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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挒把马牵出马棚的时候正好看见天上飞过一只信鸽,还没反应过来,从马棚后面走出一名小二打扮的人,看见程挒在这里小二眼神闪躲了一下,鞠躬哈腰的离开了,看得程挒怪尴尬的。
“这人做啥呢……”程挒想着去马棚后面查看一下,还没来得及抬脚,老远就听见云鸦在喊了。
程挒撇撇嘴,只好牵着三匹马往客栈前走去。
少年换了套衣裳,是云鸦找客栈老板买的一套,不算好看,朴朴素素的,如果不是脸上的伤,应该是个十分灵气的孩子。
云鸦抱着手责怪程挒:“怎么这么慢?你看上马棚里的马了?哎哟……”
程挒眼角抽抽,小丫头片子!!!
元朝城,太子东宫。
明黄的布幔隐隐约约能看见里面的人,唐晏也手里拿着新鲜的小玩具,逗着软榻上的猫咪。
那个笑脸宫女就站在布幔外,笑眯眯的看着里面的人。
没一会儿有人进来了,在宫女耳边轻声说了些话,又朝布幔里的唐晏也行了一礼才离开。
笑脸宫女轻轻撩开布幔,柔若无骨般趴在软榻上,和白猫一起作比较,那双魅惑的眼睛实在比猫儿勾人。
唐晏也捻起宫女的一缕头发,轻声问,“又出了什么事?”
笑脸宫女娇声一笑,说道:“探子来报,外疆半路的一家客栈,发现了问督主的踪迹,不同的是,他们带着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
唐晏也挑眉,“少年?哪里冒出来一个少年?”
宫女摇摇头,红唇勾起,“奴婢看来,这个少年出现的如此蹊跷,定是有些身份的,不然还需要问督主亲自跑一趟外疆去接吗?如果问督主是拿着玉玺去找这个少年的话……殿下,于情于理,这个少年都留不得。”
唐晏也点点头,继续逗猫,“那么,我们就做个顺水人情,把这个消息给老五吧,也算是我这个大哥的赏赐了。”
宫女的笑容微微一僵,却也很快就恢复了,站起来行了道礼,“奴婢这就去办。”
说罢退出太子东宫,唐晏也摸着猫儿的手一顿,眼里的笑意更加包藏不住。
“要回来了啊……”
而五皇子收到消息的时候几乎是没什么反应,反而转头看向屏风后面的人,轻声说出口:“三哥,你如何看?”
自屏风后走出一个人来,似笑非笑般把手搭在五皇子肩膀上,打趣说道:“你这几年装的挺不错的,看来他唐晏也也信了你的性格是冲动蛮横的,现在把这个消息告诉你就是想让你替他去探探这个来历不明的少年的底子。”
唐瑾欲直接翻了一个大白眼,没好气的甩开唐鹤姬的手,坐在贵妃榻上,开口说道:“我又不傻,如果我真的去了,那就是和金甲殿对着干,对我百害无一利的事情,他唐晏也凭什么觉得我会去做?”
唐鹤姬捂嘴轻笑,走到唐瑾欲身边,似是哄孩子一样:“哎呀,你是不会做这样的傻事三哥知道,但是唐晏也不这么认为啊。”
“他只知道五皇子蛮横不讲理,随心所欲,不顾后果,对他来说没有威胁,这些年来他没少试探你,你不也为了母妃一一忍过来了?”唐鹤姬边说边拿起小刀,慢条斯理的削起苹果来。
唐瑾欲看向身边的三哥,叹了口气,“但我如果真的去了,被问捉月惦记上可怎么办?别拉拢不成反而还得罪了。”
唐鹤姬将削好的苹果切成几份,用一个玉盘子装好,递给了唐瑾欲,“好弟弟,吃两块压压火。”
唐瑾欲别过脸,“不想吃。”
“好吧。”唐鹤姬无奈的笑了笑,自己拿了块往嘴里一丢,说道:“你不吃我自己吃,你也别烦心这件事,就当做没有收到这条消息,该怎么过就怎么过。”
“无视?”唐瑾欲瞥了唐鹤姬一眼,“能起作用吗?别让唐晏也起了疑心啊,别到时候还连累了母妃。”
唐鹤姬点头,笑着说:“你难道不觉得无视消息这一举动也挺狂妄自大的吗?”
唐瑾欲语塞,垂下眸子,略微思索了一番:“三哥。”
唐鹤姬偏过头看他,应了一声。
“问捉月前脚夜里进宫离开,唐晏也就带人包了朝阳殿,而后进去了没多久,月落金甲军就进了宫保护了父皇,唐晏也带兵离开,月落金甲军却没有走,现在月落金甲军的督主人出现在外疆的一家无名小客栈,身边还带着一名少年。”
唐瑾欲一口气全说出来,深吸一口气,“有传言,问捉月是带着玉玺走的。”
唐鹤姬点点头,一口接一口地吃着苹果,嘴里混沌不清,开口问:“然后?”
“然后……”唐瑾欲重复了一声,眼神慢慢地放空,“你说这个少年……是不是就是问捉月选定的下一任储君?”
唐鹤姬心头一跳,脖子僵硬的转动看向唐瑾欲,嘴里包的苹果都忘了嚼。
唐瑾欲自知失言,闭上嘴,也拿了块苹果扔嘴里,开口自己推翻了自己的假设:“不可能,不是皇族血脉问捉月不会认同的,当我没说。”
谁知道这句话一出就更让唐鹤姬僵硬了。
如果,这个少年还真是皇族血脉呢……?
两人毕竟是同个母妃生的,多半都能想到,两人不约而同地沉默了,很久都没有说话。
气氛也逐渐严肃起来。
理由很简单,金甲殿是储君一族,能被他们保护的只有皇帝以及皇帝指定的人,或者是下一任的储君。
皇帝病危这些日子以来,好几次都差点归西,但是即使差点离开之前皇帝始终都坚持不下诏书,也特意强调了太子不一定会接受顺位登基。
这是给了其他皇子机会,也给了太子当头一棒。
但是唐晏也好歹是前皇后所生,那个十几年前代替皇帝临政的女人,手段十分恶毒,养出来的儿子也是一条咬人很痛的毒蛇。
唐晏也这十几年来受了太子一位,便一直牵制着几个皇子,若有若无的压着他们,甚至还把最有实力的九皇子弄了个残废。
太子身后也藏了很大的一块势力,前皇后的父亲是前任大丞相,手下的兵不隶属皇族,大丞相被处死之后,那一股势力便消失在了朝野里。
多半是被太子盘踞了。
而这股势力的主人,是个一脸笑相的女人,名唤尧青。
太子东宫
笑脸宫女优哉游哉地走在宫道上,一颦一笑都是万种风情,有风吹过,乱了她的头发,玉手抬起轻轻理好,待走到一个拐角处,一个太监打扮的人和她面对面走了过来,在擦肩而过的瞬间太监往她手里塞了一封信。
宫女迟疑的停下了脚步,回头看了一眼太监的背影,抬手把信的正面翻过来,上面用红色的墨书写了大大的三个字——尧青启。
笑脸宫女的笑容瞬间消失殆尽。
眼底的冰冷似要把信纸看穿。
是前皇后。
“在牢里还不安分。”尧青略微思索,冷笑一声,便把信撕了个粉碎,往一旁的湖里一洒,尧青看着飘在湖面上的纸屑良久,看着纸被湿透,然后逐渐沉入湖底,她的表情都从未变过。
直到身后有猫咪叫声响起,尧青才勾起嘴角回头看,果然是太子的白猫,尧青蹲下,用手勾引了一下猫儿,待猫儿走近了才抱起来,“走喽,找殿下去喽……”
尧青的影子被拉得很长,远远看去,会认为她脚底下踩着一个恶魔。
元朝城外。
三匹金甲马的速度很快,穿过树林行不留痕,问捉月的马跑在前头,云鸦和程挒左右护法,少年躲在问捉月的胸前,被问捉月的披风包裹着,昏昏欲睡。
问捉月尽量不颠簸的厉害,不去碰到少年的腿。
他们驾马跑了好几个时辰,才远远看见繁荣的元朝城。
云鸦见状把挂在马脖子边上的面罩拿下来戴好,一夹马肚,超过了问捉月朝城门跑去。
守城的官兵老远看见金甲马跑来,吓得连瞌睡都没了,连忙挥旗子示意开门。
云鸦径直跑进城内,金甲马在城门高高扬起马蹄,云鸦则是抓紧缰绳,高声喊道:“都让开!”
百姓们吓得惊叫让开中间的道路,云鸦转头看问捉月和程挒,两人已经驾马快到城门了,云鸦便一挥马鞭,超前跑去为问捉月开路。
“啊!!”
“快走啊!”
“金甲殿的督主回来了好像是……”
“金甲马!”
问捉月和程挒在进城的瞬间把面罩戴上,问捉月下意识地用披风遮住了怀里的少年,三匹金甲马穿过七条繁荣街道,只留下惊魂未定的群众。
云鸦骑着金甲马率先到了金甲殿,高声唤了声吁,这才下了马,掏出令牌放进门边的墙壁上一个凹下去的卡槽里,用力按下去,机关声响起,大门缓缓打开。
云鸦却被门内的人惊得往后退了一步。
门后是一名坐在黑木轮椅上的人,两侧站满了宫女太监,他背对着门,墨发梳的规规矩矩,墨玉发冠上雕刻了凤凰,黑色衣袍上绣的也是繁复的凤凰纹样,手指上的墨玉扳手镶着一颗玉石,仔细看就能认出是皇帝特意赏赐的西域宝物。
云鸦头脑风暴了一下,连忙拱手行礼,“见过九殿下!”
这九殿下怎么又来了?
早知道就把给他的令牌收回来了。
问捉月和程挒到达,程挒看见门后的人的确惊了一下,问捉月倒是没怎么在意,坐在马背上盯着那个背影,眼神说不清楚,程挒走到他的马前,伸手把睡着的少年抱下了马。
问捉月解了披风,扔给程挒,程挒也心照不宣,用披风裹着少年的脸。
问捉月一身淡青色的长衫,夜里有些凉,他却毫不在意,走到门边,微微欠身算是行了礼,“见过九殿下。”
有宫女帮九殿下推动黑木轮椅转过身。
问捉月讨厌九殿下是一回事,但是说实话,九殿下是他最看好的人,他也曾考虑站在九殿下身后,但人的确恶劣的很。
九殿下唐寒山,本是最佳的登基人选,也本是太子人选,可惜坠崖双腿残废,功力尽失,这张脸却没有一点事。
皇室的殿下长得都不错,其中最为俊美的就是九殿下。
想到这里,问捉月回头看了眼程挒手上抱着的‘毛毛虫’,在心里毫无感情的说:嗯,这是最丑的一个。
九殿下也是朝中几个殿下里人缘最好的一个。
唐寒山有一套手段,他能很快就博得别人的好感,然后拉拢成功,心思也十分玲珑,很会看眼色,知道何时结束话题,不会引起对方的厌恶。
加上这张脸,谁会讨厌?
九殿下轻柔的笑了,“月哥哥,你我之间何必这般客气?”
问捉月表示不想和九殿下套近乎。
他也就比唐寒山大了几天罢了,偏偏这个家伙一口一个月哥哥把他恶心的够呛。
云鸦憋笑,问捉月很讨厌很讨厌唐寒山,而唐寒山很喜欢很喜欢问捉月。
就是这么个关系,问捉月一向很讨厌一脸笑相还花言巧语的人,即使九殿下很聪明很讨喜,但对问捉月没作用。
问捉月皱起眉头,十分不情愿的开口:“殿下来金甲殿做什么,有什么要杀的人或者什么任务直接找杀月楼的楼主云琴委托即可,金甲殿自然有人接任务,不劳烦九殿下亲自跑一趟。”
唐寒山哭笑不得,“月哥哥,我来找你就一定是要杀人吗?我没那么戾气的。”
问捉月面无表情,“那殿下慢慢赏月吧。”
唐寒山抿了抿唇有些低落,低下头,看着问捉月的脚从身侧走过,突然出了声,“月哥哥,这是谁?”
指的就是程挒怀里的人。
问捉月微微皱眉,干脆胡口瞎诌了一个:“啊,我侄儿,不行吗?”
唐寒山一愣,眼珠子微微一转,“月哥哥,我与你一起长大,怎么不知道你还有个侄子?”
问捉月已经懒得回答了,径直走进了内殿,程挒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咬咬牙只好硬着头皮抱着怀里的烫手山芋往前走,顶着唐寒山刀一样的眼神逃也似的追上了问捉月。
云鸦走到唐寒山身边,笑了一下,安慰说道:“九殿下,您别伤心啊,可能督主自己也没料想到他有个侄儿……”
唐寒山微微抬头,看了云鸦一眼,“云鸦大人,你们这是去了哪里啊?”
云鸦眨了眨眼,继续微笑,一本正经地随着自家督主的话瞎编,“入殿下所见,去外疆……的某个小城,接了督主流浪在外的侄儿。”
唐寒山似笑非笑的盯着云鸦,一字一句的问:“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