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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九五章 万寿蛊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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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年猪狗听得这一喊,脸上的肥肉都揪在了一块。却只见高空中一个大布袋飞快罩下,竟是一下子将相柳巨大的身躯收了进去。

    一个光头长须老人收了布袋搭在肩头,笑嘻嘻的朝年猪狗走近。边走边道:“美人儿,怎么这么大的火气。”

    年猪狗一把揪住老人的耳朵,扬起菜刀气鼓鼓叫道:“死老东西,天儿被人欺负,你就在一旁看着,非得让老娘出马。”

    老人缩头连忙叫疼,告饶道:“机会难得,让那小子玩玩练练不是挺好的嘛。咱们早晚要死,谁能一直保着这个祖宗。你不出手,我自然会办了这个畜生……唉哟,别揪我的胡子!”

    年猪狗硬是把老人的胡须揪下一撮来才放手,犹有余怒的喝道:“把缚狗绳还给我!”

    老人揉着耳朵,乖乖拍了拍肩上布袋,一条黑绳迅即回到年猪狗手中。年猪狗哼了一声,转头间已出现在衍天碑旁,伸出胖手在碑上拍了几拍,衍天碑迅速缩小落入她手中,一转身便消失不见。

    老人摸了摸下巴,捋了捋胡须,这才拍了拍胸脯定下神来,转眼又是一副笑模样。他老腿慢移,却是一步就来到了鸿蒙紫云旁边。试着拍了拍紫云,直发出皮球样的声响。这几掌虽然看似轻巧,实则巨力骇人听闻,其内的鬼哥如同被人用重锤猛击天灵盖,打得头痛欲裂。

    老人笑眯眯道:“小朋友,不要害羞。老汉儿我姓乾,大号不仁的便是。刚才那一位,是我家的母老虎,让你受惊吓了。”

    随着衍天碑被年猪狗带走,整个阵法亦随之摄尽一空,就连天字八零等人也已不知去向,当地只剩下了乾不仁与鬼哥。

    鬼哥无可奈何,强横下心来,再次破出鸿蒙紫云。站在这个老人面前,只见他直如一个农家老汉,无有半点灵气外泄。若非先前见他亲手捉了相柳,实不能想象这是一个极其强大的仙君。可话又说回来,先前那位年夫人……这二位可真是绝配。

    “见过乾老前辈。”鬼哥施了个礼。

    乾不仁连忙摆手:“我就知道你要这么说,太拗口,换个叫法。”

    “那……乾老先生?”

    乾不仁不置可否,可此时肩背上的袋子中却是一阵鼓动,其内隐隐如同雷鸣海啸般的声响传来,袋子已经是慢慢涨大。乾不仁咦了一声,只伸手在袋上一拍,这袋子登时瘪了下去,半晌再无半点动静。

    鬼哥看得头皮发麻。尽管他不见此刻的万化魔君公羊柳是何等处境,但此袋之内别有乾坤已是理所当然。相比于年猪狗拔刀见血,乾不仁眨眼间生擒一个仙君显然更为可怕。他轻轻的这一拍,其重直如九天煌雷,绝不会像是刚才敲打自己那么客气。

    “先生后生麻烦,乾老头就好。”乾不仁蛮不在乎:“今日本想借后生你的香味,勾来几条饿狼,可惜却只招到了一条恶狗。不过也还好,这只蠢狗精通十九道规则,塞进大正道图之下,当能扛上一二甲。”

    乾不仁丝毫未加掩饰,这是大仙君的一份坦荡。鬼哥心下了然却没有接话,这是身为弱者的一份明智。这些修行数以万年计的老家伙们,心智性情皆不可以常人度之。千万不要因为他跟你客气,就觉得他是和蔼之人。就拿公羊相柳的下场来说,恐怕就不怎么美妙。

    乾不仁继续道:“蛊母她老人家命我来接你,咱们这就走吧。”

    鬼哥少言寡语,常常是乾不仁说十句,他才回答一句半句。当然不是因为鬼哥不会聊天,而是煞虎在乾不仁出现的第一个瞬间就悄悄告诉了他,此人想杀他,而且这种杀心一直不曾消失。

    鬼哥丝毫不怀疑乾不仁有这样的能力。可这是为什么呢?幸好那位万寿蛊母地位大概犹在乾不仁之上,乾不仁出现于此,一是必须奠定此战胜局,二也许就是因为那位蛊母所命,乾不仁须确保万无一失。

    万蛊原乃是一片极其古老而巨大的雨林。可以说仅仅这一个万蛊原,就要比仙金原大上数倍。不过此原之上绝少人迹,偌大一片林原皆是万寿蛊母的养蛊之地。万寿蛊母不好客,也极少去世间行走。所以知情者尚无人敢来触她的霉头,不知情者也无人能触到她的霉头,毕竟乾年二位也不是吃闲饭的。

    在乾不仁的摄行下,二人很快来到一重迷雾笼罩之地。前方雾气异色流转,掩盖了其中气机,但鬼哥还是嗅得出来,雾中多有强者潜存,怕是危机四伏。

    乾不仁此时突然停下,淡淡问了一句:“后生,苍龙祖血是在你身上吧?”

    鬼哥心里咯噔一声,前因后果在这一问间登时清晰起来。当年他历经九死一生,侥幸于修罗之地得到了苍古龙血。而后思来,那个局面也确实有些诡异,按理说那般重要的传承,恐怕就连大仙君也难无视。纵然修罗王与劫生在世时惊才绝艳,可两人残存的魂意又岂能抵得过一位真正仙君的半根手指。

    然而事实上,当年搅在那个局中的,最高不过是几个元神修士。即使在鬼哥逃亡路上出现的那个黑甲人,大概至多也只是个仙士而已。那么此处的众位仙君当时在干嘛,对此时又有何感想呢?对此鬼哥不得而知。

    也许他们有些难为人知的禁忌,也因而没有插手。可是从刚刚乾不仁的这一问,鬼哥立即知晓,虽然他当年得到传承便很快越洲而去,但这其中的因果某些大人物心知肚明,乾不仁就是其中一位。那么由此想来,他的杀意便说得通了,多半是与龙血或修罗传承有关。

    鬼哥既没回答也没否认,乾不仁继续道:“蛊母虽有逆天换命的无上神通,却也不会凭白为人施展,你最好期望她老人家用得上。”

    “原来如此。”鬼哥面无表情道:“前辈有需,当无不可,只要价钱公道。”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这个没什么好讲,强弱之别而已,对此鬼哥如今已然看淡。更何况,还有牧兰衣的绝症,也要看这位蛊母的心情。

    乾不仁闻言嘿嘿两声,也听不出是干笑还是冷笑。他随手一挥,雾开道显,现出其中那一片如梦似幻的仙境来。

    古树之上,丛草之间,河溪流里,数不清的蛊虫流光溢彩繁衍生息于其间。其中许多气息之强大,都不逊于仙士。而且这些强大的蛊虫绝非寻常,它们的灵性竟然透露出极为清晰的情绪,似乎对来人隐隐有些畏惧。而且这种畏惧,竟不是对于乾不仁,而是为鬼哥而生。

    “哼!区区一些爬虫,闻本王之息岂能不惧。只不过……本王的存在你绝不可向他们提起,否则立当大祸临头。”啸虎残魂适时传来一道神念。

    鬼哥当即心领神会。苍古龙血也罢,啸虎残魂也罢,都是这世间绝无仅有的至高传承。这其间的分别在于,苍古龙血毕竟已是故物,而啸虎虽残却仍然存留于世间。若能得而役使,足可称得上其用无穷。

    一路前行,来到一座庄园之内。于一片大大的黑纹怪树之下,正有两个人正在忙碌。其中一个虎背熊腰者,捧着一个大大的笸箩,内中盛着满满的黑纹树叶,正是年猪狗。而另一个白发老妇,却正抓起树叶不断向另一个笸箩中撒去,喂食其中中蠕动的蚕虫。

    龙蚕!鬼哥一眼就认出了这些蚕虫。但这些龙蚕与他的蚕儿不同,血脉气息稀薄,似乎品阶相去甚远。而且这些龙蚕身上阴气甚重,恐怕与食用的这些黑纹叶大有干系。

    来在近前,乾不仁拱手道:“禀蛊母,人带来了。”

    鬼哥亦连忙行礼道:“拜见蛊母前辈,年夫人。”

    万寿蛊母转过身来,笑吟吟的打量了鬼哥,连连点头道:“来了就好,来了就好。那日透过百灵蛊,老婆子还怕是自己走了眼。现在一见,果然一表人才啊。”

    年猪狗臭了脸不做声,乾不仁却是笑应道:“蛊母所言极是,这后生虽年纪轻轻,却生得一副好壮身板。近身搏打,等闲仙士也不经不得他三拳两脚。”

    万寿蛊母点了点头道:“精气血浑然一象,这是三真合一了吧。想不到梵门之中,还真有此等妙法。恩,非如此焉能伏服这般强盛的一体魔性,果然了得,正合其用。”

    鬼哥听了这短短几句,便知这位万寿蛊母眼力极其高明,虽只是略一打眼,便将自己身上诸般气机功法看了个八九不离十。至于啸虎残魂的存在,虽说啸虎说自有办法,却不知她是否真的看不出来。

    但这万寿蛊母的修为,啸虎与鬼哥却都闻出来了。圆满大仙君,而且丝毫没有以往见过那些大仙君的暮气,似乎已经开始向下一个境界迈进了。鬼哥心下感慨自己的运气,一次寻医问药而已,竟然就撞上了这样一位大人物,只是不知这运气是好还是坏。

    万寿蛊母又道:“老太婆与你有言在先,会尽力医治那小丫头。不过她神魂多为邪光所坏,此事殊为不易,我也难保万全。但这个代价不小,你需为我做两件事。”

    鬼哥点头应道:“原该如此,请前辈吩咐。”

    “且不忙着答应,还是先听清了再说。”万寿蛊母道:“第一件,我要以你的血,喂养我这些宝贝,此事倒是不难,也不会坏你道行。如何养法,要先验了血之后才做定论。为难的,是第二件。”

    “还请前辈明示。”鬼哥道。

    万寿蛊母斜指了一处林丘道:“我那一处洞穴灵源里,住了一位恶客。老太婆不便与他动手,等闲人又敌他不过,你需替我将他逐了出去。”

    鬼哥闻言失笑道:“前辈莫非说笑,放着乾年二位在此,何用晚辈这点微末道行?”

    “他们两个不行,加在一块也敌不过。”万寿蛊母连忙摆手,乾不仁和年猪狗也都黑了脸。“不过你也无需害怕,这恶人修为虽高,却与老太婆有约在先,不会还手的。”

    原来有这种古怪约定。鬼哥略一思忖,这位虽称恶客,想来大概与万寿蛊母关系匪浅。自己这一身体魄劲力何其霸道,即使是仙君,只做沙包不还手,也不见得挨得住。若是真惹怒了或者打伤了,那可就不好玩了。

    见鬼哥面有难色,万寿蛊母又笑道:“我也知你的本事。不过你若真能迫他还手,那才正合我意,老太婆怕是要重重谢你呢。只管放心,打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