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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外的门槛上坐着的姑娘蛆一样的扭着摇头晃脑:“喂!你们会不会说话呀呀呀呀呀呀……”
门口守着的人仍旧雕塑一样的,连眨眼睛都几乎没有的站着一言不发。
“雕塑人。”元黛撇了撇嘴,给下了定义。
她转身回到房间里“大”字型躺倒在床,她两只手把肚皮拍的啪啪作响:“喂喂喂喂喂喂我饿啦饿啦饿啦饿啦……”
叫了半天没人应,元黛一个打滚以趴的姿势待在床上:“喂喂喂喂喂喂要死人啦死人啦死人啦……饿饿饿饿饿饿饿饿饿饿……”
面对一群雕塑人是很无奈的,因为他们对你的一切言语行为都置若罔闻视而不见,你再多的能耐都施展不开来。不管你怎么喊怎么闹怎么折腾,饭定点儿送来,爱吃不吃定点儿拿走,灯定点儿关掉,爱睡不睡定点儿拉开窗帘把屋子弄的雪亮。
元黛有些泄气,这些日子都没见到鬼面,也没见到岫鹭,更别提她十分想念的春红。
守卫就跟都不用吃饭睡觉似的,准时交替,一次换两个人,绝对不担心出任何差错,而换上来的也个个儿都是雕塑人。
雕塑人们看着元黛在地上疯了似的打滚儿。
雕塑人们看着元黛在床上疯了似的乱蹦乱跳。
雕塑人们看着元黛把好好的玉枕疯了似的砸成碎屑,然后抱着一堆碎片叫“宝贝”。
雕塑人们面无表情的拉开她扫走玉枕然后换上棉花塞的枕头。
元黛:“……”
终于有一天雕塑人们没有找到那个疯了似的人,他们十分镇定,面无表情的开始在院子里找,终于在一个只有手掌大小人肯定过不去的狗洞旁看到了那个疯了似的人,她看着他们,忽然笑了,露出两排大白牙,然后晃了晃手里一个拿棉花堆成的不明物体:“小乖狗儿回来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
这日早上还没到起床的时候呢,就听见外头悉悉索索的声响,鬼面的声音传来:“还在装疯卖傻?”
有人回答:“是。”
原来雕塑人是会说话的啊,她还以为鬼面把人舌头割了以防秘密外泄呢。
鬼面轻笑一声:“好,本座去瞧瞧。”
鬼面掀了珠帘走进来:“怎么样?想好了吗?”
元黛一个打滚儿从床上坐起来,理了理整齐的衣衫。因为这四周都是男人,即使他们都是雕塑人常年眼观鼻鼻观心,但她依然不可能衣衫不整的出现在他们面前,现在给逼的睡相都好了起来,没办法,就是装疯卖傻也不能付出给无关人过眼瘾这么大的代价不是。
元黛下地站好了,光着的脚丫贴着凉凉的地面,一双眼睛晶亮亮的:“想好?想好什么呀?”
呵,还真跟傻了似的。鬼面嗤笑:“还不老实,看来是又想帮我试药了。”
他抬眼,捕捉到了元黛脸上刹那间一闪而过的惊慌,和她微微动了动的喉头。
还是怕的,很好,他可不喜欢失控了的东西。
他低头看着她光着的脚笑了笑:“穿上鞋袜吧,虽然现下还有些秋老虎但也没那么暖和,着了凉病死了,也不过一卷破草席扔进乱葬岗喂野狼。”
元黛勾了勾嘴角,去寻了鞋子套上,没错,她现在没有和他怄气的必要,既然已识破,那就换条路走,反正条条大路通罗马。
元黛走到桌边坐下:“那好,我们谈谈。说吧,你想要干嘛?”
“开门见山么?”鬼面轻笑一声:“好啊,很简单——子书岚卿兵败。”
“为什么?”
鬼面走过去坐在元黛的对面:“他的日子太顺风顺水了,看不惯,不成?”
“呵!”傻子才信。“说实话,别绕弯子行不行?”
鬼面点点头,食指指甲在桌子上哒哒轻敲了两下:“好。他在查元家的案子,你作为元家唯一幸存之人应该很清楚。”
元黛“嗯”了一声:“我知道。”
“他在京城查案——呵,在京城他什么都查不到的,所以本座要迫使他出来,他一旦兵败,名誉扫地,还要受兵败之惩,皇帝早看他不顺眼了,自然是要除之而后快的,本座估计,这场戏一定会精彩超出预料。”
“可这跟他没关系,”元黛皱眉:“这是元家的事,我不管你和元家有什么关系这都不该扯上无关之人,他是无辜的,不该受此牵连。”
“无辜的么?或许吧。”鬼面毫不在意的摇摇头:“不过不管是否无辜,只要有用就该物尽其用。”
“他凭什么帮你?”
“他有愧。呵,不过,他的愧很多,都不一定想的起来这一桩了,现在正好帮他回忆回忆。”
“他有什么愧?见死不救?”
鬼面眯了眯眼:“差不多吧,可能稍微厉害些,不过这不重要,你只要配合演一场戏,唱好了自然对你自己以及对你故去的亲人都有好处?”
“好处?”元黛觉得好笑极了:“什么好处?我故去的亲人?逝者已逝,身后之名有与无最多不过史书上匆匆一笔,后人瞥都不会瞥上一眼,去争它作何?争了,人能死而复生,还是我能靠着这个名头封爵封侯吃软饭?再说我——我又能得到什么?不论事实真相为何,当年元家株连九族,监斩官上报的是元氏九族余孽尽诛,我突然冒出来,监斩官失察,我也是欺君之罪,苏家还要跟着倒霉,窝藏余孽,是要挖出来鞭尸的!”
“你想的太长远了。”鬼面站起身背对着她走了几步,望向门外天边淡淡的霞光。
“不是想的长远,而是我失去过,才知道拥有的宝贵。”元黛摇头:“你说什么我都不会同意的,大不了,”元黛想起上次给喂药的经历还是心有余悸的,但重要时刻不能怂啊!她咬咬牙:“你就再拿我试药好了,我又不怕。”
鬼面冷哼一声,忽然猝不及防一只手就掐上她的脖子,窒息感瞬间涌上来,脖子上疼痛难忍,而越想压制越要呼吸,便又愈发难受。
元黛艰难的喘息:“你……”
“我什么?”鬼面的声音听上去依旧平淡如水:“本座看起来就这般好糊弄?任你捣鬼?”看着元黛痛苦的模样,鬼面轻蔑一笑:“人都是怕死的,既然你自诩天不怕地不怕非要招惹不必要的麻烦,那本座不介意教教你为人囚禁时该有的规矩。”
“尊主,玉栖楼来访。”
鬼面眯了眯眼:“他来做什么?”他想了想,忽然松了手。
氧气瞬间在窒息感结束后猛的涌进口鼻,冲的人整条呼吸道都震颤着疼,又冷又疼,却又不得不大口喘息。脸上依旧红的涨紫,也就是刚刚,元黛这个死过一次的人第一次感觉自己离死神原来这么近。
鬼面站起身掸了掸袍子:“好好看着她,本座等会儿再来。”他看着元黛笑了笑:“好好想想吧,反正日子还长,本座不着急,你可以慢慢耗着。”
元黛还没从刚才的劲儿里缓过来呢,她冷冷瞥了一眼鬼面的背影,闭上了眼,舒了口气。
真是命途多舛。
她走到窗边去想透透气,却不想连窗外都有人守着,美其名曰为了防止装疯卖傻的人逃走。
呵,装疯卖傻。
被人看着透气的感觉并不好,但起码能有一刻不对着高压锅似的鬼面也是件好事情。
人为高压锅,我为锅里饭。
忽然一阵冷风疾速刮过耳畔,腰身一紧,随即她就被“风”刮走了。元黛惊得大气不敢出,不管是来救她的还是杀她的,安安静静不要喊叫都是最好的选择。她安安静静的咬了咬嘴唇,也不去回头看身后,就任由被“风”刮走了去。她看到血噬门全面戒备,想必和此人是对立两面无疑。
身后的人毫不恋战的发了信号撤退,轻功一起飕飕两下子就跑出去老远,还拖着元黛这么个累赘。
他贴着她的耳廓低声轻语:“为着你,我可是得罪了江湖上数一数二的血噬门呢——阿黛。”
元黛一个寒战,浑身上下鸡皮疙瘩掉一地。
江湖人都喜欢贴着人的耳朵说话吗??!!但这不是起鸡皮疙瘩的重点,重点是他那“阿黛”二字和卫殊衍的叫法相同不说,连音色都如此相似!只不过!只不过语气明显含着挑逗戏弄而非惯常卫殊衍所有的,与好朋友对话的爽朗语气。
元黛猛地回头,身后人巧妙躲开了她甩起的马尾,他顶着那张和卫殊衍极其相似的脸笑的邪魅:“别这么着急和我相认呀——日子还长着呢。”
日子长……又是日子还长,长你妈头啊!
元黛冲天翻了个老大的白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