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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派出去的人无功而返?”赫连敏敏难以置信。“这是为何?”田福山派出府卫没有上百,也有过半。什么叫全无收获?
“得用的民间大夫,但凡被府卫寻到,必然在回府路上突发癔症,昏迷不醒。连带府卫也是头痛欲裂,勉强回府送了消息。”这样狠辣的手段,不说赫连敏敏,就是田福山,也是冷汗直冒。若不是府卫个个习武,恐怕连消息都是绝难送回。
居然在官道上用毒,对方斩草除根的决心,再昭显不过。瑶主子这是灭了人九族,还是掘了人祖坟?怎么会惹来如此煞星!
她的打算被人看穿了吗?赫连敏敏颓然叹气。终究是比不过对方人多势众,早有预谋。
如今也只能盼着慕夕瑶得天庇佑,死里逃生。到时她和苏蔺柔的嫌疑,还有澄清的机会。将希望放在一个难产之人身上,赫连敏敏觉得自己神志不清,实在好笑。
收拾整洁的产房中,慕夕瑶仰躺床上,额头汗珠滚滚滑落。嘴唇上几缕血丝清晰可见,应是痛得最厉害时候,禁不住咬破了表皮。
这回没了宗政霖在门外守候,这女人反倒听话起来,也不与接生嬷嬷对着闹脾气。
“主子,您使劲儿啊!再加把力,就快看到头了。”墨兰焦急替她抹汗,一双手止不住微微打颤。上回主子叫得那样撕心裂肺,境况也没这次来得凶险。
这都一个时辰过去,羊水也提前破了,小主子就这么迟迟出不来,真是急煞了人!
“还要多久?情形如何?”慕夕瑶紧紧拽着两侧布条,上半身依着墨兰帮扶,蹭起靠在床头,两腿张开,已是痛得没了力气。就这么简简单单两句问话,已是让她气喘吁吁,呼吸不畅。
好痛,比生诚庆时痛了十倍不止。宗政霖这个混蛋,回回坐享其成,这次更是不见人影。慕夕瑶只觉钻心入骨的痛楚,阵阵侵袭而来,直刺得她脑子一片晕眩。
殿下,您答应妾之事,要头一次失约了吗?
屋里四名接生嬷嬷汗湿衣襟,彼此对视间,眼底已是露了惊慌。
“主子问话,你四人是没听见还是怎地?这时候再不如实回话,脖子上脑袋要是不要!”伺候这么些年,陪着主子生产不是头一回。像今次这样艰难,桂嬷嬷早已心生不安。
半辈子跟在于氏身边,后又跟着慕夕瑶入了皇子府,即便在丹若苑里,桂嬷嬷也是有头有脸说得上话。这时候脸面一板,自有其威势,吓得接生嬷嬷吩咐避让她目光,不敢直视。
四人互相推攘,终有一人扛不住讲了实话。
“嬷嬷,侧妃肚里胎儿位置有些偏移。这时候卡在里面,寻常法子很难出得来。若不服用催产药,情况只会越来越糟。再不然,倘若侧妃应允,奴婢可以尝试着揉捏两下。这法子虽生僻,总好过难产不是?就怕侧妃受不住疼痛挣扎太过,反而会伤了自个儿和小主子性命。”
这接生嬷嬷也是狗急跳墙,为了保命,什么土法子都敢往外胡说。若是宗政霖在此,怕是要暴怒当场,将人拖出去生生活剐!
难产!竟真的遇上难产。
慕夕瑶心里痛骂不止。早前服的丹药居然如此不济,身子蕴养过还能遇上难产?这么不靠谱的事儿,怎地偏偏叫她遇上!
催产药,那是坚决不能服用。御医再三阻拦,说这药效用是强行打开宫口,其中主药却是对胎儿极为有害。更何况这药用了十有八九必然引起血崩。这样祸害两头的法子,多是女子心急子嗣,怕生不出孩子在夫家无法立足,被逼得没了生路,才敢拿命去赌。
慕夕瑶虽然痛得有些迷糊不清,但对性命攸关之事却是绝不含糊。
“不准用药!若是揉捏,可会伤及胎儿?”
桂嬷嬷方才被接生嬷嬷的话吓得神不附体,主子难产,殿下又不在,这可如何是好?后听闻那嬷嬷提到催产药,更是吓得惊呼出声,连呼“不可”。
妇人产子,服用催产药形同催命,大人多半活不下来,小儿也是自小体弱,有的甚至脑子受创,根本就是痴儿一个。
那么,剩下的法子……按那嬷嬷所说,便是揉捏?桂嬷嬷气得险些没闭过气去。
主子是不清楚其中可怕之处,若是亲眼见过,恐怕再不敢这样询问。她曾经见过妇人难产,最终虽被人揉捏着救回一命。可是那过程……真真吓人。而且产下胎儿,先天右肩矮上三寸,看起来极为恐怖,只看上一眼,便将产妇吓得晕死过去。
主子腹中胎儿身份尊贵,还未落地就被人使力揉搓,若是稍微出了偏差,皇家绝难容下这样的孩子,连主子也会受尽牵累!
“不可,万万不可。先不说揉捏不一定有助生产,就是尝试着用了,对小主子也是免不了害处。怕是要伤及身子,先天受损。”桂嬷嬷拼命阻拦,怒视着那个畏畏缩缩的婆子,恨不得冲上去撕烂她嘴巴。
“混账!”慕夕瑶得知真相,急怒攻心,这回是真的委屈含了泪。若不是这地方太过闹心,她能活生生受了这许多罪,还要被人诓着“揉圆捏扁”!
“把这个贪生怕死,居心不良的东西给我拉出去活活仗毙!”慕夕瑶极少出口就是取人性命。这时候下令,已是气得太狠。
今日就是剖腹产子,她也绝不会让亲身骨肉这样被人糟践!
“主子。”桂嬷嬷眼眶泛红,急急上前欲扶住慕夕瑶因气过一场,彻底没了力气,往一侧滑倒的身子。
“拖出去!”
桂嬷嬷眼前忽的一花,片刻过后,却见主子安安稳稳躺倒在殿下怀中。而此时的六殿下,一脸寒霜,一双眸子尤其狠厉。
“等什么!你家主子怎么交代没有听清?”男人低沉嗓音透出彻骨冰寒。
“殿下!”慕夕瑶泪眼朦胧,喘得厉害。靠在宗政霖怀里,望着风尘仆仆赶来的男人好不委屈。
“妾疼。”是抱怨,也是实话。
离京前明明说好会赶回来陪产,到最后还是让她一通好等,独自承受生产的痛苦与不安。
这一回,却是宗政霖欠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