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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还会拿手摸他的小脸蛋。
李叡记得,杨皇后的手冰冰凉凉的,柔软无比,摸在滚烫的脸上可舒服了。
母后的手与他的肌肤一般嫩滑,像是牛奶铺成了一张膜浮在上面。
她会露出平时看弟弟的眼神来看他,那么温柔,那么使人心驰神往,在母亲的注视中,李叡一切的病痛都会消失。
只是那样的日子并不常有。
李叡曾经故意摔倒受伤,试图引起母后的关注,他以为她知道之后会像生病时一样陪在他身边,可杨皇后只是发怒,将当时在场的宫人都重罚了几十板子,没有过问李叡的情况。
李叡阻止不了宫人受罚,只能听着蔡公公他们的哀嚎声,躲在墙角偷偷抹眼泪。
墙的另一边,杨皇后正在陪李琰玩耍。
小小的李琰笑得开怀,笑声传到了墙这边哭得正伤心的李叡耳朵里。
他不明白,为什么弟弟可以随时随地坐在母后怀里笑,想要任何东西只要说一声,最多撒个娇母后就会满足他。
母亲明晃晃的偏心刺痛了小小的男孩。
蔡公公和祁太傅他们告诉他,杨皇后是因为对他寄以厚望才会这样。
小男孩并不明白,他觉得有爱就要说出来。
后来长大了一些,他好像有些明白了。
他们都说他是太子,将来会是这天下的王。他必定会是最坚强的人。
而他弟弟李琰,是一个王爷罢了,而且是与他同出一母的亲王,只需要每日吃喝玩乐,混沌度日便好。
李叡曾经恨过弟弟李琰,他觉得是他夺走了母亲原本应该给他的爱。
可每回看见李琰迈着小短腿拿着玩具和糖果朝他跑过来,欢笑着将手里的糖果塞到他嘴里的时候,李叡无论如何也讨厌不起来比他略小的小团子了,更别提这个小团子长着一双与他如此相似的眼睛,装满了让他羡慕的天真无邪,一声一声软糯地叫他皇兄。
李叡告诉自己,母后不是不爱自己,而是不能溺爱他,只好将对他的爱转移到弟弟的身上去。
她只是一个普通的女人,想要与心爱的男子和疼爱的孩子一起生活而已。
可这一道宫墙竖起,父皇仙去,注定了她不能这样做。
他这样给自己洗脑,并且努力做着一个听话懂事的儿子,一言一行尽力去贴合母后口中一个太子该有的样子。
一晃多年过去。
直到某个教会他翻墙的少女重新闯进了他的生活。
他因为她,翘课去御花园偷窥,与母后起了争执,还冲进暗道离宫出走。
不过,这一切,他都不会后悔。
这是他第一件为自己争取的事情。他的爱。
幸运的是,他的爱也选择了他。
不知道母后与弟弟怎么样了?
李琰虽然被过继给了致宁王,可十天里至少有五天都还是住在宫里。
白瑟来信还说,自从他假冒李叡被发现之后,就被勒令去致宁王府闭关思过了。
四皇叔啊四皇叔。
李叡的心里沉默了片刻。
对于这个四皇叔,他的感情很复杂。
一方面,李叡是敬重李齐的。
因为从他父皇驾崩后,李齐任摄政王监国,除了替李叡监管国事,作为叔父,他生活里也给李叡带去许多教导与关怀,代替先皇,担起父亲的一些责任。
如果没有那件事的话,李叡会将李齐当成最敬重的男性长辈。
可是事情已经发生了。
九岁那年,真的是李叡此生永远的痛。
那一年,他失去了父亲,经历了宫变差点丧命,而且他还无意间窥见了一桩关于李齐的秘密。
李叡不想回忆起他那天看到的场景,可它像是一个噩梦如影随形,在小小的男孩心里留下不可磨灭的焦痕,紧紧跟在李叡身边提醒着他,他那天无意当中撞见了怎样不可告人的秘密。
所以从那以后,不管李齐在外人眼中是如何正直亲民,当他对李叡笑时,李叡都只觉得心寒。
最让人纠结的是,李齐的秘密对于李叡来说,对于旁人来说,对于大陈来说,又没有任何威胁,甚至是无足轻重的。
只是当时带给李叡的冲击太大,他到今日仍旧无法释怀。
他可能会怀着这样一份既敬重又想逃避的心情对着李齐一辈子吧。
李叡翻过身,看着摆在旁边的一只花手环。
这是白日简安月用摘来的野花替他编的小花环,说是有安神作用。
他把它放到头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清甜的香味顿时盈满鼻腔,很好闻,像是她的味道。
李叡嘴角含笑,轻轻闭上了眼睛。
这一回,他不会是孤独一人,并且从今以后,皆是如此。
翌日,众人在日落前赶到了五卫城中的第一座城。
霍刚来迎李叡入城,将他安排在了雪熊营军营营地里面。
五卫城是相隔不远的五座独立城池,原本分别是五兽营的地盘,一个营地占一座卫城,取营名为城名,分别是金虎城、雪熊城、林狼城、云鹰城、浪鲨城。
不过其中云鹰、浪鲨、林狼三营的五兽将大部队不驻守在此,而是分别在东南西三个方位设在边境的理事机构处,各派一员大将军驻守。就像云鹰营在西域的文沙关,林狼营在南蛮的南都。
如此,云鹰、浪鲨、林狼三营在京都附近的卫城里,只留下了极少量对应的五兽将,其他的就都是普通的将士了。
当年三王爷和前国师造反,就是利用了三营无五兽将的空子,联合当时五守城的总统领刘将军,策反卫城中普通守军,夜围了王城。
等到之前跟李叡一行兵分两路的简行俭带部队回来之后,就去云鹰城扎寨,到时候再把李叡接过去。
在那之前,李叡需要等在雪熊营。
他本来想回王宫去的,可将军们好像接到了什么消息,阻止了他,说让他在军营里待着。
刚安顿好,李叡去霍刚厅中找他。
“霍老将军,你可知我母后她现在怎么样了?”
“娘娘她还未康复,太医说仍需静养。”
李叡忧心不减:“我想去看看母后。”
“殿下万万不可!”霍刚立即喊出声。
“怎么了?”
霍刚狠狠叹了口气:“眼下,朝中正乱啊。”
李叡刚想继续问的时候,忽然来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
致宁王李齐。
“四皇叔?”
“太子?”李齐显然也是没想到会看见李叡,吃惊过后紧紧握住了他的肩膀,“你可知我有多担心你!你母后有多担心你!”
李叡不答反问:“皇叔,你怎么在这里?”
“我有紧急事情要找霍将军商量。正好,你也来一起听。”
闲人退散,厅中只剩他们三人。
李齐:“我已经停职了。”
“什么?”霍刚不敢相信。
李齐满是自责,看向李叡:“都是皇叔无用,一败再败,没能替你守好国玺。”
“皇叔勿要自责,你且先告诉我,我不在的时间发生了什么?”
“自从荀令弹劾王侍郎之后,我的权力一直被他明里暗里削减,从我让步开始,到彻底交还国玺,再到今日停职,不过数月时间。他是铁了心要让皇嫂专权。”
“其他的大臣呢?他们也都同意吗?”李叡沉声问道。
“如今,只有右丞相和他底下几个官员还在支持我了,若不是辜老他们几个,我可能不仅仅是停职这么简单,或许我也要跟九王爷一起去被派去南巡了。幸好我还有王血身份做护身符,不会像祁太傅那般被人生生打断腿还说是摔的。”李齐苦涩地笑笑。
李叡眼眸深沉,嘴唇抿成一条线。
霍刚行礼:“殿下,王爷,老臣虽已过古稀,但臣愿意做那廉颇二世,继续上阵厮杀,为大陈抛头颅洒热血!”
“将军的心意我替太子领下,你毕生替大陈守护江山,尽职尽衷,我李家对此感激不尽。不过,霍老你现下不需披挂,有更重要的事情要拜托你,那便是守好这五卫城,替殿下护住王牌!这是太子的最后一道盾了!”
“王爷请放心,臣定当如此,以命一搏!”
“霍将军,太子。”李齐似乎是难言,“左丞相已经住进宫里了。”
李叡抬眸,目光炯炯:“什么?”
李齐虽不愿,可必须说话:“皇嫂卧病在床,荀令他以陪侍为由,已经在慈宁宫偏殿守了三夜。看样子是要一直住下去。”
沉默了片刻。
“是我母后的意思吗?”李叡的声音低沉得可怕。
“似乎是这样的。”
“皇叔,你可知我母后为何突然抱恙吗?”
李齐摸了摸胡须,眼神闪躲:“听说是急火攻心。”
“你们都这样认为吗?是被我气的。”李叡的眼睛里不知何时多了几条红血丝。
李齐有些不自在的继续摸胡子,不过看表情已经默认了李叡的话。
霍刚:“殿下,娘娘这也是担心你。我听到你从西域过来的消息时,我差点都背过气去。”
李叡:“我若是说,我母后的病与我无关呢?”
“太子何意?”李齐眯起眼睛,发现事情不简单。
“有人要害我母后。”
霍刚大受震惊:“谁人敢害娘娘?”
李叡摇摇头:“尚不清楚。”
致宁王的胡子快薅秃了,终于灵光乍现。
他道:“荀令!”
其他二人看向他。
李叡:“我原本对他的怀疑是排在后面的,可刚刚听过皇叔的话之后,我茅塞顿开。荀令他从第一回搭上我母后的时候,便是做好了万全准备来的。”
霍刚不解:“殿下何意?”
“他是我假父的谣言,朝中大臣们应该比我清楚吧?”
霍刚脸上闪过难色,似乎是不想承认,可微妙的小表情早已经出卖了他。
“将军无需为难,我自己也看得出来。他对我母后的侍奉可不止是在卷轴上。”李叡眼中血红更甚,变得湿润起来,他苦笑了一声,“可我不曾想到,他要的不仅仅是靠山。”
李齐停下了手,静候李叡后文。
李叡盯着他皇叔的眼睛,一字一顿:“荀令比我们想象的都要贪心。他想要的不仅仅是我母后,还有我。”
“啊?”霍刚疑惑地发出惊叹,“殿下,老臣没有听懂殿下意思。”
“他是左丞相,若是想排除异己,理应排除的也是右丞相一党,可为什么放着辜士别不管,反而屡次拿我和皇叔的人挑衅呢?”
李叡又道:“他的确排除了异己,我的羽翼被废,皇叔现在也没有了任何实权,如今,我母后独掌龙印,他作为我母后的代言人,自然是制霸朝野。他只要牢牢抓住我母后,再架空我,等我沦为龙袍衣架之后,届时他与王有何异?”
“殿下是说,荀令要谋反?”霍刚圆目怒睁。
李叡看他,一切尽在不言中。
稍后,他又道:“若是我猜得不错,他下一步便是会来寻我了。接着就是拿武将下手。尤其是五兽将血脉的统领们。”
“我看他敢!”霍刚怒火中烧。
“他也许不会直接挑战武将,但他会从其他方面来做,扰乱五兽将提拔选调,联合兵部在征兵与俸禄之类条例上动手脚。可做文章的地方太多了,最终目的就是削弱五兽营的力量。”
李齐若有所思:“太子,我记得原先兵部的陈尚书与你关系挺近的。”
“他就是我的人,在向我宣完誓的第二天就被荀令上奏写了封弹劾令。一封接一封,没完没了,他掌印之后终于将陈尚书赶出了京都,接着立马安排了自己的堂弟接任。”
李叡想起来陈尚书那天来与自己辞别的场景就对荀令升起满腔愤怒,恨不得拆了他写字的手指。
一旁的霍刚眨巴眨巴眼睛,小声询问:“殿下,老臣有一事想问。”
“将军直言。”
“我记得荀令有一个侄女,既然这个荀令如此居心叵测,他为什么不将他侄女嫁与殿下呢?这样,不是更能左右殿下吗?”
李叡的眸子暗了下去,他捏起的拳头缓缓放开了。
“臣失言!”霍刚急忙抱歉。
“无妨。”李叡垂眸,望着虚空。
他其实知道为什么。
这或许是他母后爱他的为数不多的证明之一了。
杨皇后虽然放任荀令蛊惑,但是她没有任他摆布,她心里某处还是明白一些事情的。
她已经被荀令绑定了,她的儿子不能再被他的侄女绑住,如此,李家可能要改姓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