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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哈,你这个该死不死的秃驴,又在行骗!”
“你说本座蛊惑人心?你说本座十恶不赦?封印了本座就能拯救众生?哈,你们这群王八蛋最会颠倒黑白,就该把你们一个个嚼碎。”
震人心魄的话语响起,在了云玉座对面,升浮起一个高达数千丈的巨大魔影,这身影也座在一尊巨大的宝座之上,但那逾山一般雄壮的身躯却给人以无伦的压迫感。他的两只眼睛像是两盏血色的明灯,让人望之便一阵昏眩。
了云垂眉肃声道:“你不要捣乱,又来自讨苦吃。”他此言一出,上方一阵阵雷鸣轰动,浮现出一片辽阔雷海,似乎随时就要击下。
“这就叫恼羞成怒啊。”魔影视雷海如无物,狂笑道:“了云,在道图封印过百代掌阵者中,你是最没用的一个。如果不是因为你蠢,我如何会有半点机会。而今你又想把责任推给后辈了,是也不是。”
了云一时默然。酒神哼了一声,冲这魔影吐了一团口水,却没有说话。叶唯喻却忍不住叱道:“大魔头,你休得诋毁圣人。不是你来人间作恶,怎么会有后来这么多坏事?”
魔影摸了摸下巴,巨大的血眼转向她,笑道:“你是叶唯喻,是我那位小友的人。看在他的份上,我恕你无礼之罪。不过你确定要听我说说这一切的来龙去脉?”
了云突然出声喝道:“魔头住口!”
“哈!”魔影道:“你想让人家舍命于此,又不让人知道前因后果,这算不算是行骗呢?有些话我说来你们有理由不信,那你敢不敢亲口告诉她?不如这样,你先说说我是谁。”
了云闭口不答。
叶唯喻却突然喝问道:“你是谁!”
魔影大笑道:“我是开释第一人,释门至尊,辟支佛祖。普天下的释梵行三教门下,皆是我的门徒。”
听到这个话,不仅是叶唯喻,就连酒神也张大了嘴巴。辟支佛释祖,还有一个称号是帝释,这是一位不可估量岁月之前的无上教主。他道传之下的三教虽分,却也尽是天下正道中的代表。可这样一位存在,怎么可能是被封印在黑暗里的一尊魔呢?叶唯喻与酒神的目光不约而同的投向了云,可了云却是轻轻叹了声气,叹得二人心中轰隆一声。
“他是释祖成道之时,从身上斩落的魔影。可以算做是释祖的一部分,但他却绝不是释祖。”了云解释道。
“帝释的魔影从何而来!”
“因为释祖他成道之前……之前……就是……一尊魔罗。”了云被逼得无奈,答得有气无力。
魔影冷笑道:“所以我是帝释的从前,这个说法你敢否认么?“
见了云不答,他又喝道:”你不敢!那么我再问你,帝释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创教传道的?”
了云的额上已经见汗,答道:“释祖立教七万年后成道,证帝位。”
“这次答对了。那么你大声说,当年立教的是我还是他?既然他将我分了出来,那佛位之上又该是谁呢?快说!”魔影咆哮道。
了云却坚定的摇头道:“你的确于那时便存在。然那时释祖已生大觉悟,不在魔道之内。他创教开宗之时,并不完全是你。彼时你们或许不可分割,可要我认你为祖却绝不可能。即使天下大德尽聚于此,也不会有半个承认你的。”
“这话倒也中肯。”魔影嘻嘻一笑又道:“让你们这些混帐承认,你道我稀罕么?好,如此我再问你,我一统四天半灭人世,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了云再次沉默了。酒神觉得自己的脑子都已经有些不够用了,仅是刚刚这些话,他觉得需要再睡几万年才能消化。而叶唯喻就更加不堪,她只觉自己从前的认知正在崩塌,一时间想不起自己能说什么做什么。
“你不敢说,我来告诉他们。老子杀了这么多人,是为了救世!”魔影话音如雷,震耳欲聋。可了云仍旧沉默,没有半点反驳的意思。
“当年鬼道现世,被称为鬼门劫。那些鬼东西之所以如此厉害,因为它们确实带着劫力。它们的目标是人间的轮回大道,那是因为轮回大道蓄灵过盛,于轮回中积养的怨念无法消弥,对整个天道都形成了巨大的威胁。是故轮回之道崩毁,鬼道取而代之。”
“然而当鬼道大兴,人世几不复存之时,你们这些混帐就又动歪脑筋了。你们又打压又分化拉拢,人间活脱脱养出来一个修罗之国,冥界为鬼魂充斥几乎满溢。后来如何?修罗之祸,十方鬼众造反。而你们仍不知悔改,你们永不知满足,你们比饿鬼更饿,你们比魔道更贪。你们的数量越多,劫动就越频越强。”
“本座甘冒诸天万族之大不韪,杀了你们一小半。你拍拍良心讲,这些年来世间劫数是不是差了很多?你们无法杀死本座,是不是因为本座身上有大功德?”
魔影得意洋洋,了云垂头丧气。在这场争辩中,魔影理直气壮,批的了云体无完肤丝毫没有招架之力。就好像他真是蒙冤入狱,天下正道反是颠倒黑白的恶棍。旁听的二人也是气馁,数言之间,这尊几乎灭世的魔罗变成了根红苗正,泱泱人世反变成了劫恶根源,前辈们的功德成就变得一文不名,是非对错又从何说起。
了云沉默了一时,忽然道:“我辈大正传人,为天理昭,为道法明,为秩序整,或错或失,难辞其咎。然为重整乾纲,始心不渝。终有一日,万道衡通之大世必可以筑就。可尊上以欲怨食,彰万恶论,此途必灭败无疑。”
魔影失了笑意,沉声道:“冠冕堂皇。二十四帝都没办到的事,你们凭什么?吹牛谁都会!本座就在这里,你们又能奈我何?”
了云看了看上方雷海,目光向下时,地板上纵横交错的大道纹理一时也亮了起来。再向其下无尽深远之处,一团黑漆滚滚的东西正在升浮上来。
“鬼雷?”魔影冷笑:“大正刑雷伤不得我,这鬼雷自然也不济事。况且,这鬼雷恐怕也非你能驾驭吧。它若现世,恐怕正是你的死期。”
了云微点头道:“鬼道将代正道,此乃天理循环。单一雷法伤不得尊上,但当二道倾动之际,双雷并轨之时,却足以锁困于你。尊上请看!”
了云言出法随,一道匹练般的白雷与一道诡蛇般的黑雷同时来到,齐齐击在了云身上,将他玉化之躯打出好大一条裂纹。但了云恍若无事,反而魔影却发出一声惊天痛嚎。黑影缭乱几不成形,再次浮显后已经小了好大一圈。
“贼秃敢尔!”魔影大声怒吼,但这吼声也已不如先前那般震慑人心。
了云点头道:“自然是敢的。只待那位鬼谷道主到来,了云便送尊上永流三途!”
鬼哥莫名其妙的打了一个喷嚏。他深吸了一口气,遥望前方数条细流在此汇聚,然后再并力涌向东方。这里便是大正河的源头,可正源山脉数十峰上的冰雪皆已所剩无几,恐怕再过几年,这条大正河便会有断流之时。
“小青姑娘还是这么漂亮,许久不见,甚是想念,甚是想念。”鬼哥笑着向挡在面前的青衣美人打招呼,心里却是一阵阵焦急。
这个小青叶当年不过是叶唯喻的侍女,如今居然也达到了元神境界。就算是随着叶唯喻水涨船高,怎么可能会这么厉害。凭自己的遁行之术,她居然能一连数次截在前头,这可着实让人尴尬。
“道友说笑了。”青叶冷言道:“一别千载,你躲我也就罢了,可见面连姐姐都不闻不问,就对我风言风语,怎不让人齿冷。”
鬼哥也就是随意客套这么一句。青叶虽然也是中上之姿,可在见惯了绝色的鬼哥眼里绝不出奇,可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单听她这两句话就知道她心下积怨不浅。再向她解释,说不久前才梦里相会?恐怕很难取信于人。
因此鬼哥想了想,只能静静道:“我此行正是要去见她,青姑娘若无别事,咱们容后再会。”
“信口雌黄!”青叶道:“你去见姐姐还带着这个女人?她为了你举世皆敌,你倒只管风流潇洒。”
“我是何等人,日后自有分晓。告辞!”鬼哥知道多说无益,便欲绕道而走。
然而此时,青叶已擎出一支绿竹枪,遥指鬼哥道:“要么留下那女人,要么从我尸身上踏过去。”
呿!
鬼哥催动幻灭法则,一道幻法已将青叶罩住,转而便闪身向前。然而刚刚错身而过,他却蓦觉后心一痛,竟被那只绿竹枪刺了个对穿。
剧痛让鬼哥不由发出一声闷哼,但他毕竟久历厮杀。连忙加力前疾,立即从竹枪上滑脱。可在他连续如幻影一般闪烁间,却发觉那只始终追在身后。他敢再行怠慢,身后的十二道天垒符迅即发力,将追击阻隔了下来,才让自己有了转身的机会。
绿竹枪在不到两息时间里连破十二道天垒符,青叶持枪已是又出现在鬼哥面前。然而此时她一抖竹枪,鬼哥便觉心弦一紧,这才发现一根无比轻细的丝弦已经绞捆在了五脏深处。此时他骇然发现,自己实是太过低估了这个当年的小姑娘。
鬼哥忍住剧痛猛咬牙关,势大力沉的掌影猛击过去,同时凝起王白煞锋,将这根丝线斩断。青叶却是冷冷一笑,竹枪一送一拉,竟在锋煞斩断丝线之前,从鬼哥身上扯出一道黑影,内中那尊黑色的冥棺竟就此被硬生生拉了出来。
鬼哥五脏如遭雷噬,翻江倒海般的痛楚中目眦欲裂,可此时一种古怪的异力忽然在扭曲他的五脏,让他一时竟提不起力来,竟然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冥棺向青叶飞了过去。而此时竹枪上那断裂的丝线已经重新搭上冥棺,在青叶躲避掌势的同时拉着冥官向侧方移去。
鬼哥身子落实,猛地喷出一口冒着青烟的碧血,哑声呼道:“你竟然给我下毒!”
青叶此时已经来到了棺旁,鄙夷道:“青杀散化血如泥。如你这等狼心狗肺之辈,就该有此下场。而这个女人,我要你看着她在青荒印下挫骨扬灰。”
说罢,绿竹枪横刺而出,一下子将整幅棺盖崩飞出去。一枚青色玉印溢着青光飞旋而起,直向棺中的牧兰衣击下。鬼哥几乎窒息,这尊冥棺可不是先前摆在明面上的假棺,而是一直隐藏在他影子里的真棺。眼见棺内那重稀薄紫气被青荒印压碎,他心头又深深涌起一股无力感。
青叶不比白修罗,也许都及不上独孤帝心。但鬼哥正处血战之余,元气仍未恢复。青叶功法诡异,似乎又对他早有了解,准备足够充足,居然能视幻灭法则如无物,出招又刁毒狠辣无比,是以此时竟被她一击得手。
然而更加诡异的是,此时青荒印居然没能落到牧兰衣身上。悬于棺上半尺处便似被一股无形之力擎住,不能动弹半分,反而一缕缕青气从印上垂落,化入了牧兰衣七窍。青叶大惊之间连忙祭出道绿藤想将青荒印拉回,可吸扯之力顺藤而至,青气的流失更快更多。
未过十数息,棺中的牧兰衣居然就此睁开眼睛,从茫然间苏醒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