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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国公府里关于徐敬真想要求娶一平民百姓家的,还是和离带女归家的,一个出门在外给人看诊的女医师的事儿,最后以除了徐敬真外,所有人,上从老夫人下到徐敬业,更别说徐敬真的阿娘,他们所有人都是持反对态度的。
其他人,像是徐敬真的大嫂王氏、徐敬真的弟弟徐敬猷(you)以及二房一家子都没说话,当然也是因着他们没什么立场说话。
最后徐敬业以一句话结束了今晚这出闹剧:“好了,别再胡闹,惹阿婆和阿娘生气了。”
英国老夫人临走时还说了一句:“因着命格,你不想娶妻,我们可以由着你,但你要是想娶妻,绝不可能娶这样的女娘!”
徐敬真带着失望和愤怒回了自己的院子。
当然了,这愤怒不仅仅是因着家里人不让他娶心爱的女娘而有,也是因着他连想娶自己喜欢的女娘都不能行,让他对自己的无能为力所感到的愤怒。
徐敬真此时甚至觉着,李三娘是不是因为知道他的无能,所以才直接拒绝了他的求娶?
说到李三娘,她现在正在院子里看四小只打拳呢。
对于之前徐敬真说的求娶的话,她一概没入心。
不是李三娘小看徐敬真,而是就从房承先身上就能看出,一个世家子他能“为所欲为”的前提,都是因着他是世家子的身份,而不是因为他本人。
房承先要是自小没有房家用好药仔细养着,该是早早夭折了的。
就算之前房承先都已经病入膏肓了,爱他疼他的阿婆和阿耶也要暗地里让梁医师给他开补肾气的药,只为了传宗接代。
虽然这会间接加快房承死亡的速度,但是他们还是这么做了。
徐敬真也是一样。
徐敬真比房承先好一些地方,就在于他上头有兄长顶门立户,继承门楣,不必他劳心费力支撑。
英国公府里可以因为他自小奇特古怪的命格,花大量的钱财送他去武当山挡煞学艺,也能为了让他活的自在些,允许他大龄不婚。
毕竟他的两位兄长早就娶妻生子,家中下一代已有五六个郎君了,还真不怎么在意徐敬真有没有亲生儿郎。
就算徐敬真一生都不娶妻,也没留下后代,他也能靠着英国公府安然度过一生的。
但英国公府是绝不会允许他随意娶个他喜欢的,却不是高门贵族的贵女的女娘来家,降低英国公这个招牌的荣耀。
除非哪一日徐敬真能靠着他自己,闯出一片天,像是能够再立个大功,让武帝给他封个国公,啊不,侯爷也行。
到那时候,徐敬真才有资格和英国公府现在的当家人谈谈,他想娶哪家的女娘。
现下,一个靠着国公府才能吃香的喝辣的,出门在外得人一声徐三郎君的称呼,快要到而立之年依然无功无业的郎君,有什么资格说自己想要娶谁?
饭后消食活动结束后,李家众人还聚在一起闲话了片刻,才散去。
李三娘觉得自己今晚还是会做梦的,但应该不会是噩梦,会是同昨夜相似的知道自己是在做梦的梦吧。
刚躺下不一会儿,李三娘就陷入了梦境之中。
这回却不是当时发生的场景了,而是在一个陌生的地方,李三娘被捆束了双手强制跪在地上,她抬起头向前看去,上首是一个郎官,正大声喝问道:“你杀了人,按着律例,就得伏法!”
李三娘想要出声辩解,说自己如果不反抗就会被杀,说自己是无辜的,说自己在当时的境况下是别无选择的。
可明明她的口中没有被塞上东西,没有被堵住,可是她张开嘴,就是发不声,这时就听上首的郎官说了对李三娘的判决:“杀人者李三娘,判斩刑!”
然后场景一变,李三娘就被送到了朱雀大街上搭起的高台上,这回嘴上塞了布巾子,被人强按着头放在断头台上,一旁站着个膀大腰圆的刀斧手。
李三娘听到前面有哭喊声,使着劲儿侧着头往那边看,就见被李大兄李二兄强拉住的李母哭喊着,嘴里叫着“三娘,三娘,我的儿。”
“时辰到,刀斧手行刑!”
李三娘反抗不得,只待刀斧手一刀劈下,就要去见阎王爷。
突然,高台前闯进来一个人,是李父!
“三娘,三娘,别怕,阿耶来了。”
没等李父跑到李三娘面前,就被站在一旁的衙差一刀砍倒在地。
李三娘被地上的血惊吓住了,一声“不”从喉咙中喊出。
三更天,猛然从噩梦中惊醒的李三娘,现在正坐在床上大口大口的喘气,梦境之中李父被砍的场景让她吓得不轻,李三娘用袖子拭去额头上的虚汗,起身下床借着月光,拿起桌上的茶壶灌了好几口,才压下胸中那股子后怕。
轻手轻脚的把后背濡湿的里衣换了下来,李三娘重新躺回床上,心里想着,看来她自己还是对于当时杀了人这件事,有十分的愧疚感。
理智上你明白,不杀人你就得死,且是黑衣人出手在先,图谋不轨的。
可道德感高的人,他们很难能理所当然的接受自己去做某些事,在明知道这么做是维护自己的利益的,仍然心里精神上会要承受巨大的压力。
李三娘现下就是如此。
迷迷糊糊的睡到五更天,李三娘就醒了。
起来后,照例跟着四小只在院中跑了两小圈,李三娘就继续去钻研毒术了。
刚过巳时,李家就有客人来了。
是李大伯那边的二郎来了,坐下说了几句话,才知道,原来是李三娘在下值回家的路上,遇到歹人且反杀歹人的事儿传了出来,叫他知道了,这才上门问候的。
这亲戚还没走,钱家、高家就都派了管事前来问候,还带了礼,多为药材。
后来高老医师那里,已经搬到外三城的图瓦和沈秋娘也带了东西上门,就连刚认识李三娘的唐明月和陈雁芙都过来了。
忙忙碌碌的,留了唐明月和陈雁芙在李家吃了午食才送他们二人走。
没等把这些人都送走,下一拨人就又来了。
隔壁打算把屋子卖给李三娘的周老翁也带着大儿子一起过来了,周老翁早年间走南闯北做买卖,见得多了,同他人不一样,他一上来并未关心李三娘的身体健康,而是对着李父赞叹道“生女如此,要儿何必”的话。
在周老翁看来,寻常男子遇到歹人都不一定能逃得出来,更别说反杀了。
可李三娘一个小女娘能做到,那就是比男子强,是个能耐人!
是值得夸赞的。
并且,周老翁还继续说:“三娘子,你不必为了那些长舌妇烦恼,她们啊就是嫉妒于你。至于那些老迂腐,更是不用放在心上,都是些刀没砍在自己身上才在那儿站着说话不腰疼的人儿。”
李三娘不解,“哦?周家阿翁这是怎么说?”
周老翁这个时候才发现李三娘他们都一脸疑惑的看着他。
“怪我,多嘴了,多嘴了。无事,无事,三娘子不必放在心上。”
李大嫂觉得古怪,遂出了门,在街面上走了一个来回,等她回来,李三娘就看李大嫂铁青着脸,像是在外与人吵架吵输了吃了亏不说还生气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