍不止!

    赵载本就执着于研究火器,对这个偶然发现自是欣喜若狂,是以在三日前的夜里去找火药司的刘叔询问此事。

    可刘叔也不知道甚火药的新配方,赵载那晚自是失望的离去。

    马知县如何会信赵载的这番供述?

    他质问赵载,你所谓的‘不一样’的火药是怎样的火药?可有实物?

    赵载坦诚地回答,就那么一小袋,他已全部用于试验了。

    马知县接着问,有谁能证明你当晚去找刘叔是询问此事?

    赵载解释道,火药配比之事本就属机密,他乃是火器局的副使,自然有权过问,而这等事他岂会让人去旁听?

    马知县又问,既然无人证明,谁知你是否信口雌黄?

    其实马知县的怀疑也不无道理,要知道第一嫌疑人刘叔不知是否被炸死,第二嫌疑人罗主事又不知所踪,而第三嫌疑人不正是赵载?

    偏偏赵载又是单独去找的刘叔,两人在火药司的管事房内说了何事,外人还当真无从知晓。

    于是乎,赵载又被关押了。

    且这一回比他上回拿火铳威胁秦九更麻烦,那次至少没闹出人命,也没有军事方面的影响。

    但此次火器局的爆炸导致火药库存毁于一旦,各条防线与各营地都只有之前运去的火药存货,若是存货被消耗完,火炮岂不成了铁疙瘩?

    这个后果岂非极其严重?

    因此,当赵载的大哥赵丰和表弟吴敬祖得知此事后,自是赶紧去拜访马知县,而与他俩同去的还有火器局的大使夏进财。

    但无论他们仨好说歹说,马知县都一口咬定赵载与此案有关。

    其实明眼人都心知肚明,赵载本就痴迷于研究火器,又岂会去炸了火药库?若赵载真要炸了火药库,为何不给自己留后路或是如打爷一样逃跑?

    但无论马知县是否认为赵载有问题,赵载的确没法证明自己的清白。

    何况马知县又是该案的具体负责人,无论秦大人还是柳将军,不都听他的意见?

    无奈之下,赵丰和吴敬祖只好在前日深夜秘密拜访马知县,而马知县也不再遮遮掩掩,明着告诉二人,赵载的问题很严重!没个十万两银子恐怕保不出来。

    赵丰和吴敬祖当然清楚马知县是在坐地起价,但对方能开出价码,不就说明有得谈?

    于是双方在一番讨价还价后,最终以四万三千两银子的价钱将赵载给保了出来。

    这已经是赵丰和吴敬祖能掏出的全部家当了,如今不仅是他俩,还有躲在府学宫内暂避风头的赵载,如今全都靠着韩夫人和其他士子在接济。

    唐世勋听罢不禁诧异地问道:“赵载居然就这么被马向礼给放了?莫非马向礼要拿这笔银子去给赵载上下打点?”

    “马向礼岂是如此大方之人?”

    韩夫人一声冷哼:“赵载本就没有问题,只是他倒霉撞上了,而火器局的爆炸案又岂止赵载这一个嫌疑人?马向礼无非是借此大肆捞银子罢了。”

    “这个老小子!”

    唐世勋低声笑骂道:“他倒真敢捞啊?”

    韩夫人神色古怪地睨了他一眼:“他算甚敢捞?哼!正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还有人比他更猖狂不是?”

    唐世勋不禁剑眉微皱,他如何听不出她是在指桑骂槐?

    韩夫人一声冷笑:“你以为只有马向礼是这幅德行?你的狗腿子齐大坚比他更甚!只是你不知道罢了……”

    她低声抱怨道,由于县丞齐大坚得了唐世勋的授意,对许家和宋家的直系男丁进行审讯。

    然而这只是明面上的公事,许家和宋家有多少旁亲、姻亲和好友?

    府学宫的几位公子可是跟韩夫人亲口说过此事,他们的家族跟许、宋两家素有往来,因此,他们的家族都给齐大坚送过银子,少则几千两,多则上万两!

    他们怕的就是齐大坚借着许、宋两家之事乱扣帽子,而齐大坚因此所得又何止几万两银子?

    韩夫人神色冷漠地说道:“你抄的是许、宋两家,但与他们有瓜葛的家族谁没有破财消灾?这岂非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唐世勋听罢不禁皱眉沉吟了许久。

    他沉声道,之所以要抄许家和宋家,是为了把在暗地里兴风作浪的杨氏等人给挖出来,因此他并不后悔自己的决定。

    不过这段时日他要顾及的事务太多,对于齐大坚等人趁机大肆贪墨的问题还真是疏忽了。

    韩夫人幽幽一叹,她柔声道:“你也莫要太放在心上,奴家只是有感而发罢了,不过奴家劝你暂且莫要就此事问责齐大坚和马向礼等人,毕竟这帮人虽贪婪成性,但至少在目前来看对你和对秦大人都尚算忠心任事。”

    唐世勋微微颔首,他当然不会在现阶段把齐大坚等人都给一撸到底。

    不过,他现在很缺银子!既然齐大坚那老小子在他面前自称‘小侄’,又岂能不对他孝敬一二?

    韩夫人接着说道,关于银子和粮草的事情,她如今是帮不上大忙,但她还是会去尽量凑一凑,能帮一点是一点。

    唐世勋轻柔地摩挲着她的脸颊,摇首笑道:“伊人,你能有这份心,为夫已心满意足,好了,你先去忙吧!”

    “臭小子!”

    韩夫人俏脸一烫,娇声骂道:“谁让你自称‘为夫’了?哼!”

    她故作气恼地白了他一眼,赶紧走出了轿子,旋即她又想到一事,撩开轿帘问道:“赵载那人当真不错,你是否要将他招纳过去?”

    唐世勋沉吟片刻后答道:“此事不急,先让他在府学宫待着,年后我再专门与他谈话。”

    说罢,他吩咐家仆起轿,一行人往潇湘街而去。

    未时。

    潇湘客栈。

    客栈里进进出出的汉帮潇湘堂之帮众甚多,眼见唐夫子再次驾临,堂主梁憨头和副堂主张莽飞自是恭敬地陪着他进入客栈后院的忠义居内。

    唐世勋并未对众人废话,他对扮作十三姑的江少夫人使了个眼色,江少夫人会意,扶着他的手臂进入她的闺房内。

    江少夫人为他沏茶后,神色冷淡地问道:“公子,您这时怎有空来找奴家?”

    唐世勋敏锐地察觉到她的神色不对劲,他关切地笑问:“怎的?可是打搅你的工作了?你的脸色有些差啊?不会是病了吧?”

    “这有甚打搅的?”

    江少夫人螓首微摇,眸子里划过一丝愠怒之色:“奴家也没病,只是之前玉姑来了一趟,把奴家气得可不轻!”

    阿梓来找她作甚?唐世勋心中好奇,他自是关心地追问。

    江少夫人的神色愈发烦躁,低声说道,玉姑跑来跟她要那三千两黄金来了。

    三千两黄金?唐世勋微微愣神之后方才想起,是了,江少夫人这儿还有一笔黄金不是?

    当初他把江少夫人由秦府救走之后,在与她深聊后得知她颇有生意头脑,于是将她易容后扮作了十三姑,并送到这潇湘客栈来,成为了汉帮潇湘堂的长老。

    做生意总得有本钱不是?于是唐世勋命岳三水等人从他们的‘二号据点’取了三千两黄金,送给江少夫人和汉帮潇湘堂做本钱。

    要不是这会儿江少夫人重提此事,他都忘了不是?

    不过他也不知阿梓会跑来跟江少夫人讨要那三千两黄金,这可不是他吩咐的。

    何况阿梓手里头不是还有几千两黄金和几箱王府的宝物吗?

    而唐世勋哪怕再拮据,那些黄金和宝物他都不会去动用,因为那是他专门留给阿梓发展暗地里的事务所用,难道阿梓那边的钱也全都用完了?

    对此,唐世勋自然感到很是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