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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初二,凌晨子时,黄阳堡之战全面爆发。
当枫木冲营地遭到攻击之时,黄阳堡的献贼守将段四爷本是派了五百援兵赶去支援枫木冲,谁知还没进入金鸡庵的伏击圈就折转返回了黄阳堡。
这并非是段四爷未卜先知,也并非是段四爷要弃车保帅,而是缘于埋伏在金鸡庵周围的伏兵们发生的意外情况。
埋伏于金鸡庵一带的有后备营前部第二司的四百余将士、后部的九百余将士、以及山地营副统领农昆率领的一百五十余狼兵,他们本是各自蹲在预定的埋伏点,且都与金鸡庵的十余个献贼斥候隔开了一定的距离。
原本农昆已是叮嘱了后备营前部和后部的千总与把总们切勿暴露行藏,也莫要去管金鸡庵内的十余个献贼斥候,因农昆打算等段四爷派去支援枫木冲的援兵进入伏击圈之时,再由他麾下的狼兵去解决那些斥候。
可那黑灯瞎火的还是发生了意外情况,后备营的后部第十五旗的旗总带着手下的三十七个弟兄迷了路,结果走到了金鸡庵,好巧不巧的是献贼的一个斥候起夜小解听到了异响,而后十余个献贼斥候与后部第十五旗的三十八个将士战作一团。
农昆得悉此事后赶紧带着狼兵跑去支援,他是打算去抓几个活口来着,谁曾想那后备营的后部第十五旗的旗总作战极有章法,他们三十八人居然将那十几个献贼斥候给围歼了去,等农昆带着狼兵赶到时竟连一个活口都没有。
将近子时那会儿,段四爷派出的五百援兵刚离开黄阳堡的西营,他们走的速度不紧不慢,且有几个马兵举着火把在前引路。
正当他们要进入农昆等一千五百余人的伏击圈时,一个马兵竟是突然吹响了的竹哨,想来他们是要与金鸡庵的十余个斥候们联络,但没有得到回应。
那几个马兵顿感金鸡庵附近恐怕有危险,于是赶紧调转马头对着后面的五百援兵大声呼叫,结果这五百援兵转身便跑回了黄阳堡的西营,紧接着黄阳堡燃起了烽火。
结果农昆等一千五百余人在金鸡庵的伏击没有成功,农昆当机立断,带着麾下一百五十余狼兵、还有后备营的后部九百余将士赶往黄阳堡南边的树林,他们将执行第二套计划,即支援攻打东码头的黄爷。
而后备营的副统领冯丁亥原本是打算先围住枫木冲营地,他的右部虽有九百余将士,但一开始并未打算强攻,谁知刚到子时,冯丁亥就看到东边的黄阳堡燃起了冲天的烽火。
正所谓牵一发而动全身,冯丁亥知道黄阳堡的烽火一起,黄爷那边就要攻打东码头,因此冯丁亥只得命他的右部将士全力攻打枫木冲营地,以期尽快赶去围攻黄阳堡。
但枫木冲营地的献贼委实有韧劲,而后备营的右部九百余将士当中只有百余人是‘老兵’,在付出了许多无谓的牺牲之后,右部将士以三倍于敌的人数优势攻入了枫木冲营地,近百献贼精锐和近二百个喽啰被他们砍杀殆尽。
而后备营的右部将士也在此战中付出了死伤近五百人的惨重代价,且右部第一司的把总以及两个百总也重伤身亡。
但冯丁亥可没时间在枫木冲拖沓,他留下一个旗负责善后与照顾受伤的将士,继而率后部还能动的四百余将士奔赴金鸡庵。
到了金鸡庵与前部第二司的四百余将士会合之后,冯丁亥又率这八百余将士大造声势直奔黄阳堡的西营。
也正是在子时,当黄阳堡内燃起烽火之后,黄爷率二百余陷阵营的将士、后备营的左部九百余将士、一百五十余狼兵,向黄阳堡的东码头发动进攻。
停靠于码头旁的两艘战船在第一时间就驶离了码头,不过两艘战船并未立即开炮,因黄爷等一千三百余将士正与守在东码头的二百余献贼精锐战作一团。
过了不久,黄阳堡的东门大开,数百献贼大声呐喊着赶去支援东码头。
好在黄爷有一千三百余将士,他按着在战前所拟定的计划,由后备营左部第一司的四百余将士去阻挡黄阳堡的献贼援兵,而其他的将士们则加紧攻打东码头的献贼。
这黄爷麾下的一百余原庞大海的嫡系老贼委实彪悍,他们几乎人人披甲,是以带头冲入东码头与敌方精锐交战,敌方的二百余精锐居然都没能扛住这百余人的第一波冲锋,而黄爷新招的百余个山贼亦是紧随其后掩杀而入,另有一百五十余狼兵则在其后远程支援。
后备营左部第二司的四百余将士则分作数股清理东码头的周边区域,码头及附近的百姓和商人们皆躲在屋舍中瑟瑟发抖,有那想要逃跑或是走出屋舍者皆被就地斩杀。
同时,左部第二司第一局的百余人则强攻码头两翼的南、北两座炮台,炮台内除了些炮手之外只有一队献贼在保护,但这两座炮台高有近丈,砌有石墙且只有一道厚重的木门。
后备营左部二司第一局的百余将士虽将两座炮台围得死死的,但汪庆达早已对他们下过令,不能用火攻,因此他们只能以尖锐的硬物凿击那炮台的厚重木门。
而就在这百余将士围攻炮台之时,湘江上的两艘中型战船找准时机开炮了!船炮轰击的正是围在炮台之外的后备营左部将士,顿时有十余个将士被实心炮弹轰得血肉横飞!
这可把将士们吓得够呛,毕竟都是当兵不久的新兵蛋子,哪怕他们为了家人而选择加入唐家军,即便他们服从军令敢于跟敌人真刀真枪的对攻,可他们只是血肉之躯,被实心炮弹炸死炸伤的袍泽们之惨状委实太过触目惊心,若非那二司第一局的百总在死命弹压,有几个士兵已是吓得不敢再围攻炮台。
当第二轮炮击响起,又有八个士兵被炸死炸伤,后备营左部二司第一局剩下的不足九十个将士已接近崩溃边缘!
也就在这两轮炮击之后,江面上传来了献贼水兵的大声呐喊,那两艘战船正在渐渐下沉,许多有经验的水兵已知是被水鬼给凿了船,为防被船沉之后的漩涡给拉扯入江底,水兵们纷纷跳入江中,他们可不敢游回东码头,而是扑哧扑哧地游向了江对岸。
子时过半。
农昆率一百五十余狼兵与后备营的后部九百余将士抵达黄阳堡东门之外,他们与后备营左部第一司的四百余将士们合兵一处,黄阳堡的数百援兵见势头不对,且战且退逃回了东门之内。
与此同时,黄爷等部荡平了东码头的献贼精锐,南炮台被拿下,北炮台亦即将陷落。
然而又出现了一个突发状况,就在北炮台的厚重木门被凿开,后备营左部二司第一局的百总带着二十余个士兵冲进去之时,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响起!北炮台内的献贼竟点燃了火药,玉石俱焚!
不待众将士回过魂来,黄阳堡东墙上的四座火炮亦对着一里余之外的东码头轰击!又是数十个将士被实心炮弹击中,非死即伤。
好在黄爷、农昆和后备营左部、后部的千总尚在,他们纷纷招呼手下将士散开队形并找掩体躲避炮火攻击。
而洪山海麾下的四十余个有操持火炮经验的靖州兵则分作两队,一队进入完好的南炮台内熟悉火炮,以准备应对接下去由鱼腮口赶来支援的战船,另一队则进入北炮台内,看炮台内的火炮是否还能使用。
紧接着,后备营左部剩余的八百将士、后部的第一司四百余将士,这一千二百余人以散阵冲到黄阳堡的东门与南门之外造势。
后部第二司的四百余将士则留守东码头,他们的首要任务是保护炮台,同时按着唐世勋在战前最后一次会议上的命令,尽量搜寻各种布袋等物装入泥土,并将之堆在炮台之外围成一圈。
虽然第二司的将士们不知这泥土袋能有多大用处,但他们自是不会违背军令。
而黄爷的二百余陷阵营将士、农昆的三百余狼兵则奔向黄阳堡北门外的官道旁树林中休整。
丑时过半。
湘江之上出现了十余艘巡逻小船,接着是四艘小型战船和两艘中型战船,最后是一艘大型战船。
‘轰—轰轰——’
东码头边上的南炮台发射了三枚炮弹,在湘江之上激起了三道丈许高的浪花,这是洪山海麾下的靖州老兵在炮台内用三门火炮进行试射,同时也是在估判射程。
这三发炮弹揭开了炮击的序幕,从鱼腮口而来的大小战船全都停在距离炮台两里之外的江面上,那艘大型战船亦开炮还以颜色,两枚实心弹砸在了南炮台外的泥土包上。
在战船发动炮击之后,黄阳堡东墙上的四门火炮亦对东码头发动了炮击。
负责保护东码头的后备营之后部第二司的将士们全都找掩体躲藏,他们看到那两枚炮弹居然被泥土包给挡住了去势,纷纷惊叹‘子诩公子’的先见之明。
诚然,东码头的两座石砌炮台都甚为坚固,但若是被实心弹砸到,飞溅而出的些许碎石恐怕就能要人性命不是?
后备营的后部第二司的把总颇为精明,他吩咐麾下将士们继续刨土装入布袋,堆得越多越好!大家伙躲在各种房屋背后恐怕还危险,躲在这泥土包后边反倒还安全些。
可惜东码头只剩一座南炮台,而湘江之上却有七艘大小战船!炮击之优劣再明显不过。
好在洪山海麾下那些会操持火炮的靖州老兵们经验十足,他们从炮台上观察到那些泥土包竟能止住炮弹,于是他们也不急于开炮还击,只在关键时再开炮。
毕竟他们只有这三门火炮,若使得急了导致炮膛发热过快,到时可就没法阻止敌方的大型与中型战船登陆了。
炮击开始不久,冯丁亥也开始了攻堡之战。
他率后备营前部第二司与右部将士们对献贼段四爷的西门外营地发动了一次强攻,而后备营左部与后部第二司的将士们亦是同时对南门和东门发动了佯攻。
黄阳堡的守将段四爷站在西墙望楼上有条不紊地指挥防务,他如何不清楚对方是围三阙一的老路子?
而经验老道的段四爷已是看出,无论东门、南门还是西门的敌军除了檑木和弓箭以外,并无其他攻城器械,就连云梯都没有!且他如何看不出东门和南门只是佯攻?
就这还想攻打老子的黄阳堡?段四爷的脸上挂着不屑的冷笑,待到天亮了以后看清你们究竟有多少人,看我不带着精锐出去砍杀尔等山贼!
‘轰——’
突然,一声巨响彷如平地惊雷般,震得整个黄阳堡的百姓与守军皆心头狂跳。
“四爷!不好啦!”一个士兵失魂落魄地冲上西墙望楼,跪在段四爷面前战战兢兢地哭吼道:“北,北门,被炸没了啊!”
‘啪!’
段四爷拿起手中茶杯便砸在这小兵的头上,他怒喝道:“大胆!黄阳堡的四座城门皆坚固得很,怎可能炸没了?来人,将这扰乱军心的混球给老子拖下去砍了!”
不待这士兵喊冤,又有个士兵哭丧着脸跑上来吼道:“四爷!好多贼人从北门冲进来了啊!”
“这!”段四爷惊得目瞪口呆,他已是听到了北街传来的厮杀呐喊声,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