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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边是杯盘落地的声音，木制托盘落地的沉闷声与瓷盘落地的清脆声混合在一起，脚边热汤流了满地。
蒋婉只觉胳膊一热，而后便是火辣辣的疼。
原本在正厅里吃饭说话的人都出了来，蒋茹蹲在地上，谢窕护着她，她带着哭腔说疼，谢窕便又将她搂紧几分。
谢韫径直走向蒋婉，她像是被吓懵了，愣愣的站在原地，谢韫微蹙了眉，他走至她身侧，将她护在怀里，拍着她的背一下又一下的安抚：“没事吧？可有烫到你？”
手臂虽火辣辣的疼，但蒋婉还是扯了下嘴角，摇头。
明妃已着人去请太医，瞧着还没来，又让宫里素来有声望的连嬷嬷去请，蒋茹抽泣着叫疼，明妃也急的不成样子。
她本是好意借着操办永宁探亲来同永宁叙叙旧，谁知会发生这种事。
现如今太子妃一个劲的叫疼，也不知伤到了哪里，煜王妃又不着一语，她揪紧了帕子，这真是……要急死个人。
好在众人虽慌乱不堪，谢之行却还算镇定，他冷着声音问：“这是怎么回事？”
蒋茹从谢窕怀中抬起头来，对上谢之行探究的眸，便火速移开，谢之行的眸太过深邃，深邃的像是能看清她的谎话。
她握紧了谢窕拥着她的手，声音里带了丝委屈：“臣妾……臣妾觉得有些撑，便在外面散步，遇到一个宫婢，她说皇婶要喝茶，让她去斟壶茶，请臣妾替她将托盘送进去，臣妾想着做宫婢的也不容易，便应承了下来。”
“谁知……”她抽泣两声：“谁知刚走到正厅门口，皇婶从那边过来，也不看路，径直往臣妾身上撞，臣妾被热汤烫到，这才端不稳，扔了盘子。”
她看向李明玉：“明妃娘娘，臣妾真的不是故意毁您宴席的。”
说完，她似乎是怕谢之行等人责备蒋婉，又替蒋婉推脱：“父皇、皇叔、太子殿下，皇婶她定不是故意的，你们别怪她。都是臣妾……是臣妾自己太不小心了，这才让你们受了惊。”
听完她的话，在座各人，各有心思。
谢窕则是拧着眉，思考蒋茹的话有几分真，几分假。
谢韫则是冷眼看着蒋茹，对她的话半分不信。
谢之行面无表情，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明妃则是一脸交集，若是太子妃和煜王妃在她这里受伤，指不定外面又要怎么编排她呢，说不定还会传成是她故意害这两位受伤的。
她上前一步，想要将人搀扶着起来：“太子妃说什么呢，什么破不破话宴席的，身子是最要紧的。”
永宁和定远侯没说话，虽说蒋婉和蒋茹与他们也有关系，但到底是关系不深厚的。
李明瑶则是瞪着蒋婉，仿佛是想将她的身体瞪出个窟窿来，她看了眼蒋茹，瞧着她确实是疼痛难忍，这才开口：“依臣女看，今日之事莫不是煜王妃嫉妒太子妃如今得了太子殿下青睐，心上不满，这才故意的吧……”
几乎是李明瑶刚吐出几个字，李明玉便出声呵斥：“李明瑶！”
她看了眼谢韫，生怕李明瑶的话惹他不快。
哪知李明瑶丝毫不理会李明玉，她盯着蒋婉，就像是在看自己的仇人：“煜王妃要这般狠毒心肠到什么时候？朝三暮四，新婚前夕私会情郎也就罢了，如今还要害人性命，当真是我齐国没有王法不成？”
李明玉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她不是没看出李明瑶的心思，这丫头竟不知何时爱慕上了煜王殿下。
可煜王殿下又岂是她能肖想的，单就是这身份就不能够。
蒋婉又是什么人？是齐韵的侄女，齐韵母家只她一个后辈，又岂会不将人放在心尖上？
齐韵又是谢之行放在心尖上的，如此一来，蒋婉在谢之行心上定然也很重要。
再说煜王，旁人不知，她一个后宫女眷还不知道吗？这婚事哪是外界传的什么圣上迁怒、煜王被逼无奈，这场婚事明明是煜王殿下自己连夜进宫同圣上求来的。
偏生她这个妹妹却总觉得煜王殿下不看重蒋婉，总觉得自己有机会。
说到底，都是自己太过疏忽，竟让李明瑶有这样的错觉。
现下李明瑶一口气的数落，连停顿也没有，倒叫李明玉都不好替她圆，李明玉拧着眉，刚想让李明瑶住嘴，耳边男人声音清冷，不带一丝温度。
“呵，王法……”
李明玉心里咯噔一下，她将李明瑶护在身后，卖着笑开口：“煜王殿下，小妹不懂事，还请……”
谢韫只淡淡的看了她一眼，便径直掠过看向她身后的李明瑶：“李三姑娘说王法……”
李明玉被他看得发虚，饶是在后宫里摸爬滚打这么些年的人也不由得有些腿发软。
谢韫眯着眼睛，眸中锐利：“那咱们就按王法来，李三姑娘屡次污蔑皇亲，辱骂国戚，该当何罪？”
“殿下”，李明瑶探出头来，不解道：“臣女这是让您认清枕边人啊。”
李明瑶说的认真，谁知谢韫却笑了，他摸了摸眉骨：“认清枕边人？李三姑娘这是在说本王有眼无珠，识不得人？”
李明瑶后退一步。
她……她不是这个意思啊。
她下意识的想要为自己辩解，然而谢韫没给她任何机会。
“之前在御花园本王给过李三姑娘机会，然而李三姑娘没当回事，想来是我这煜王的身份不够大，不能得姑娘记挂，既如此，还请皇兄定夺。”
谢之行有些意外的看着谢韫，他微拧眉，没想到谢韫会突然将话头推给他，他为难的看了眼李明瑶，又看了眼她身前一脸祈求的李明玉，微叹了口气。
“污蔑皇亲，辱骂国戚，其罪当诛，但念在……”
没等谢之行说完，蒋茹由蹲着改为跪着，她揪着谢之行衣角：“父皇，李三姑娘也只是瞧不得臣妾受委屈，一时心急，这才口无遮拦，还请父皇饶过她这一次。”
虽然替李明瑶求情的，却又让人想起这事得缘由来。
不可否认，就算李明瑶是诽谤，是污蔑。但蒋茹确实受伤了，此事证据确凿，抵赖不得。
谢之行看向谢韫，又将话头还给他：“依煜王看，此事该如何处置？”
两人也算是一同长大的，谢之行一个眼神，谢韫就能知道他想做什么，他侧了侧身子，将怀中人又搂紧几分。
“太子妃这话说着不对，就算是你端着这热汤洒了，也不能证明是煜王妃撞的你，或许是你没注意撞上了煜王妃也不无可能。”
闻言，蒋茹惨然一笑：“皇叔就是有意给皇婶推脱，也不能如此伤臣妾的心吧，照着皇叔的意思，臣妾难不成是故意让自己受伤然后来污蔑皇婶的吗？”
“可不就是污蔑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