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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想何事?”今日她不方便,宗政霖搂着人倒是规规矩矩。见她趴在胸前难得没有闹腾,反倒是皱着眉头似有困惑。
“琢磨殿下的阴谋诡计。”头顶被boss大人拍了拍,慕夕瑶杵着下颚不满瞪着人。“殿下老奸巨猾,自然该配阴谋诡计。”
您把那些伪装之人都送去何处?这话她偏不问,她得自个儿想。事事都问他,凭白被他小瞧了去。
老奸巨猾?宗政霖眸子闪了闪。小女人出去一趟,这般快就察觉出异常?“大半夜里,思虑太重易伤身。自有本殿说与你知晓。”手掌轻拖起她小屁股,便将这软得没骨头似的向上提了提。
小手赶忙捂住他嘴巴,脑袋瓜使劲儿摇晃。“不说不说。妾自个儿想,猜中了得赏。”
有没有赏是该她说了算的?宗政霖好笑捏捏她脸蛋儿,够滑,够嫩,除了面皮厚实,实在叫他爱极。
“两日之内,猜不中赏赐便没了。”
两日?把这时日给记下,明儿她有的是空闲与他猜谜。“成!这会儿犯困,殿下您给哄了睡着。”
哟,这是侍疾的样子?
“哄了睡着?”宗政霖顺势将抚在她背脊的手掌往前边儿探去,“舒服了自然睡得着。”
片刻过后,落地锦屏后偶有异声传出。
“娇娇。”男人声音黯哑。“小手探进去,嗯?”
“不给,天儿晚了困得慌。殿下您别来闹腾妾。”
“您倒是睡不睡的呀!”
里间许久没了声响,末了却突然传出一声男人压抑的闷哼,并着几句女子娇嗔嘟嚷。之后男人像是凑近了哄得人满意,女人才娇娇气气哼哼两声儿,呼吸也慢慢清浅下去……
翌日一早万氏两人过来请安,便见那女人先便占了殿下身侧位置,见她二人进屋,不过淡淡扫视一眼,接着便端起宗政霖跟前瓷碗,熟练夹了几样殿下爱吃的小菜,复又盛了碗红枣莲子羹递到宗政霖面前。
“两位自便。”六殿下未出声,她倒是事事抢先。像是没听清她招呼,万靖雯低眉敛目纹丝不动,张氏也就跟着垂首肃立。
“自坐了用饭。”接过慕夕瑶递来玉箸,宗政霖总算开了口。
规规矩矩谢过恩,万氏仪态大方,比那坐着就没个样子的显然要胜出许多。被慕夕瑶占了座儿,张氏也不吭声,自拣了万靖雯下首坐下。她是没有争的本事,起初以为万氏同她一样心如止水,如今看来,离了盛京,别人恐怕未必就没生出旁的心思。她好意劝诫过,万氏不领情,她也犯不着白白惹人嫌。
“殿下,竹笋可多用些。这时节笋尖儿嫩,去燥火,下痰益气。”
“庶妃爱吃便多用些。竹笋性寒,与汤药冲撞,不宜养身。”不客气打断万靖雯温婉关切,慕夕瑶表现越发失礼。
她不就是个外面养的?规矩?一日没进宗政霖府里,便是赫连氏都管她不着,更何论只是庶妃的万靖雯。
伸出去欲夹了笋尖的筷子硬生生悬在半空,万靖雯似有难堪赶着告了罪,只最后瞥慕夕瑶那眼,眸色阴郁沉沉。
争锋相对。这女人竟是容不下她在宗政霖跟前半分示好。
六殿下对两人间暗地里言词交锋置若罔闻。小女人一反常态诸多挑衅,必不是无的放矢。依照她懒散性情,对付女人,从来未见如此勤快。哪回不是拽了他袖口,甜腻腻缠上来,一句“委屈”“给欺负了”,便偷懒躲在他身后,净等看他如何与她出气。
昨日万氏眼中非同一般的神情,亦引来她兴致?
一顿饭用完,其间几乎都是慕夕瑶主动为他布菜,两人间举手投足透出的亲密,便是连张氏都微微色变。
早间如此,午饭亦如是。能出面叫叶开提醒殿下停下公事按时用饭,便是之前府上最得宠如慕氏,也从未有这般做派。
自知再这么下去,亲近六殿下难如登天,万靖雯回去苦苦思量许久,再拿出之前赫连葳蕤那张险些被她毁去的字条,眼中阴霾晦涩得眸光都黯淡了下去。
真要带了那女人回去,她是百般不情愿的。不过或许能够以此为饵,也说不一定。顺带,还能除了赫连葳蕤安插在押送药草那队人中的眼线。想要威胁她,岂能不付出点代价。
“朱锦……”唤了人低声交代几句,万靖雯眸中倏然就有了神采。她就不信,那女人不指望着跟在宗政霖身畔回了盛京。
“万庶妃约了妾到此地,总不该就这么闲闲赏月的吧?”言辞不善,这会儿天色尚且带着灰蒙蒙的光亮,若是赏月,需得坐下慢慢候着。可见她从未打算与万氏周旋下去。
“你又何必次次都咄咄逼人。”万靖雯唏嘘感慨,不再看她,眸光望向远处,话里带出艰涩。“不过都是欲求在后院安身立命,将来能有个指望。虽比你名正言顺,也未见就强到哪里去。”
野心不小。没有子嗣,何来指望?欲求安身立命之人,能有闲情在此地与她“秉烛夜谈”?瞥一眼近处叶开留下的灯笼,慕夕瑶眸色愈见澄澈。
“有没有指望,这话恐怕万庶妃做不得主。”对方下饵,她得吊着。太容易咬饵的鱼,万氏这般城府之人,未必就信。
“若是妾打探来的消息无误,庶妃自个儿都说不准的事儿,在妾面前提及不觉可笑?”笑里藏刀,话里带刺,倒是一副十足刻薄傲慢样。
“打探来的消息”,这话戳中了万靖雯软肋。入府一年有余,竟是一次都未侍寝,她确实没有拿乔的资本。
“与其在这儿与妾绕弯子,不如敞开了说亮话。莫非万庶妃觉得,妾是蠢人?”懒懒倚靠身旁枝干,两人虽站得极近,奈何一个端着架子,自恃身份,一个倨傲无礼,显然不上套。
如此不知好歹!万靖雯眼底深藏着厌憎。
“你倒是个性急的。”冷哼瞅她一样,见那没个样子的松懒劲儿,实在瞧不上眼。“找你过来,无非是关心关心,之后你倒是如何个收场。”对方没将她当回事儿,万靖雯面上客气荡然无存。“是在北地继续寻了恩客攀附,或是……聪明些谋个前程。”
这般就对了。这女人,本就不是个安分的。如今眼中那厉色,终于叫慕夕瑶窥视清楚,面前之人,到底是个什么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