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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畔,青玉儿撩拨着河水,激起水花,溅到对面的岸上,她重复了很多遍这个无聊的游戏,也没能等到苏愿之回答:“愿儿,你怎么不回答呀?我说,我明天就要走了。”
元黛正抱膝坐着望着远处的绵延山峦,闻言,还是不动,隔了许久,她叹了口气,“嗯”了一声,满满的不舍,她扭回头,定睛瞧着青玉儿。
也许是前世离别太多了,现如今真的是挨不住了。
怎么又要走一个。
若换作往常,被元黛这么看着,青玉儿一定会不好意思,然后有些生气的叫元黛赶紧转回头去不许这么看着,但今时不同往日,今日一别,往后就是想看都看不着了。
“你真的不能跟着一起去吗?”青玉儿也偏头看相她,问道。
“当然不能了。”无奈啊,苏钦一看就知道是逃过来的,又怎么可能回去。
“不过玉儿,我嫁到京城去,成不成?”
不过一句故意的调侃,青玉儿便受不住了——她面皮薄得要命,哪里听得“嫁”这类字眼,她面上微微泛红,嗔道:“没羞没臊。”
她还非“没羞没臊”了!元黛见自个儿得逞,得意的一笑,拉着青玉儿继续说:“我爹说,女孩子十五岁就可以出嫁了,管他嫁什么人家,反正我嫁到京城就好!”
青玉儿抿了嘴巴道:“女孩子家出嫁,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怎可如此随便。”
“没关系的,我爹还不知道我吗,能愿意嫁他就烧高香谢天谢地了,这点小条件算什么,肯定不在话下!”
青玉儿张了几次口,竟然不知道怎么回答,她泄气:“我不说了,说不过你,反正,反正将来苏伯母一定会教导的,那效果,绝对比我说要强的多得多得多!”
罢了罢了,换个话题!不要再纠缠于这种没结果的“教习”了,浪费时间。
她抿了抿唇,道:“咱们不说这个了,等我到了京城,就寄信给你,你记着地址,往后我们常信件来往,也一样的。至于再往后好长远的那些个事,到时候再说啦。”
“好好好,写信写信,知道了。”元黛皱起眉头:“你再啰嗦,就要跟周大娘一样啦!不过……”元黛“嘿嘿”一笑:“至于往后的打算嘛……我还是不准备放弃的!反正咱俩先定下约定,十四十五的样子,我们再见?”青玉儿笑着翻了个白眼,无奈的摇了摇头。
次日清晨,去往京城的村口外,马车停着,马儿垂着头,不知在想着什么。青龢和苏钦折柳惜别,青予窈和元黛抱头痛哭。
被这俩女孩儿一搅和,悲伤沉重的临别气氛竟消去大半,弄得青苏两家夫妇这叫一个哭笑不得,可在这之余,眼角又微微湿润了。
青予窈的哥哥青翎正服侍了青家老太太慕容氏坐上马车,他这日着一袭深蓝色的衣裳,显得一身英气。青龢多年尽心教导,青翎现下极有青龢当年的风采,青夫人瞧着,微笑着,本就不大的眼睛极像两弯月牙儿。
此刻无长亭古道,只有一汪湖水、几株柳树,同那黄土覆盖遥遥瞧不到尽头的长路。折柳送君去,愿子莫相忘。唯此时此刻,苏钦才发现,管鲍之交并没什么夸张成分,才相处三年,分别时候竟已能如此不舍。曾经冒出来过让青龢顶替他曾经在朝的位置的念头也在这一刻彻底消尽,他想着,只要老友好,其他的一切,都不再重要了。
马鞭落尘土扬,车渐远。君去何时归故城?
待那时,对明月,取盏同饮,不醉不归。
乌云叆叇的压抑气氛许久未消,元黛竟两天都没有出去疯闹,反倒是开始静心习事女红。苏钦接替了青龢教书先生的职位,见安安静静不吵不闹的女儿,暗觉惊奇,这与青龢的描述大相径庭。
然实则,元黛是想着既然已经穿到了这儿,迟早也是要嫁人的,所以……不论如何,女红还是练练的好,否则如果果真嫁不出去的话,自己这辈子也铁定是不幸的。至于不出去玩儿,她多大人了还出去玩?
好吧,其实是想出去玩儿,但是没朋友了,在这小小的村庄里,已经没有比这具身体年纪大到可以和她心理年龄相当的玩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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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后妈说第二日带元黛去赶集散散心的时候,元黛那叫一个高兴,一跳高万丈:“赶集去?什么时候?”
看着兴奋无比的元黛,后妈无奈的笑了,道:“明天早点起来。”
“来”字还未脱口,就见元黛蹭的跳起来,喊道:“一定!”然后窜出门回了自己的小屋,她一路奔一路道:“我现在要早点休息养足精神以长寿,养生书上都是这么说的!”
后妈一脸和蔼的笑容,淡淡看着她远去的背影。
彼时已是三载时光过去,不必说那劳什子光阴似箭岁月如梭,时光一直是一去不复返的,这从来都毋庸置疑。一开始元黛还没有发现苏愿之这身子是这样的好看,一开始她还自认为自己亏了,穿越过来到了一个眼睛虽然挺好看,但是塌鼻子娃娃脸的小孩儿身上,结果这三年还没女大十八就变了,出落成了犹如待放花苞的少女,曾经的假小子不再,身上的每一寸皮肤都散发着朝气蓬勃的青春气息,不算宽裕的生活也丝毫没能影响少女美丽的绽放,鼻子也挺了脸也变长了,不肉乎乎的了,皮肤很白,一处痘痘什么的也没有。
后妈看着元黛,叹了口气,如若不是灾难的来临,元黛现在的生活,理应是更美好的。她挪开目光,发现小儿苏秉正在不远处看着她,她笑着招手让苏秉过来了。
苏秉也长大了,现下虽年方六岁,却已能熟背诵四书五经,而同时,他还可知文意的十之八九,因为只要如此,苏钦便会很开心,苏秉很会讨爹爹欢心。俗话说穷人的孩子早当家,这一点上的道理,应也是差不多的。
一向有改不掉的赖床陋习的新时代少女元阿黛,难得的遵守了一回承诺——实在是闷坏了,次日一大早,她就收拾利落了,坐在了饭桌前。奈何,因着她爱赖床且不守诺的恶习已经“深入人心”,昨天她所言,竟没一个人当真——此时此刻,连周大娘都还没起床。
元黛郁闷了,拽了两只破口碗一手一个一下一下犹如漏斗声声敲着。
既起来了,离开了美妙的梦乡,人身体上的每一处也跟着一起清醒了,尤其是——胃。
肚子一次又一次的唱响空城计,元黛只得挪开身子站到锅前,蹙着眉头研究了好半天——最终当然是放弃,新时代的年轻女性怎么会拥有下厨房的技能?不得已,她丢了破碗和厨具去敲周大娘的门。
周大娘自然是惊奇万分,真真是“太阳打西边儿出来了”。讶异之余,她依然很快麻利的起床、梳洗,然后给这个长在小村却什么活儿也不会的“小姐”做早饭。
镇上集市隔半月一开,各类商品应有尽有,镇里镇外的人们都起早聚了来,热闹非凡。犹如上灯时节般的景象,人头攒动,车水马龙。
元黛的个子不高,倒方便了她钻来钻去的,但因为原先曾险些走丢一回,被周大娘死死拽着手不肯松,手心都出了一层汗了,也还是不放,于是元黛只得作罢。
走丢?都多大人了还会走丢?元黛快要郁闷死了,当年不过是稍微跑远了点儿,就让他们一个个的一惊一乍的,真是搞不懂。
作为新世纪穿越过来的未来人类,不得不说的是,她从未逛过街。
逛街,按理说,按近代史上旧公元时候的记载来说,女人是很爱逛街的,逛街会使她们非常的快乐,她们能在逛街的经历中,抛却一切会使自身不快乐的忧郁因子,将身心全全投入,乐在其中。
然——新世纪的人的人生,除了学习和工作已再无其他,因为逛街需要国家日常补助人民的资金之外的钱,要钱吧你就得上班,而终于到了七十岁可以休息的时候,你还得帮着带孙子,譬如她上辈子的小时候,就是爷爷奶奶和外公外婆带大的。只不过是天有不测风云,爷爷奶奶偏向了那个第三者,外婆病重,外公帮着照顾,这般,元黛才真正的成为了没人管来没人要的小孩。
说来也是奇怪,她上辈子的爸工作如此之忙,却还有时间出轨,出轨后还有时间倒腾离婚各个事项,离婚后还要再结婚,再结婚后还要忙着天天吵架,难道别人一天二十四个小时他一天四十八个小时吗?
反正元黛是没有时间逛街的,爷爷奶奶又相继病重去世,单带那臭小子,就够她受的了。每每后妈让她上网逛街,她都是焦头烂额,一边应付着被那些个依旧保留着上千年的重男轻女传统的爷爷奶奶惯坏了的臭小子,一边还得和这个破网破电脑置气。
其实,后来那个第三者就算不放煤气,估摸着元黛上辈子那般活法,也活不过五十岁,毕竟,新世纪的人不比旧公元的人,因为过度操劳,人活的都不长久,所以国家只得逼迫人们不断的传宗接代,每家派下任务,一家两个起,不生就各种严限,这使得家家户户忙工作的同时,还要拼命的负责生产工作,而像元黛上辈子的那个第三者后妈,一口气生仨的,那都是要给予奖励的,然奖励还没拿到,某人就杀千刀的放了煤气。
镇上有两层高的楼,元黛一副从没见过的样子——其实也的确如此,上辈子只见过一两百层使人们终日不见天日的高楼大厦,这辈子只有一层楼高的乡下破屋,这两层楼的……的确新奇。
楼上的中年妇女为了哄住小儿,从窗口探出头来,喊住楼下街上提着篮子叫卖饴糖的青年,楼上吊了篮子下来,里头装了钱,青年拿钱交货,篮子被拉上去,一场小小的交易就这样简单的完成了。
镇上临水,河面上亦是集市的场所之一,来往行船尽是做小本生意的商人,有兄弟朋友几个合力做的,那生意的规模就大些,还有夫妻两个弄艘小船经商的,规模就小些。很少有一个人做的,毕竟又要行船又要做生意,一个人是着实忙不过来,一个人的,只能是摆个小摊、或者是流动型的挑个扁担提个蒙布的竹篮,就这样小小的生意,也能够足上家里最基础的开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