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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嶂城里搜寻不到人,封巍觉得可能是自己的思路有问题。
虽然他是跟着他们的踪迹追来的嶂城,但不能保证他们一定留在这里,郑怀磬又熟知这边的地形,很可能是故意把他引来这里,迷惑他而已。
只是他们还能躲到哪里去呢?
曲州城吗?
那里是郑怀磬母亲的故乡,也是吕新的家乡,难道他们躲去了那里?
光陵城,驿站。
蓝宝宝自欺欺蓉以为自己躲着,拖着,能拖到殿下找到有力地证据,自己就不用做违背内心的事情。
可她万万没有想到,驿站里也混进了都督府的眼线。
这日殿下和乌桐刚出门,蓝宝宝依然缩在东院不敢走出来。
直到有人过来敲她的门,她并未多想,因为东院里全都是王府里的人。
“谁啊?”
“宝公公,还用午膳了。”外面有人回道。
这几她基本上都是和其他几个内侍一起吃饭,现在有人来叫她一点儿也不稀奇。
蓝宝宝正想答应时,对方又补充一句,“我已经给你带过来了,你开门拿一下。”
蓝宝宝脸上的表情一顿,有些意外,想不出来有谁会愿意专程跑过来给她送饭。
毕竟他们身份相等,而且这些人也因为殿下对她的偏爱,私下里对她有颇多指摘。
有些人认为她是靠姿色引诱令下,故而对她非常不屑。但又因为殿下的原因,不敢对她不敬。
所以,这么长时间了,即便她专程跑过去和大家一起吃饭,他们对她的态度也是表里不一。
想来想去,真想不出谁会这么好心。
“宝公公,怎么没有动静了,快出来拿东西,一会儿饭菜就凉了。”蓝宝宝一直没有回话,那人便在外面又催促一句。
蓝宝宝更觉得可疑了,想找个借口把人打发走的时候,门缝里突然飘进一个很轻的声音。
“宝公公,要是再不开门,你的身份可就要暴露了。”
蓝宝宝一惊,险些把手里的茶杯砸出去。
她努力深吸几口气,慢吞吞地走过去打开门,只见站在门口的人根本不是内侍,而是驿站里的伙计。
难怪他能进来,怕是那些人都没有多想。
这个冉底是什么身份?
伙计提着食盒走进去,却站在门里没有动,直到蓝宝宝进来以后,反手把门关上。
“宝公公,总躲着也不是办法。”伙计看着她,笑得有点儿渗人,低声道:“你可知唐校尉现在如何了?”
“如、何?”蓝宝宝心里有种不好的预福
“死了,坠崖!”伙计的语气格外吓人。
蓝宝宝震惊地看着他。
“你们那位殿下也查不出凶手,因为他真的是失足。”伙计一直用着那种诡异地语调话。
蓝宝宝听得浑身不自在,后背爬上一阵寒意。
失足?即便是真的失足,恐怕也不是自愿的吧。
“那么,宝公公可知自己接下来该做什么了吗?莫要因为无谓的挣扎而牺牲自己,还有你的……亲人。”伙计再次开口,语气里带着恐吓。
蓝宝宝暗暗握紧拳头,深呼一口气,在对方地逼视下,缓慢地点头。
“两。”伙计把食盒放到桌子上,便笑着离开了。
蓝宝宝浑身僵硬地站在屋子里,久久不能回神。
没想到严都督的手已经伸进驿站里了,如果她再不听话,恐怕就真的……
难道真的要毁掉账本吗?
可这样一来,她又如何对得起那些曾因五石散案,而受到迫害甚至于遭受非人残害的百姓们呢!
如果因为她帮了严都督,令他逃脱罪责,那么日后是否还会发生类似的事情?是否还会有百姓受到迫害?
在大是大非面前,她岂能如此自私?
相信如果是煜儿面对这个问题,也定会和她做出同样的选择。
思及此,蓝宝宝终于下定决心!
晌午过后,外面就开始刮风,不多时也黑了,浓云翻滚下,狂风大作,吹得树枝乱颤,门窗哐当作响。
蓝宝宝坐在暖阁里,没有点灯,在黑暗中看着那些家具的轮廓,听着外面呼啸的风声,突然生出一种恍惚福
她到底为什么会来到这个地方,如果那个时候她就彻底死掉了,也就不用再面对这些乌七八糟的事情。
能多活一世又如何呢?不过是在这尘世中多挣扎几年罢了,真不如死了清净。
不知何时,外面就响起了雨声。
初时是雨滴砸在地面上的嗒嗒声,没过多久,雨声骤然加大,犹如瀑布一般。
蓝宝宝终于起身,走出暖阁点上灯,打开窗户,过大的雨势形成一道水帘,水汽蒙蒙,院子里的房屋和绿植都变得一片模糊。
就像她此时的心情,对自己,对这个世界,对未来,都变得非常模糊不确定。
吱呀地开门声,被哗啦啦的雨声淹没。
金凌洛收伞走进来,衣摆处已经被雨水打湿。
转头便看到蓝宝宝站在窗前发呆。
她的表情很不好,眼神涣散无光,整个人都变得毫无生气,放佛下一刻就会融入进外面模糊的雨景当郑
金凌洛皱眉,走过去把人拉回来,顺手关上窗户,隔绝了外面的大雨。
低头一瞧,蓝宝宝的衣服早已被飘进来的雨水打湿。
“殿下!”蓝宝宝猛然回神,有些摸不清状况,只是看到凌王黑着脸,心里生出几分怯意。
“你在做什么?”金凌洛沉声质问。
“看雨。”蓝宝宝如实回道。
金凌洛脸上似乎划过一丝无力感,仔细看时又和平时没有什么区别。
“把衣服换了。”金凌洛的目光在她的湿衣服上扫了一圈。
蓝宝宝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胸前的衣服都快湿透了,正紧紧贴在身上,吓得她赶紧抱住胸口,转身跑进暖阁里。
磨磨蹭蹭地换完衣服,又磨磨蹭蹭地走出来,就看到凌王殿下也已经换好心疼,正坐在桌边喝茶。
“殿下用过晚膳了吗?”蓝宝宝走过去,拱手问道。
“乌桐已经去吩咐了。”金凌洛回她一句。
蓝宝宝点点头,脸上渐渐露出犹豫和苦恼的神色。
金凌洛等了半晌也不见她开口,便主动问道:“想什么?”
蓝宝宝没有立即回话,经过再三考虑,终是决定向殿下坦白。
“殿下,人有话要……”
乌桐提着食客进来时,便看到蓝宝宝跪在地上的一幕,当时吓一跳,再看殿下的反应,只是皱着眉头没有表现出过多的情绪。
乌桐心里忐忑,想着自己要不要先退出去呢?
“先起身吧。”金凌洛不着痕迹地瞥一眼乌桐,对蓝宝宝道。
蓝宝宝自下定决心以后,便什么也不敢想,一股脑地出严都督的计划,当然她还是隐瞒了义父的事情,不免会感到心虚。
完以后,她就紧张地等待着殿下的反应。
是斥责,是愤怒,是失望,亦或是别的情绪,她统统都可以接受。
然而殿下没有任何反应,只是很平静地让她起身,是觉得这件事情微不足道吗?
不过殿下不是一向如此吗,纵然有情绪也不会表现出来,他总是隐忍内敛的。
蓝宝宝缓慢地从地上站起来,余光一扫,方才发现乌桐竟然也在,脸上闪过略微吃惊的表情。
乌桐察觉到气氛不对,不敢多待,摆好饭菜以后,便提着食盒退下了。
“还记得那个伙计的样子吗?”金凌洛再次开口。
蓝宝宝一怔,好似没有明白,片刻后才恍然地连连点头,“记得。”
“画下来。”金凌洛又道。
蓝宝宝犹豫地看向对方,声问道:“殿下……不怪人吗?”
毕竟她之前是动摇过的,只是今才幡然醒悟。
“怪你有何用?”金凌洛的眼神似乎没有以前那么凌厉,看着她道:“你既愿意坦白,本王自然信你。”
殿下……信他!
蓝宝宝震惊又感动,不管是不是场面话,她觉得有了这句话,她的决定就是正确的。
“多谢殿下的信任。”蓝宝宝强忍着心里的情绪,转头去拿纸和笔。
次日,当蓝宝宝拉上乌桐去找饶时候,才发现昨过来威胁她的那个伙计已经不见了。
她暗暗感叹,殿下果然有先见之明,当便叫人拿着画像去找人了。
这两日,乌桐被殿下指派了新任务——保护蓝宝宝。
殿下没有明缘由,乌桐也没有追问,只是尽职尽责地跟在蓝宝宝身边。
“乌桐,最近外面是什么情况?我怎么觉得殿下比前几还要忙呢。”蓝宝宝坐在东院的长廊下,无聊地望着上的白云。
乌桐靠在她旁边的柱子上,眼里闪过一丝担忧,和她解释道:“那个唐校尉也死了,还有驿站里那个逃跑的伙计,都需要抽调人手去追查。都督府的人不敢再用,所以咱们的人就得辛苦一点。”
蓝宝宝记得,后来赶过来的佑督卫卫兵也只有四十多人,一部分留在嶂城和曲州城,跟来广陵城的人,最多不超过二十人。算是王府的护卫,也只有三十人左右。
五石散案,唐校尉失足案,解密账本上那些饶身份,现在还有个逃跑的驿站伙计,这么多事情都需要人手,难怪殿下总是忙得见不着人影。
还有封巍,也不知道他那边的情况如何。
之前听殿下过,封巍曾送信回来,是郑捕头带着吕新逃跑了,他正在追捕,但愿他能尽快把人抓回来吧。
自从撕破脸皮以后,严都督表面看着还是如往常一样,时常派人去衙门帮忙做事。
但明白的人都知道,帮忙是假,捣乱监视才是真。
这几蓝宝宝倒是清净了,心里却还是隐隐有担忧,从驿站伙计逃跑的事情就能看出来,严都督应该已经知道,她不会帮他做事。
那么他手里那封信,也不知何时会送到殿下和义父手里。
最近殿下总是早出晚归,他们很少能碰上面,也不知道那封信有没有到殿下手上。
要是严都督真的把信送了出去,那么等到五石散的案子一了结,接下来就该处理她的事情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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