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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尘往事如过眼云烟,苏宁如同一个旁观者,听得十分认真。
过了许久,口干的花魁凤仙端起茶盏,结束了她的讲述。
苏宁平淡无波的双眼终于泛起波澜,脸色凝重:“未曾想,东平郡近些时日如此不太平!”
凝视苏宁的花魁凤仙,轻轻弹了一下自己的指甲:“苏天师是否还记得天师府的花妖芙蓉?”
微微诧异的苏宁反问道:“天师府收了一只花妖?”
“东平郡人人皆知,自从天师府的常笑云天师收了花妖做徒弟之后,东平郡便再也没有太平安生过?”
花魁凤仙意有所指,苏宁直截了当反问:“凤仙姑娘言下之意,莫不是怀疑天师府?”“苏天师,如今你才是最大的嫌疑人。”
花魁凤仙提醒苏宁,有人亲眼看到她与被害人徐伯儿子临死之前在一起。
说着,她又意味深长的扫视苏宁的脸:“恐怕苏天师有一事儿不知,那天师府的花妖芙蓉与您长得一模一样。之前,常笑云天师曾言,你就是芙蓉死而复生,还因此,曾登门向你提亲。”
竟还有这样的事情?
苏宁是真的丝毫印象全无。
一直观察苏宁的花魁凤仙发现其气息沉稳,并非是装作淡然平静,而是真的心无波澜。
眼前的这个城主府苏家大小姐,像是幽谷寒潭,望不穿的漆黑潭下,不知隐藏何种可怕的力量,令人心慌。
明明只是桃李年纪,却像是沉湎朝堂纷争数十载,老谋深算的朝臣;又像是深山老林中,修行千年的狡猾狐妖。
这才是真正的苏宁,九嶷山天才女天师,身上没有芙蓉的纯真,没有芙蓉重生成苏宁后的浮躁,冷静得让人产生畏缩,不愿与她为敌。
自己刚刚说的那些话,似乎没给她带去一点儿的影响。
接下来,她会说些什么,又想要了解些什么?
花魁凤仙弹着指甲揣度着,苏宁却突然笑着站起身告辞:“感谢凤仙姑娘为吾答疑解惑。”
微微一怔的花魁凤仙忙起身道:“区区几句闲言碎语,不足言谢,苏天师客气了。”
笑得好似花花公子的苏宁言与美人聊天,是一种赏心悦目的享受。并称赞花魁凤仙身上的味道儿很香很好闻,不知用的是何处买来的香粉,她也想要去买来一些。
“奴家自配香粉,难登大雅之堂。苏天师若不嫌弃,便带些回去。”
起身的花魁凤仙莲步轻移,缓缓行到柜子前拉开柜门,取出一个精致的小香盒递给苏宁。
苏宁并未推拒,笑着接过:“多谢凤仙姑娘馈赠,过两日吾闲暇时,再来向姑娘讨要一杯茶喝,希望凤仙姑娘莫要嫌吾聒噪。”
“苏天师言重了,与人谈天,是奴家的工作。”
苏宁不再言语,笑着拱手告辞,转身推门而去。
花魁凤仙盯着缓缓合上的房门,明亮双眸瞬间转暗,表情转冷。
烟淡雨初晴,城主府推门而入的环儿,见苏宁身上还穿着被雨水打湿的衣衫,急忙上前。
“小姐,你怎还未换下湿了的衣服,若是染了风寒该如何是好?”
她家小姐今日同常天师去逛街回来之后淋了雨,身上的湿衣服也不着急换,一直在把玩一个香盒。
半个巴掌大小的香盒倒是十分精致,可惜里面的香粉品质太差了,十分廉价刺鼻,就算是赏给府上的粗使丫头,她们都不一定会高兴。
她是没有看出什么特殊之处,不知小姐为何一直在观摩把玩儿?
“环儿,你觉得这香粉味道儿如何?”
环儿嫌弃的捂鼻:“一闻便知是花楼女子用的廉价香料,不是小姐所喜的味道儿。”
“那你说,一个女子的品味十分雅致,独独喜爱这种艳俗香粉是为何?”
环儿突然眼眶泛红,心头五味杂陈。
去岁冬日,她家小姐坠马后死而复生,阖府上下激动不已。
但很快,很多人都不禁心里开始犯嘀咕。
死而复生之后小姐,还是一样爱玩爱闹喜欢笑。
但又过于爱玩爱闹喜欢笑了!
渐渐的,几乎所有人都隐隐发现苏宁身上一些细微的变化。
只是过于细微,很容易就被忽略了。
贴身伺候苏宁多年的环儿,心里一直有一种感觉,她家小姐并非是她家小姐。
后来,有传闻言,苏府死而复生的大小姐苏宁乃是天师府的花妖芙蓉借尸还魂。
当时苏夫人斥责乃是无稽之谈,只有她一个人觉得,这可能是真的。
而如今凝视眼前眼神多了飒爽之气,言谈举止变得沉静的苏宁,环儿可以极其肯定的表示,她家小姐回来了!
此言并非无凭无据,空穴来风。
因为,她家小姐从前就总是喜欢问她这种十分古怪,令人摸不着头脑的问题。
“小姐。”
情绪一下子变得激动的环儿,忘情的拥住苏宁,泪珠子不受控制的滚落下来。
一脸诧异的苏宁,小心护住险些被打翻香盒,迟疑片刻,随即笑道:“环儿这是被人欺负了?没关系,同我说,我去帮你出气儿。”
“没有,奴婢只是高兴。”
环儿直起身,用袖子拭去脸上的泪水,画风猛地一变,兴高采烈的问苏宁刚刚问她什么问题?
看着又哭又笑的环儿,苏宁无奈摇头。
刚刚从花魁凤仙那里得知了一些自己忘记的事情,与天师府有关,但她不想深究。
她现在只想先帮爹爹找出杀害东平郡居民的凶手。
她还记得,小时候带她去山上抓野兔的吉良哥哥。没想到再听闻他的消息,竟然是死讯。
“你可识春香楼的花魁凤仙?”
环儿点头,言凤仙是东平郡最有名的妓子,应该没有人不认识她。
说到这里,环儿想起之前花魁凤仙当面寻苏宁的麻烦,不由得义愤填膺,批判花魁凤仙只长了一张好看的脸,但没长脑子。
“她不是没长脑子,而是太过聪明。”
环儿没听明白苏宁这话,苏宁笑着告诉环儿,通常,一个人在无凭无据的情况下,非得冤枉一个无辜的人,不是与之有仇,就是栽赃嫁祸。
同理,一个品味雅致的人,却在用自己并不喜欢的浓郁香料,不是掩饰自己有狐臭,就是隐藏自己身上的妖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