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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你会怎么样?”
偌大的草坪绿油油的,树荫下躺着两个人。她旁边那人瞥她一眼:“你可不傻,不会自杀的,我很放心。”
她说:“我当然知道我不会自杀,可是万一我得了什么抑郁症怎么弄?”
“抑郁症早就可以根治了,怕什么?”
“怕什么?你又不是不知道,多少人想我得病跟我妈一样死掉呢,就是发现了有病,也肯定是放任不管的,甚至大有想把我没病弄出病来的兆头。”
卫殊衍笑着:“那可不行,你死了,谁帮我挡情书?”
“就知道你小子没安好心!诶对了,”她饶有兴致的道:“昨天那三封情书里头,有一篇文笔真的很好哎!”
“我们讨论这个问题很有意思吗?”
她白他一眼:“是你先开的头好不好!不过这个问题的确有意思啊,平日里我以为替你回信给她们然后观察每个人收到回信时候的表情就很好玩了,现在发现,看也很有意思,你跟她们有着各种各样奇妙的第一次遇见。哎你说你怎么这么优秀,几乎是大半个学校的女孩都喜欢你,怎么回事?”
“那你不喜欢我吗?”
“我才不喜欢你呢,喜欢什么不好要去喜欢一个木头桩子,多没劲儿!”
“……她们收过你的回信之后怎的一个个面黑如包公,你到底给写了什么?”
她“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大声说:“哎呀,我真没写什么,就是,”她眼神坚定面容严肃的看着卫殊衍,开始她的演出,一字一顿道:“卫殊衍不喜欢你!我代表我的竹马给你们写回信。”
卫殊衍笑着道:“你代表我,这一点就够她们气的了。”
“是啊,我就说,我跟他是青梅竹马,我们两个没有任何情爱方面上的关系,但是呢就是可以帮他把关。像你嘛,就还是算了。还有厉害的呢!就直截了当跟我说,你不喜欢卫殊衍,就请你离开他,不要占着茅坑不拉屎!我就说,我是一个不畏流言的人,你们说我跟他有那啥也可以,我不介意的,反正跟这么优秀的人传绯闻,幸运的很!这都什么时代了还男女大防呢,我不仅不会离开卫殊衍,我还偏偏要出现在你面前,让你看着我,对他没有情但是却可以天天跟他走在一起,比肩而立!”
卫殊衍笑的脸都抽搐了。
苏愿之清了清嗓子:“咳咳,你实在是太受欢迎来,我把这些信复印了两百多份呢,可是现在竟然都快用完了,因为有些人是真的厚脸皮,一次不成来第二回,直接送到你面前,不管嘿嘿,你说交给我处理的时候,哈哈哈是真没看见那些人的脸哈哈哈……”
卫殊衍看着她:“你当真不怕因为我你把所有人都得罪光了?那到时候毕了业我们俩不在一起了,你却发现一个朋友都攀不上了,个个儿都是被你得罪过的人。”
“所以啊,你往后都不能离开我了,除非我这个榆木脑袋开了窍——嘿!结婚嫁人了!咳咳,不过,我要真开了窍,也找不到好的了吧,有你这种‘人人追’的品种做蓝颜,我哪儿还能找到满意的?哈哈哈!”
卫殊衍笑着看她:“那成,你晚熟,我就等着呗。”
“嗯,在这个尽是早熟的年代,我这种人明显是显得格格不入。单说这法律吧,竟然16岁就可以结婚,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旷世奇闻。然后你说说你从四年级到现在情书就没断过吧?早熟就代表着早衰,祝贺他们在60岁的时候见到我已经是白发苍苍,而我却是青丝满头……”
……
她还是想念的,即使没有值得挂念的亲人,却依旧有想念的人。她想念啊,想念在上辈子的那片讨人厌的土地上,她唯一的好朋友,她的老竹马,卫殊衍。她死了,他还有朋友,但是还有没有像她这么铁的朋友,她就不知道了。
“想家?”
“哎呀我的妈!”元黛被吓到跳起来:“子书岚卿同学,可不可以不要总从背后闪现?”
子书岚卿同学露出无辜的表情:“你这让人好生为难——人家倚门而望都是从屋里看向屋外,而你是从屋外看向屋里,任谁也不可能从屋子里面冒出来,直接出现在你面前啊?那才更吓人。”
“……”
好好的想家气氛顿时消失殆尽,化哀伤为愤怒,元黛在心底里把子书岚卿诅咒了好一通。
“会下棋吗?”
元黛翻了个白眼:“不会。”她才不要呢,棋盘上竟是不美好的回忆,上辈子卫殊衍总和她对弈,她是上过课的人,他是自己研究棋谱的人,结果他却永远都那么厉害,元黛小同学从来没有下赢过卫殊衍。
“我教你。”
谁要你教啊喂!你这是教吗?你这是粉碎性碾压啊!智商上赤裸裸的碾压啊!连着两盘棋下来,元黛已经几近崩溃。
上辈子学校里面的围棋课不好好听折纸人儿玩也就罢了,毕竟用不到,可这辈子一定会用到,为什么还不好好学?哎,苏愿之锤了自己的脑袋一记,大笨蛋不说,还蠢,放着这么好的条件不学,现在是……棋到用时恨没学。
上辈子下不过卫殊衍,这辈子下不过子书岚卿,这些人通通都是神一样的存在,都拥有神一般的脑子。靠!这老天!不公平啊啊啊……
苏愿之正慨叹着,心里头的小人儿正在捶胸顿足的叹着,却听见子书岚卿淡淡的声音:“专心下棋。”
好吧好吧,我专心,我努力,只要别输这么快就是赢了……
元黛拿着一颗黑子进入了冥思苦想的状态,良久没有下子。子书岚卿看着她冥思苦想,慢慢觉得这丫头安静下来的时候还是挺文静乖巧大家闺秀的……
“殿下,”忽然一煞风景的声音传来,拉回了两个人齐齐飘远的思绪:“宫里来人,传您进宫。”
子书岚卿瞥了煞风景的羽禾一眼,什么都没说,看元黛落了子,便又随即捻了一颗晶莹剔透的白子:“备车。”
子落棋盘,叮咚一声轻而脆的声响。
元黛生无可恋,可怜兮兮的看了一眼子书岚卿,又可怜兮兮的看了看这黑子大势已去的棋局,一筹莫展。虽然横竖她就没赢过,无论他有没有让着她,但是她还是想多坚持一会儿的啊!这是她渺小的好胜心啊,只可惜常常要哀叹一声“渺沧海之一粟哉!”
她继续埋头苦想,两只手指头绞啊绞的,不知道死了多少脑细胞,还是……没什么见效。子书岚卿依旧不紧不慢的落着棋子,直到最后不得不狠心把黑子全全困死,看着他笑着落下最后一子,元黛绝望的“啊”了一声,捂住脸趴到桌子上。这时候不远处正听见一声马嘶,子书岚卿笑着起身,展了展衣裳,稳步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