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乍一听见这句话,?祁寄就怔住了。
一夜五万?
他隐约觉得事情开始朝着他最不愿看到的方向发展,那种挣脱不得的无力感让他仿佛陷入了高粘度的蛛网之中,?越抗拒就越缩紧。
祁寄声音干涩,努力整理出一句完整的语言:“裴总说的是……什么兼职?”
淡白色雾丝缭绕在略显沉闷的空间里,?几步之外的男人抬手,?将烟按熄在了身旁的珐琅碟中。
屋内也没有烟灰缸,?吸烟要用到的一应物件,?都是被临时凑出来的。
男人开口,?声音却沉了下来,不似之前的散漫。
“工作时间晚十点到早六点,?每日八小时,节假日不休,?实在有事可以提前请假。”
他的口吻严肃,?语气正经,仿佛真的开始了正规的商谈。
“工作地点暂定这栋别墅,?湖南路街道0八号,?之后有变动会通知你。具体工作内容会在合同上详细标明。试用期一个月,?期间工资八成,转正后可以拿整薪,一夜五万,日薪,日结。”
最后男人甚至还加了一句:“大致条件就这些,?你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
祁寄的思维一时有些没能转换过来。
要不是这个开价实在高得离谱,?他简直要以为自己是在面试什么正经工作了。
这种口吻确实比之前更能让人稍稍安心一点,?毕竟一个想压榨员工劳动力的老板还是会比一个想把员工拆吞入腹的老板更和蔼可亲。
但祁寄已经上过一次当了,在拳场。
况且对于面前这位总裁先生,祁寄所掌握的有效信息实在太少。尽管对方已经明确摆出了条件,他仍然在戒备迟疑,思考自己有没有拒绝的可能。
男人自然也看出了祁寄那沉默的怀疑和抗拒,他只淡淡说了一句:“一千三百五十万,一夜五万,折合二百七十天。”
这几个数字就把祁寄那说不出口的拒绝彻底堵了回去。
他哪还得起这么多钱。
裴俞声继续道:“拍卖场当场给了资料,我知道你还欠着一笔债。兼职的钱可以按日结算,一天抵消欠款,一天结现金,你可以把当天的五万拿去还债。”
这个补充条件几乎是直接拿捏住了祁寄的命脉。
他这两年没日没夜的消耗,也不过是为了能还上那笔欠款。
可这也只是听起来很美好而已。
有些东西并不是刻意忽视就真的不存在了。
祁寄当初就是因为这种“前景美好、不去不行”的软硬兼施的理由,被带去了拳场打拳,最后的教训还历历在目。
而现在,这个男人给出的条件,又和拳场有什么本质区别呢?
吃过一次狠亏,祁寄无力再次斡旋,索性把那个最尖锐的话题挑明了。
他抬头望过去,淡棕色双眸漂亮精致,看人时的目光却明显有些空洞涣散。
“裴总,”祁寄问,“兼职的工作内容和拍卖会的用途一样吗?”
室内静了一瞬,仿佛连呼吸声都消失不见。
未等男人回答,祁寄又喃喃道:“那我可能没办法胜任。”
他不可能撑得住的。
被药性刻意放大了敏感度的身体禁不起侵犯,日薄西山的求生欲也同样岌岌可危。
祁寄像被过度绷紧的弦,既无心也无力,再无法承受过重的拉扯。
他倒是希望自己能坚持得更久一点,多赚一点钱,好歹可以为弟弟撑出一点空间。
可祁寄分明已经清楚听见了自己耳边滴答作响的倒计时。
似风中残烛,苟延残喘,随时有可能寂灭,彻底结束这一切。
祁寄轻喘着,眼前隐隐发黑,昏沉的窒息感让他如此煎熬。
但他并不清楚,自己的状态还会影响到另一个人。
裴俞声看着强作镇定却面无血色的男孩,皱了皱眉。
他突然觉得刚刚那支烟按灭得太早了。
“不一样。”
男人擦了下唇,言简意赅,语气比祁寄更冷淡。
“如果是那种事,我何必等到今天。”
这话明明底气十足,脱口时却总让人有一种莫名的烦躁。心口出现熟悉的抽痛,裴俞声勉强按捺下异样,沉声道。
“你的工作内容,更类似于……”他顿了顿,“护工。”
这个词一出,室内又是一静。
祁寄眨了眨眼睛,似乎还没能反应过来。他那种微微怔愣的模样,让人很想伸手过去揉一把。
“护……工?”
裴俞声却不肯继续解释了,只道:“具体内容合同上会写,你可以看过之后再做决定。不过在这之前你还得签个保密协议,不得把合同内容泄露出去。”
男人的语气愈发公事公办,倒让祁寄有些无措。
他刚刚……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可是再一细想,祁寄又觉得奇怪。
就算是护工,为什么偏要找他来做?以裴俞声的身份和财力,什么样的护工请不到?
祁寄现在纯粹是因为没有拒绝的条件,但对裴俞声的警惕却始终没有放松。
“谢谢裴总提供的机会,恕我冒昧问一句,”祁寄问,“您为什么会选我?”
他看见不远处的男人勾起唇角,露出了一抹微笑。
夜色已深,室外黯淡无光,玄关的灯挂在裴俞声身后,灯光越不过他的肩膀。客厅吊灯的暖黄色光芒投射过去,也不过是在男人高挺立体的脸部轮廓投下一片浓郁的阴影,非但未能增温,反而让他看起来愈发深不可测。
裴俞声开了口,声音低缓:“因为我需要一个能够保守秘密的人。”
“守住一个秘密最安全的方法,就是找一个同样有秘密的人来交换。”
祁寄微怔。
秘密?
男人给过答案后便不再多说,就这么径直走了过来。祁寄还未消化完上一句话,就被对方的动作重新唤醒了警惕。他下意识想躲,却退无可退,抵在他身后就是硬邦邦的红木沙发。
祁寄的小腿上还带着伤,才一动,伤口被牵连出的疼痛就让他整个人颤了一下。
未等疼痛消退,男人已经走到他身旁,两人距离不到半步,祁寄甚至能清晰闻到对方身上那种熟悉的烈阳气息。
这气息又让他愣了愣。
混乱的思绪还没理清,身旁的男人已经弯下腰来,拉开了茶几底层的柜子,似是从里面拿出了什么东西。
祁寄本能地向旁边挪了一步,想避开肢体接触的可能。他的小腿紧绷时间过长,静立时都会抽痛,这么用力一动,就更是让他忍不住嘶痛。
“唔……”
这已经是他今天不知第多少次因为想躲裴俞声而吃痛了。
“砰!”
一声巨响,柜门被重重关上。还未从疼痛中回神的祁寄吓了一跳,瞪大了那双湿漉漉的眼睛。
腿边的男人直身站起来,拎着一个白色方盒从祁寄身边走过去,坐在了沙发上。
他面无表情地看向祁寄,下巴一扬,朝身旁示意:“过来。”
祁寄这才看清对方手里的东西——那是个医药箱。
见祁寄没动。裴俞声未语,他拆开医药箱,将里面货真价实的药物露了出来。
他冷冰冰地重复了一遍:“过来,上药。”
祁寄犹豫了一下,问:“赵医生呢?”
话一说话,他便看见原本就面色不虞的裴俞声额角青筋跳了一下,周身气息愈发森寒。
祁寄不由有些茫然。
他不知道裴俞声怎么了,也不清楚是不是自己惹到了对方。
不过等裴俞声再开口时,却还是没什么波动的冷淡语气:“他有手术,今天回不来。”
祁寄一步三顿地走到了沙发边,内心却还在迟疑。
他并不是不识好歹,但现在情况特殊,药效尚未全退,祁寄也无法料到自己被别人碰了会是什么反应。
要是他一不小心条件反射,直接用力一脚踹在了总裁身上……
这后果实在不堪设想,再怎么说,祁寄也还是很珍惜云图那份工作的。
他只能硬着头皮道:“不用劳烦裴总,我可以自己来。”
裴俞声掀起眼皮看祁寄:“伤在小腿后面,你够得到?”
他手里拿着一瓶药油,已经打开了盖子:“还要把淤青揉开,你自己怎么弄?”
祁寄咬住下唇,努力想把平日惯用的伪装摆出来,他扯了扯嘴角:“平时我都是自己上药,习惯了,不用麻烦裴总。”
裴俞声没说话,但他刚一抬手,就看见坐在长沙发的另一头、屁股只挨到了一点点侧边的祁寄整个人明显往后缩了一下,就差没直接从沙发上跳起来跑走了。
裴俞声:“……”
祁寄也是等本能地躲完之后,才察觉到了此时气氛的尴尬。
他唇瓣开合几次,想解释,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祁寄只觉得脑子里乱七八糟的,他将温和乖巧的伪装得心应手地运用了那么多年,却没预想到会在一个人面前反复破功。
正不知该如何是好,祁寄就见裴俞声的手继续伸了过来。
只不过对方并不是要来碰他,反而伸向放在两人之间的医药箱,从里面拿出了一卷纱布。
祁寄看着裴俞声面无表情地拆开纱布卷,抽出一部分,然后双手微一用力——
“嗤!”
本来被剪开的结实纱布就这么被裴总徒手撕开了。
药油、纱布、伤药、医用胶带。裴俞声把东西挑好拿出来,堆在靠近祁寄的那边,然后又是“砰”的一声,合上了医药箱。
男人声音冷淡至极:“那就自己上药,记得把淤青揉开。”
祁寄愣了下:“啊,好。”
他轻咳一声,补了一句:“谢谢裴总。”
裴俞声收起医药箱,没再看祁寄。
“你先暂时在这住下,过段时间可能要搬地方,到时会通知你。”
“云图那边给你请了病假,病假期间工资照发。下周一上班再去销假。”他的语气愈发平静,就像真的是在谈工作一样,“明天是周六,正好把兼职合同签了。白天你回去收拾一下,明晚就搬过来。”
男人说话的时候,祁寄把距离自己一臂远的伤药纱布拿了过来,坐回去的时候,又趁机向外多挪了一点。
他不知道对方有没有发现,但看裴俞声那种平静的态度,应当是没有。
不过还没等祁寄松一口气,男人就突然又把目光转了过来,吓得祁寄后背一僵。
好在对方并没有说别的,只提议道:“如果你愿意,今晚就可以算第一天。”
祁寄下意识摇头,直接拒绝了:“不用,还是先签合同吧。”
他到现在都还不知道工作内容,就算那个合同可能没有什么效力,他也希望能在多掌握一些信息之后再做决定。
似乎是已经习惯了他的警惕,男人也没再坚持。
“上完药就去休息吧,你的身体还没完全恢复。”
祁寄一直悬着的心这才得以短暂地放松下来。
他之前住的那间卧室就在一楼客厅旁,几步就能走过去。不过再回房之前,祁寄却又被裴俞声叫住了。
“对了,这个给你。”
祁寄抬头,就见男人不知从哪儿拎出一个深色提箱,看起来沉甸甸的,不知道装了些什么。祁寄原本以为裴俞声要把提箱给自己,结果对方却从沙发后面绕过他,直接提着箱子朝他所住那间卧室走了过去。
祁寄没来及细想,脱口便是一句:“裴总,我自己来就好。”
他实在是担不起对方过多的关照了。
但是话一出口,祁寄却又不免有些迟疑。这里整个别墅都对方的底盘,自己不想让人靠近房间其实也不过是自欺欺人,说不定还会因此惹怒对方。
——在祁寄心里,这位总裁就是这么一个阴晴不定、行事恣意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碰触他的雷区。
祁寄正忐忑着,却见裴俞声动作顿了一下,没再继续往前。
男人把提箱放下,头也没回地走了。
他走得干脆,客厅里空荡荡的,只剩下祁寄一个人。
夜风穿堂而过,更添一分深秋的凉意。
祁寄松开握着伤药的手,低低舒了一口气。
他的掌心湿漉漉的,出了一层薄汗。
裴俞声回到二楼书房就打开了监控。
监控是新装的,一整套高清4k摄像头,接入严密的别墅安保系统,只有裴俞声一个人有操作权限。
祁寄还在客厅里,正努力去拖那个提箱。提箱份量很重,如果是平时的祁寄,可能没什么问题。但现在祁寄腿上有伤,身体又没有完全康复。他自己走路都是一瘸一拐的,拖着这个箱子就愈发吃力。
裴俞声面无表情地看着屏幕。
这个小朋友,做什么都能给自己弄出一身伤来,还死撑着不让别人帮忙。
啧。
屏幕上,祁寄努力了好一会儿,终于把提箱拖到了卧室里。他松了口气,坐在床边,开始研究起了那个箱子。
他研究得很认真,神色一直很谨慎。
裴俞声心想,小朋友总不会觉得这里面是一箱子情趣用品吧?
说实话,看祁寄刚刚对他那种警惕的态度,裴俞声现在倒真是兴起了一点念头,想看看对方见到情趣用品时会是什么反应。
谁让这小朋友一直拿他当坏人看。要不是条件不允许,裴俞声倒是真的很乐意展现一下自己的恶劣。
幸好摄像头是单向的,并不会把这边的情况传过去。祁寄对刚刚的危险一无所知,他研究了一会儿,发现提箱没锁,就把箱子打开了。
出人意料的,里面居然是一整箱绘画用品,纸笔画具一应俱全,还有些模型之类的东西,都是祁寄常用的东西。
看见箱子里的东西时,祁寄明显愣了一下,睁大了那双漂亮的眼睛。
屏幕后的裴俞声心情这才缓和了一点。
黎辛杰说不建议祁寄过多接触被下药期间的熟悉用品,以免引起记忆混乱。
裴俞声就照着人的喜好,给祁寄准备了一套新的。
眼看男孩脸上露出那种细微鲜活的生动表情,裴俞声也在无形中被安抚了情绪。
他曾经深入系统地学习过面部微表情分析,透过细微的肌肉变化洞悉被观察者的想法。这套理论进了商场更加无往不利,裴俞声几乎是本能地凭此分析自己相处过的每一个人。
但对祁寄不是。
他看祁寄,单纯只是因为喜欢看,看了会让他更喜欢,仅此而已。
屏幕里,祁寄对着满箱画具发了一会儿呆。随后,他就像是突然看见了什么一样,从箱子里面翻出了一袋彩纸。
祁寄眨了眨眼睛。
这是一袋折纸用的手工彩纸。
他把袋子拆开,彩纸厚厚一沓,纸质柔韧,色彩丰富,里面还配备了折纸教程,贴心又实用。
祁寄习惯性地翻找出来一张粉色卡纸和一张绿色卡纸,趁着研究箱子里其他画具的工夫,就顺手折好了一颗草莓。
他在粉色卡纸上点了均匀点了黑点,又向里面吹了气,让它鼓起来,变成一颗真正的圆滚滚的草莓。
因着材质关系,这颗草莓显然要比之前那用糖纸折得精致了许多。祁寄捧着它,自己也是既满意又开心。
裴俞声透过屏幕看人,突然就明白了裴妈妈以前养猫时在猫咪房间和庭院里放摄像头的用意。
他之前还不明白为什么裴妈妈那么忙,依然要费心劳神地去看顾自己的猫。
现在才懂,这其实并不是必须按时完成的工作,反而是对自己的慰劳。
叠好草莓之后,祁寄就把他放在了自己床头。他把箱子收好先放在了一边,又把裴俞声给的伤药拿了出来,打算给自己上药。
但很显然,他对上药的定义和裴俞声完全不一样。
祁寄坐在床边,小心把自己的小腿搬到了膝盖上,他本身皮肤就薄,现在又是敏感状态。刚刚这么硬磕一下,整个小腿肚都青紫了一片,看起来愈发吓人。
祁寄连把小腿叠到膝盖上都觉得疼,更不要说揉开淤青再上药。他对着药油踌躇了一会儿,最终还是选择了放弃,直接把伤药涂在纱布上,再用纱布草草把小腿裹上,就算包扎完成了。
裴俞声在屏幕前看得简直都要气笑了。
包扎完,祁寄又把手机拿了过来。手机还是赵医生借给他的那款,裴俞声这边能直接看到操作步骤,他抬手点了一下,监控视频下方就分出了一个小屏幕出来,专门显示手机上的内容。
裴俞声原本以为祁寄会找人聊一聊,毕竟发生了这么多事。但屏幕上却显示,祁寄直接点开了工作邮箱。
他又在处理自己的那些商稿信息。
因为白天已经简单整理过,祁寄这次的处理效率很高。不过有些信息可以直接回复,一些需要修改或是重新敲定的文件就还是需要用到电脑。祁寄抬头在四周看了一圈,他不确定这个房间有没有电脑,白天他问过赵医生,却被对方以病人需要休息为理由按了回来,没允许他工作。
裴俞声很快发现了小朋友的东张西望,他想了想,在自己这边的电脑上输入了一串指令。
屏幕那边,祁寄还在找电脑,就被突然响起的电子提示音吓了一跳。
小朋友明显抖了一下,像受惊的猫崽一样,浑身的软毛都要炸开了。
但其实电子提示音的内容非常普通——
“检测到室温下降,中央空调自动开启恒温模式。”
听清这句,祁寄又愣了下,试探着叫了一声:“siri?”
电子机械音回答他:“你好,我不是siri,我是sar,你也可以叫我小星。”
哦对,sar,祁寄这才反应过来。这是星海自己开发的智能ai,星海手机里就有配备。
那边sar还在继续:“虽然你叫错了我的名字,但我并不介意。”
祁寄:“……”
他真诚地道歉:“对不起,sar”
sar很大度地原谅了他:“没关系。我有什么可以帮助你的吗?”
祁寄犹豫了一下,问:“请问这个房间里有可以使用的电脑吗?”
他做好了没权限的准备,毕竟这是别人的家。但出乎意料的,墙边一块屏幕直接亮了起来。
那是一块内嵌式的屏幕,关闭时和墙壁融为一体,只有亮起时才能察觉到它的存在,键盘也是虚拟投影按键,看起来科技感十足。
床边有个转椅,祁寄动作不便,就挪到椅子上,把自己滑到了墙边。他之前去星海总部参观时用过这种内嵌式电脑,上手倒很方便。
祁寄原本还担心会被密码拦住,无法使用,但这台电脑非但没有密码,还直接向他开放了模式选择。
sar:“请选择您要进入的模式,1设计专用,2编程专用,3架构专用……”
祁寄觉得有些新奇,按了1。
桌面亮起,祁寄扫了一眼图标,abe全家桶、skeh、墨刀……他发现自己常用的那些设计软件一应俱全。
祁寄习惯性地点开配置,发现这台电脑的硬件配置和显卡屏幕都是顶配,哪怕他放肆到开着一堆软件跑渲染都绝对不会卡。
简直比云图设计部花大价钱专门购置的电脑还适合设计师。
点开几个软件简单操作了一下,不到五分钟,祁寄就已经对这台电脑爱不释手。
顶配就是顺滑!爽!
登上邮箱,祁寄很快把自己之前的进度下到电脑上,开始干活。有了顶配的辅助,他做起稿子更加得心应手。
电脑上并没有之前的使用痕迹,要么是之前清理过,要么就是还有专门的主人模式。对此,祁寄倒是没什么好奇心,哪怕是操作受限的游客模式,这台电脑也比他之前用过的都顺手了。
大概是这里原本的住客对电脑要求比较高,才便宜了借住的自己——祁寄一直是这么想的,他觉得这间卧室之前肯定住过人,虽然屋里没什么痕迹,但各种生活用品却非常齐全,四开门的衣橱里也挂满了衣服。
那些衣服的牌子,祁寄之前都只在接稿时从高奢品牌的展览画册上见过。甚至有一些衣服连牌子都没有,估计是私人定制。只不过这些衣服数量虽多,却至多不过三四件有被翻动过的痕迹,剩下都是全新的,商标都没有拆。
赵医生说让他先穿这些,祁寄起初觉得会唐突,但他没有自己的衣服,只能暂时借用,结果换上之后才意外发现,衣服非常合身,各处都很服帖。
于是祁寄就渐渐勾勒出了房间原主的形象——和自己体型相似,年轻人,喜欢新兴产品。
这一点还在sar的提醒中得到了印证。
祁寄昏睡了这么久,工作这边耽搁了不少进度,虽然没有严重到违约,但也是越早做完越好。加上警惕未消,祁寄今晚原本是打算要通宵工作的。
结果才刚过十一点,屋内就响起了sar的提示音。
“睡眠时间到了,请尽快进入休息。”
祁寄从ae中抬起头:“睡眠时间?”
sar:“儿童保护模式已开启,小朋友,你该睡觉了,睡太晚会长不高哦。”
祁寄:“……”
原来这个房间的原主还是个小孩子。
他没理会sar,继续忙自己的。
十一点十分,打开了abe全家桶后依然无比丝滑的电脑突然卡顿了一下,随后,一个弹窗跳出。
同时出现的还有sar的电子音:“睡眠时间已到。请保存好您的操作,电脑即将于十分钟后自动关闭。”
祁寄:“……”
他和sar商量:“我不是这个房间原来的主人,我已经成年了,可以关掉儿童保护模式吗?”
sar铁面无私:“不可以,小朋友,你该上床睡觉了。早睡早起身体好,花儿小鸟对你笑。”
说完还播放起了舒缓的摇篮曲。
祁寄揉了揉额角。
看样子,是他没有更改模式的权限了。
没办法,祁寄只好关了电脑去睡觉。睡前,除了监督洗漱,sar还提醒他:“检测到使用者有服药记录,请记得睡前吃药,男子汉不怕苦,按时吃药早康复。”
祁寄:……这语言程序谁编的,他之前怎么不记得星海的ai这么多话。
催促之下,祁寄老老实实吃了药去休息。他躺在床上,sar帮忙关了灯。
床和被子很软,是祁寄最喜欢的那种柔软材质。他没有腰伤之类的困扰,床椅靠垫越软越喜欢。只可惜经济不允许,祁寄在家里也只是多铺一床被子而已。但这个床就让祁寄感觉很舒服,一趟上来整个人就陷了进去。
老实说,如果不是顾忌主人,祁寄其实非常喜欢这个地方,电脑和床都是。
床很舒服,白天消耗又大,祁寄之前还计划通宵赶工,结果刚一躺下就被困意淹没了,他连腿上隐隐的抽痛都没顾上,侧身把小腿露出来就睡着了。
室内一片安宁祥和,与之相连的屏幕那边也很安静。
夜色静谧,恰是醉人的梦乡时分,连吹了一天的风都消散了,四下静悄悄的,只有星月温柔地笼罩着大地。
不知过了多久,沉寂的书房里突然传来“砰”的一声闷响,夹杂着略显急促的低沉喘息声。
宽大软椅上的男人猛然坐起身来,指尖还残存着惊醒后的余悸。他的胸膛剧烈起伏着,额前满是冷汗,心脏的异常跳动仿若重槌擂鼓,敲得人疼痛难忍。
他下意识抬头看向屏幕,浅色双眸如惊醒的暴戾兽瞳,直到捕捉到那熟悉的安静身影,才渐渐从深陷的梦魇中挣扎逃脱,重拾理智。
裴俞声按着突突跳动的额角,双眸一眨不眨地望着屏幕里侧躺着的柔软轮廓。
男孩沉沉睡着,呼吸安稳,睡容恬静,浅粉唇瓣微微张开,沾染了点点水色。
床边开着一盏小夜灯,为熟睡的男孩笼上了一层暖色光晕。
在这漫长冰冷的夜里,他是温暖,是唯一的光源。
许久,裴俞声按了按酸涩的眼眶,长长出了一口气。
他那急促的呼吸也慢慢平复了下来。
一个机械男声响起:“据监测,您的本次睡眠时长为:五十二分零十秒。此次记录为两个月内连续睡眠时间最长的一次……”
“啪”的一声,裴俞声按掉开关,直接切断了声音来源。
待呼吸归于正常频率,裴俞声揉了揉额角,起身离开了书房,朝楼下走去。
别墅内安装了中央空调,四季恒温,智能系统更是会依据每日天气调节湿度,确保最舒适的室内环境。
但在这寂静的漫漫长夜,在这空荡的豪宅里,人难免会觉得冷。
一楼,客卧房门被悄无声息地推开。
床上正安睡着一个男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