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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0章 孤身一人赵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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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王秀荷的尖叫声响起一会儿,寂静的文星街上响起了一个男子的大喝:“柳锡承!你个不男不女的腌臜货给本公子出来!”

    柳八等十余个士兵顿时一阵哗然,他们纷纷气愤地吼道,是谁敢如此谩骂柳公子?

    一旁屋檐下的老田诧异地扭头看了高靖一眼:“不男不女?不会吧?柳锡承当真是个阉人?”

    高靖撇了撇嘴道:“柳锡承可是柳将军的独子!哪可能是阉人?何况他还有两个儿子不是?”

    但此时高靖可没空跟老田细说,他正细眯着眼看向漆黑的街道,不知是哪位公子敢如此叫骂柳锡承?

    不多时,一个身穿天青色程子衣的文士负手而来,他一脸傲然地站在土地祠外,且他根本都无惧凶神恶煞的柳八等人。

    高靖定眼一看不禁低呼道:“是景文公子赵丰!他竟敢孤身一人而来?”

    老田的眉头紧皱,右手紧握着袖中的利刃:“高靖兄,这景文公子怎可如此鲁莽?他就不怕被柳八等人给一并挟持了?”

    这老田的担忧不无道理,他们要想救出王夫人就已经难度极大,这再加个帮倒忙的赵丰又如何救得了?

    马车前,柳八一脸森然地舔了舔嘴巴:“赵丰,你莫不是吃饱了撑的?竟敢一个人跑来送死?”

    赵丰神色倨傲地斜睨了柳八一眼:“你不过是个害死你全家的丧门星而已,有何资格与本公子说话?”

    旋即他大喝道:“柳锡承,是男人就出来说话!”

    “找死!”

    柳八气得脸色铁青,他抽出腰刀便欲冲过去砍杀了赵丰。

    “住手!”

    马车中传来柳锡承的冰冷声音:“赵丰,念在同窗一场的份上,我再给你个机会,立刻给我滚!”

    “哈哈哈哈!”

    赵丰仰天长笑道:“柳锡承啊柳锡承!没想到你依旧像个娘们似的不敢见我!若你再不出来,信不信我把你的那些腌臜事全抖出来?你应当知道这附近有不少人吧?”

    ‘砰!’

    马车内传来一声重重地拍板声,随后,脸色铁青的柳锡承缓步走出了马车。

    也难怪柳锡承被逼得现身,他当然知道这周围的各条巷道甚或是某些屋顶,应当会有韩夫人和十三姑的人在盯梢。

    而他又有不能杀赵丰的理由!他咬牙切齿地说道:“赵景文!别以为我真不敢杀你!”

    赵丰见柳锡承总算露面,他的神情顿时变得甚是温和:“阿承,放了秀荷,今晚我俩把酒言欢不醉不归!”

    柳八等人皆像看傻子似的看着赵丰,即便赵丰素有文名又如何?与他把酒言欢很值钱吗?就这便想要柳公子放了王秀荷?那柳公子何不跟王夫人把酒言欢更爽快?

    屋檐下的老田亦是失望地摇头道:“这景文公子未免也太天真了些。”

    高靖的脸上则挂着一丝怪笑:“呵呵,若赵丰是对别的人这么说,的确显得很是天真,不过对象是柳公子可就不好说了。”

    老田闻言颇为诧异,他不禁看向马车旁的柳锡承。

    只见柳锡承听到那声‘阿承’之后顿时有些愣神,他既未答应赵丰的要求,但也没有直接拒绝。

    柳八等人见柳锡承只是直勾勾地盯着赵丰,他们自然也不便开口,但他们皆感到这气氛突然变得甚是诡异。

    而屋檐下的老田亦是心有所悟,他用手肘碰了碰高靖:“莫非他俩有私情?”

    高靖故作不快地白了老田一眼:“咱们‘梓’组织的内务可都是由你和你的姘头负责,本部的那许多卷宗亦是由你俩管理,你居然没看有关柳家的那些卷宗?”

    老田尴尬地憨笑了几声,的确,他们‘梓’组织也在零陵城内建立了一个秘密据点,该据点除了‘梓’的三个核心人物高靖、老田和老黎以外,还有便是常住于据点内的老田的那个姘头。

    当然,颜梓玉、薛正和岳三水三人自然也知晓那地方,但除了偶尔去查看卷宗和账目等事,阿梓等三人一般不会过去。

    要说老田这人虽识不得几个字,但他运气倒是不错,早在他们‘寅组’刚成立不久那会儿,老田曾在潇湘门外救下了一个难民女子。

    那女子虽是生的不怎样,且还带着个几岁的小娃娃,但她本就孤苦无依,自然是死心塌地的跟着老田,而且那女子还能写会算,于是乎她便成了老田的贤内助。

    要说高靖的‘寅组’能力压‘子、丑、卯’三组,接连几期被唐世勋和阿梓评为最优小组,老田的姘头委实功不可没。

    而当高靖建立‘梓’组织以后,老田和他的姘头便负责内务和宗卷等事,兴许是因为他的姘头太过能干,导致老田太过依赖她。

    此时高靖便是借着老田竟不知柳家的卷宗内所记录的秘事,来提醒老田莫要把本职工作给懈怠了。

    当然,高靖也不会在这种时候去过多的指责自己的好兄弟,他接着便将在柳锡承的过往娓娓道来。

    这柳锡承与赵丰如今都是三十二岁,不比赵丰在十三岁时便得中生员,后来更是实至名归地成为零陵县的廪膳生,而柳锡承则一直都只是个童生而已,亦即是说,柳锡承连秀才功名都没有。

    不过柳锡承他爹柳将军甚是希望他能在科举之途上走得更远,因此在柳锡承十五岁那年,柳将军托其姐夫秦大人的关系让柳锡承拜在了朱老夫子门下,而赵丰那时已经是朱老夫子的得意门生。

    只不过朱老夫子当时已身患重疾,次年便驾鹤西去,但柳锡承和赵丰自然也算得上是有过一段同窗之谊,值得一提的是,当时只有十五六岁的柳锡承就极为仰慕景文公子赵丰。

    在柳锡承二十岁的时候,他的夫人生下第二个儿子,而他的夫人则因产后大出血而香消玉殒,从那以后他整整十二年没有续弦,也没有纳妾。

    特别是如今柳将军已经成了零陵城的三大军头之一,且几乎控制着整个零陵城的城防,那些个去柳府向柳锡承说合亲事的媒婆都能把门槛给踏平了不是?但柳锡承全都拒绝了。

    因此在这零陵城内外的所有富家公子当中,不续弦不纳妾的柳锡承无疑是一个最为奇葩的例外。

    难道他柳锡承是因发妻逝去而心中郁结不愿续弦?

    这个理由还真说不过去,因柳锡承从未在任何场合表露出思念亡妻的举动,就连他亡妻每年的忌日也从未去扫墓。

    再有便是,柳锡承从不去青楼耍乐也从未金屋藏娇。

    有传闻说柳锡承在亡妻逝去以后便对女子没了兴趣。

    又有柳家的下人在十余年前就曾传出小道消息称,柳锡承在小时候就喜欢穿女子衣裙,还喜涂抹胭脂水粉云云。

    至于说柳锡承和赵丰之间的关系究竟怎样,高靖也是从外围线人那儿得到的秘闻。

    据说在柳锡承的妻子逝去之后不久,他曾多次去拜访赵丰,名义上自是请教学术问题等等,而两人还有过数次的秉烛夜谈。

    然而到了次年,赵丰与柳锡承决裂,而且赵丰曾当着几位至交好友的面抨击柳锡承不知廉耻云云。

    老田听罢直感到一阵恶汗,这些个世家公子们的玩法他如何能理解?

    他眨巴着眼睛问高靖,如此说来这赵公子和柳公子曾经是感情破裂了?那即是说,赵丰也跟柳锡承有一样的嗜好?

    “老田啊!赵丰有这等嗜好有甚奇怪的?”

    高靖将冻得发紫的双手夹在腋窝下,一脸鄙夷地哂笑道:“你是没去接触零陵商会的那些个大奸商,否则你也会见怪不怪,各种腌臜龌龊的事儿他们哪样不敢玩?且还一个个都玩得不亦乐乎?”

    旋即高靖的神色变得极为严肃:“我清楚地记得唐公子给咱们上的第一课,他曾痛心地说咱们活在一个甚‘两极分化’极其严重的时代,穷人卖儿鬻女尚且难以苟延残喘,甚至要易子相食!而富人则过着物欲横流的奢靡生活,且还玩出无数令人瞠目结舌的新花样来!当时我还不甚明了,如今我算是体会到公子当时的痛心了。”

    老田亦是深有体会地点了点头。

    想他俩都曾只是个大头兵而已,每日里只想着如何避免死于战场、上峰能否及时发放军饷等事,对于这个时代和社会哪有甚太多的感悟?无非是得过且过罢了。

    直到他们跟随唐世勋公子等人进入零陵城当细作以后,当他们成为了情报组织的小头目,看到、听到和接触到的各种情报消息越来越多,他们的眼界和想法也在自然而然地不断提升。

    也正因为如此,当岳三水分别问高靖等十余个‘二期学员’是否愿意追随唐公子?高靖的‘寅组’这三人都毫不犹豫地选择追随!不求能做家财万贯的人上人,但至少跟着公子远比当个大头兵要强太多了不是?

    何况高靖如今在明面上已经是零陵商会的副会长,而且还跟着十三姑和宋宜璟等人投资了那许多的生意,假以时日他岂非也能家财万贯?而他如何不清楚自己所拥有的这一切都来自于唐世勋?

    正当高靖和老田都在各自想着心事,马车旁的柳锡承终于说话了。

    柳锡承的眉宇间满是复杂之色,他似乎也不知该如何开口,喉结蠕动了好一会儿之后方才低声问道:“景文兄,此话当真?你还愿与我把酒言欢?”

    赵丰的眼中顿时划过一丝喜色,他毫不犹豫地答道:“当真!为兄何时骗过你?”

    “桀桀桀!你的确没骗过我。”

    柳锡承的脸色却突然变得有些扭曲,他怨气十足地反问道:“但你却当着众人的面说我是个不男不女的腌臜货!你真以为我还是如十二年前那般非你不可?”

    赵丰则轻声一叹,语气低沉地苦笑道:“是为兄适才太急躁了,今晚,为兄任你处罚便是!”

    我的个娘吔!无论是一旁的柳八等人还是屋檐下的高靖和老田,一众纯爷们听着两位公子的对话皆是眼皮子直乱跳。

    柳锡承的眼中竟是隐隐有了些雾气,他似乎在强忍着内心的纠结与激动,浑身如筛糠似的颤抖着。

    ‘啾!啾啾……’

    就在柳锡承还在犹豫之时,一阵轻微而有节奏的鼠叫声传入了高靖二人的耳中。

    来了!高靖和老田皆是心头一喜,这是他们手下在附近巷道口发出的暗号,示意军债事务所的于护卫等人终于赶来了。

    不多时,漆黑的街道传来了一阵密集的脚步声。

    赵丰也隐约听到了,他忙低声催促道:“阿承,你……”

    然而不待赵丰说完,黑暗中传来一个男子愤怒的大吼:“赵丰!你个混蛋怎可如此诓我!”

    他们怎会来得如此之快?赵丰的脸色顿时变得有些苍白,而他的眼中已满是气恼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