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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姚握紧了手,整个人克制不住地颤抖起来,末了那句冰冷的“可记住了”渐渐与好些年前的重合。
“朕答应了齐韵不动你,可你做错的那些事总得有人来承担后果,今日是让你长些记性,现下可记住了?”
好些年前,就是他这句“可记住了”,让她亲眼看着同自己一起长大的晚秋惨死在自己面前。
晚秋那么爱笑、那么爱干净的一个人,却在谢之行的折磨下不成人形。
楚姚至今都记得他屈膝在被鲜血浸染的石阶上,修长的手指抬起她的脸,明明是在笑着,她却如同见了阎罗鬼煞。
谢之行已经走远,楚姚坐在原地久久不能动弹。
郝昭候在宫门口,瞧见谢之行出来,微低了头。
五爪龙靴在自己面前停下,他听到谢之行语气里带了丝嘲讽:“这么些年......你倒是忠心得很。”
郝昭没动,听脚步声渐行渐远就快要听不见,他这才抬起头,神情冷漠,眼睛里没有一丝温度。
谢之行这样的人,他爱着的,便是死也要护着;他不爱的,就什么也不在乎,且为人狠戾,手段残忍,不愧会成为帝王。
他收回视线,转身近了内厅。
楚姚不知道在想什么,连他走进也浑然未决,他叫了两声:“娘娘?娘娘......”
楚姚有些恍惚,她好像听见有人在叫自己,茫然的转过脑袋,她好似看见了晚秋。
“晚秋......”她呢喃道。
郝昭蹙眉,晚秋?她去了好些年了,怎么今儿个提起她来?
他看向楚姚,发现她像是失了魂,他突然有些急了:“娘娘?娘娘!您清醒一点,晚秋早就去了。”
楚姚依旧毫无反应。
“阿姚”,郝昭上前一步:“醒醒。”
他轻轻拍她的脸颊,将她的脸强行转过来面向自己,不停地叫她名字:“阿姚?”
楚姚回过神,听见这一句“阿姚”瞬间崩溃,她拉着郝昭的手不肯放。
“对不起”,她闭上眼睛,自晚秋死后她和郝昭之间就像隔着一堵墙,晚秋的死亡是他们无论如何都跨不过去的鸿沟。
谢之行这人太狠心,明明是她的错,却要旁人来承担,还是和她一同长大的晚秋。
她低垂着脑袋痛苦不堪,一遍又一遍道歉:“对不起。”
郝昭叹了口气,将她护在怀里:“没关系的,晚秋不会怪你。”
该被责备的是谢之行,是他枉顾人命将人活活杖毙。
他一下又一下的拍她的背安抚她,直到怀中人渐渐安睡,他微微退后一步,正想叫顾环过来将人扶到榻上,一扭头,对上门口顾环震惊的眼神。
顾环本是见陛下难得过来,怕被说凤合宫不懂规矩,忙去小厨房沏了茶过来,只是最后陛下没见着,郝公公同皇后娘娘抱在一处却叫她瞧见了。
手中茶具不知何时摔落,她艰难的扯了下嘴角,不自觉的往后退。
郝公公的眼神真的太可怕了,像是要杀人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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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家千金被皇家退婚的事传遍整个明州时,蒋婉背部的伤刚刚好转。
这期间蒋权别说来看她,就是提都未提,老夫人来看过几次,皆被蒋婉劝了回去,蒋茹和徐媚来过两次,言语里倒尽是担心,只是徐媚隐隐上扬的唇角掩饰不了她的内心。
霜降刚出府置办事务回来,许是心情不好,对院中的小丫头颇为苛刻,以往能一笑而过网开一面的事,今儿个半点说不得情。
蒋婉披了衣服站在院子里,将霜降的态度看在眼里,她抿唇叫霜降的名字:“霜降,过来,我有话同你讲。”
霜降跟着蒋婉进了屋子脸色也没好看到哪里去,蒋婉盯着她看,似乎要看透她内心,她扭头避开蒋婉的视线。
蒋婉在桌边坐下,慢悠悠的给自己倒了杯茶,她看向霜降:“说吧,怎么回事?”
霜降低垂着脑袋一副“无论你说什么我都不会回答”的样子,蒋婉放下水杯:“嗯?说话!”
“外面那些人说的太难听了,什么事实,他们见过吗,就胡编滥造。”霜降没看蒋婉:“依奴婢看,咱们齐国应该定一条律法,将那些说假话、散播谣言的人都给他抓起来,看他下次还敢不敢胡说。”
蒋婉被她逗笑:“你跟他们计较什么?都是些百姓,平日里为了生计忙碌,闲聊是他们唯一的乐子了。”
“姑娘早就知道会是现在这样了?”霜降觉得她家小姐这态度未免太过淡然了些。
蒋婉没说话,她拿起手边的茶抿了一口,掀起眼皮。
她早就知道的。
她站在高处太久了,母亲齐盈原就是明州有名的人物,她身为齐盈唯一的女儿,不能说处处比过自己母亲,但至少不能给她丢脸。
她被夸赞为“明州第一姝”总有人是眼红的,明州大家闺秀不在少数,谢窕又是当今圣上唯一的儿子,是日后继承大统的唯一人选。
她占着“明州第一姝”的名号,又是圣上钦定的太子妃,这些年早就有人想看她笑话了。
“有些事啊,其实早就注定了的。”
她右手撑着脑袋遮住眼睛,闭上眼睛:“你下去吧,我有些乏了。”
霜降没觉得有什么不对,离开的时候还体贴的替她关上了门。
她没注意到的是,在她离开后蒋婉掌心落了一滴泪。
明明不该是这样的,十年的感情她不信说变就能变,到底是哪一步出了差错呢?
是她那晚放谢窕进闺房吗?还是她对谢窕一贯冷淡的态度?
不,或许更早。
或许从她一开始认识谢窕就是个错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