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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旧时光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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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元黛做了一个梦,在来到异世界这么久后的第一个勉强算是美梦的梦,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她梦见曾经十一岁的她,和她的老竹马、十三岁的卫殊衍在午休的时候,和诸多对好朋友们一样,两三个成群的,并排躺在操场阔大的草坪上晒太阳聊天。

    那天卫殊衍试探着问她:“阿黛,你爸爸妈妈有没有和你说过,他们年轻的时候怎么认识的?”

    听着老竹马试探性的语气,她叹了口气。她的老竹马因为知道爸爸妈妈在她心里头,是一根拔不去的刺,连询问都小心翼翼。

    有善解人意男闺蜜如此,夫复何求?

    她挪了挪,挪到了一个更舒服的姿势,躺在交叉在脑后的一双胳膊,道:“说起这个嘛……诶老卫,你说,男人是不是都特别那啥,特别花心?”

    卫殊衍斜眼看她:“你问一个男孩子这样的问题,好吗?”

    “哎,你是我的男闺蜜嘛!闺蜜闺蜜,你给我待在一起的时候,就是女的!要从客观的角度,去审视问题,然后非常合理、公正的解答我的疑难。”

    卫殊衍笑着撇开头去:“我又不是你的智囊团。”

    “嗨!你不是说你的梦想就是冲入国家政治高层么?那你总得成为某某领导的智囊团吧?现在我给你机会,还不提前,适应适应?”

    卫殊衍笑了:“你总是这般爱强词夺理。我觉得不是,你这样认为,岂不是把天下一半的人都一棍子打死了?你会这么想,不过是因为你遇到的男人里头,除了我没一个好东西而已。”

    “嗯,你说的不错……诶?不对!你又借机夸自己!”

    笑闹过后,元黛终于回到了正题,说起来,她的爸爸妈妈这对没有好结果的男女恋人之间的爱情,还是有个不错的开始的:“我听我妈妈跟我说过一些,但,那是在他们的婚姻还没有出现危机的时候,那会儿我还很小,所以,也就只朦朦胧胧记得一些而已。

    “妈妈说,她和我爸原来就是像我们俩这样的,算是,青梅竹马?就是这样的关系,但他们还要要好些,就是,能上升到喜欢的那种。

    “而后嘛,他们就一直在一起,想尽了一切办法,竟然一直顺顺利利的都在一个学校里念书,然后后来。因为读书的时间实在是太长,大一毕业了要上大二的时候,我妈妈就休学在家,就有了我,然后把我丢给了我爷爷奶奶外公外婆他们带大,她则继续上学。

    “但老卫你也知道,差了两届过去,基本上两个人能在一起的机会就很少了,又有那么多的新的诱惑。何况俗话说七年之痒,我爸妈他们从小就认识,那时候早都两三个七年了。

    “后来我爸在我妈之前两年读完了博士,那时候我已经五岁了,我爸正式参加了工作,就……遇到了那个女人。

    “其实,我一直都在怀疑,怀疑我爸究竟是不是那个时候遇上的那个女人,因为那个女人是我爸的同班同学。他们俩老好了,后来过了半年我妈发现了,家里头大吵一架,我爸和那个女人就分了,然后后来又不知道怎么回事又在了一块儿,而那时候,已经有了孩子。我爸是他小时候移居过来的,所以我爷爷奶奶不是九州的本地人,他们还是……重男轻女。

    “我妈妈刚刚毕业参加工作,她不可能放弃了说再生孩子去,所以也就一直没能满足两个老人的希望,所以先前还好,刚一查出来那女人肚子里的是个男孩,他们就想着都现成的了,不如就离了再娶,好弄个孙子,我爸本来就心中偏向那个女人,爷爷奶奶再一点头……我妈承受不住打击,就自杀了。”

    老竹马抿了抿唇,正欲说些什么,元黛却觉得眼前越来越模糊,然后便是铺天盖地的血迹,妈妈的身影出现在血泊之中,面色如那冬日的雪地一般的惨白,左手手腕上鲜血淋漓,被刀子一回又一回割的很深到动脉的口子,还在不住的冒血,而人却已然没了气息。

    雪亮亮明晃晃的染血匕首旁一封遗书,字字泣血,却一个字也没有提及过自己的女儿。恨么?当然是恨的。元黛太清楚了,自己不过是个没人要的孩子,妈妈一天也没有带过她,临了了,竟然离世也没有想过一丁点关于女儿的事情。

    然后似乎眼前的景象又忽然变幻,她转换成妈妈的视角,看着面前的元黛一双恨意满满的眼睛盯着自己,随即来的与自己从小青梅竹马感情深厚的丈夫看见了自己的尸体,丝毫触动没有,反而是骂了一句——他的嘴型非常清晰的形成两个字——“活该”。然后不知哪里来的一张红色被单蒙上面颊,元黛醒了。

    元黛捂着面颊,喘息未定,剧烈跳动着的心跳久久不能平复。曾经的一切席卷而来,历历在目,什么都没变。

    清晨的元黛静的出人意料,和“谭公公”一起用早膳,静得针掉地上都听得见,与平时“谭公公”“三令五申”“食不言”都无法阻止说话的她判若两人。这一顿早饭下来,她竟然一句话也未说过,令“谭公公”大为惊奇。后来随“谭公公”去书房面见刑部尚书,说是要交代昨晚情况,一路上许久,也依旧一言不发。“谭公公”也没有问。

    因为“谭公公”喜凉畏热,是以府内栽植布局也稀疏简单,色彩也多偏素。白壁青瓦,圆拱门上置“挽葭园”匾额,同元黛所居小阁上的“拂棠阁“一般,应都是他所题,刚劲有力却又显清秀雅致。拱门旁廊上褐木雕饰棱角分明,纹路简洁,与旁侧所植青竹交相辉映。白墙浅浅,青瓦深深。

    刑部尚书邹清早已候在门外,见他来了,忙上前见礼:“刑部尚书邹清见过……”

    “谭公公”快步上前扶住正欲拜倒的邹清,抢话道:“邹尚书还是这样多礼。”他微示意,看了看元黛。

    邹清随即明了,笑着直立起身,与“谭公公”相请入府门,道:“是。公子不知此案棘手,邹清不才,这才劳烦公子帮忙,此番结案如此迅速,还要依仗公子帮忙。”

    “邹尚书哪里的话,您是我敬佩的人,这是我应该做的。”

    二人一壁说着话,一壁相请入堂内落座,各取盏微饮。

    元黛来了其实也就是说了几句话,介绍介绍,再被夸两句“小小年纪智谋双全”,然后再自谦几句,把自己说进尘埃里去,不过是官场上的套话罢了,自不必说。而后便是“谭公公”与这老尚书说话,元黛就先回去了。她其实也没什么事情做,想着再研究研究苏钦的事儿,却又不住想起那个梦,当然,更多的还是后半段。

    小小的房间里,一床、一桌、桌旁两坐塌。小小的女孩子盘腿坐塌上,双手抚额,闭着双眼,心神烦乱着。褐色暗漆雕卷纹的圆木桌上,忽映上一道人影。丝毫声息也无,将她吓了好一大跳——她赶忙扭头去瞧——又是“谭公公”。

    她大叫:“谭公公!你能不能不要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