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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在慕夕瑶于氏床前侍疾,宗政霖忙于政事滞留宫中之际,宫外些许消息暗地里穿堂过室入了太后耳中。
“赫连氏悲伤过度,病得起不来身,老六怎地也没回去探看?”金太后诧异。
要说一众皇子里最讲规矩,莫过于宗政霖。此次赫连氏病倒,怎地没听他提及?即便是政事繁忙,****里在御书房衙门两边忙活,寻个间隙回去看上一看,与府里嫡妻说几句贴心话,这功夫总该是有的。
“老祖宗,外间言说殿下恐怕还不知情。当日殿下因侧妃之事先行离去,六皇子妃是那之后才出的事儿。”
金太后眉头一皱,扫过底下回话之人,心底知晓这又是个挑拨生事儿的,可道老六自身也有过错。莫不然,怎会被人抓了话头。
“老六家侧妃又是怎生一回事?”
“这……臣妾却是没听人说。”
淡淡瞥她一眼,太后心里暗自定了主意。
慕氏那丫头本心不坏,非贪得无厌之人。多些偏宠应是沾了子嗣光彩,可如何也不能压在府里皇子妃头上。寻几个新鲜玩意儿分分宠,正正规矩是正紧。老六自身规矩是不差的,点拨一二,响鼓哪用重锤。
便是如此,诸皇子身侧才突兀有了两名宫婢。却是太后不好刻意太过,引来皇子间私下攀比,便是一碗水端平,各自有份。
两日过后,传回奉安宫消息却让原本不甚在意的太后,面色有些难看。
“只太子收了房?”这是说其余皇子太守规矩,守着礼制没有成事;还是只东宫太子领悟她意思,随性放手施为?
“传哀家懿旨,没收用的,通通赐了做侍妾。”宫里不愿,便带回府去。
宗政霖执笔批阅文书,听卫甄言及此事,面上一片平静。
太后钦赐侍妾,与齐氏等人又有不同。送回皇子府是一定,至于安置……
“让田福山将人送进芳华苑中。”
赫连氏院子里轻易不进人。小女人丹若苑里,更是绝无可能。剩下苏侧妃……却是恰到好处。
老爷子不是让幸了那女人。如今太后又塞人进府,正好凑到一处。依苏蔺柔脾气,想来不会叫他失望。
卫甄领命下去,对即将入府两名婢女,唯剩叹息。人是放在宫里几日没错,可殿下压根儿没给面见机会,更何论近身伺候。这几日过去,主子连二人姓氏都不知晓,显见是全不曾放在心上。
进府过后,还有个更厉害的瑶主子万万招惹不得。这富贵之路,也不是谁人都能走得。就不知两女是否聪明,或是沾染上宫里许多歪歪心思,一心想着如何爬床。
上回使了手段算计殿下之人……卫甄摸着脑门儿仔细回想,似是被殿下极不待见的齐氏?好似唐家两姐妹也不甚得殿下欢心。如此一想,忍不住将府里众人统统过上一遍,得,殿下眼里还真就只瞧得见爱花样迭出的丹若苑那位。连自家沾亲带故的表妹,都给收拾得早不知去了何处。
慕夕瑶笑得眉眼弯弯,一摇三摆扭到近前,捧着手炉塞给风尘仆仆进门的男人。
诺,她等的猴子到了。
“殿下,妾想着见您一面真不容易。”小嘴儿一翘,背着身后慕大人和于氏就是一个娇俏媚眼儿,轻飘飘对着人飞了过去。
宗政霖凝着眸子深深打量她两眼,这女人两日不见,见了人就作怪?怀里被塞个姑娘家彩釉手炉,宗政霖丝毫不自在也无,一脸严肃开口便是训人。
“手这样凉,为何不好生暖着。”说着便原样送了回去,解了披风交予墨兰,之后带着慕夕瑶进屋问候两老,一屋人到厅里坐下用饭。
“殿下,多用些。知道您爱吃,娘亲特意吩咐,多做了些。”替宗政霖夹了芹菜肚腩,又添了两筷子鸡丝烩云台,慕夕瑶朝他眨巴下眼,眉眼间俱是笑意。
宗政霖真心挑食!味重味苦的蔬菜,六殿下不乐意主动食用。无奈遇了慕夕瑶,这主不怕六殿下冷脸,每每都会存心捣乱,使劲儿往他碗里夹菜,就怕添得少了,她一番“心意”大boss体会不到。
闹得多数时候于氏都以为那几样小菜,六殿下尤其钟爱。这不,到了如今,宗政霖每回登门,必定有他“喜爱”的饭菜。
宗政霖对着于氏有礼谢过,伸了筷子吃得镇定自若。余光瞥见那女人埋头喝汤,实则掩了动作,唇角笑意再分明不过。六殿下眼眸深处沉静深邃,心里作何打算,便是夜里慕夕瑶才有了切身体会。
这男人若是记起仇来,心胸当真狭窄难言。这话搁六殿下身上,尤其管用,甚至远比寻常男人贴切得多。
于氏看他二人时时处处透着和气,心里对小女儿这婚事真心满意。只可惜大女人少了这等福气,便是在寻常人家里,居然比不得皇子府后院日子好过。
于氏一辈子老实人,哪里知晓她心里娇气得不像话的小女儿真正厉害之处。何止皇子府后院,便是之后换作宫里,于慕夕瑶而言,也是好日子一如既往,谁也拦她不住。
用过饭喝了盏茶,慕大人心知肚明殿下来此为的是甚。对于自家女儿得殿下恩宠,自然满心都是乐见。携了于氏借口离去,让他二人私下里说话。
宗政霖径直牵了慕夕瑶进得厢房,已是习惯与她单独一处,抱了人亲近些说话。
“娇娇这淘气性子,到了如今竟带着儿子胡闹。嗯?”尾音一挑,慕夕瑶便趴在他怀里笑得咯咯打颤。
“宫里小婢,容色不及妾艳若桃李,身段更是离玉体妖娆差得远了。殿下,您收妖时候,可得比着妾这般花容月貌,寻了真妖精才好。没得受人蒙蔽,坏了您道行。”
说着拉了面巾,半遮半掩,只露着双秋水明眸在外,朝宗政霖秋波频送。完了似还觉着不够,站起身甩着帕子挺胸转上两圈儿,在六殿下眼皮子底下各种搔首弄姿,自个儿还没闹腾够,已是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趁她一不留神,宗政霖长臂一展,抓了人紧紧贴在怀里,屈指敲敲她脑门儿。这女人闹得,自个儿都看不下去。
怎地越扮越像盛京城里,扶在二层围栏上的青楼粉头?
慕夕瑶皱起眉头,暗自不甘竟会跑调。这戏演得,太丢份儿了……倘若真像了陈圆圆之类还好,可惜方才那模样,怎么看也只算得上“春花”“秋桃”之流。
“殿下,方才那出不作数的,您只当没见着可好?”自觉丢了人,慕夕瑶拽着人衣襟强行耍赖,嘴里是央求,面上却各种瞪眼儿胁迫。
宗政霖搂着她腰肢,凤目里笑意流转。
这宝气妞妞,便是犯傻,也招人疼爱。扮花妖不成,这会儿干脆气急败坏,强横霸道压着他不依。百般情态,竟是风情变幻,无一重复。
如她这般喜形于色,坦诚示人,宗政霖最是稀罕。
别说宫中小婢,便是寻遍大魏,能让他心甘情愿被女人抓着锦袍,如此没个规矩,也只唯她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