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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在王右军大人的官署里实在不知道该以什么身份住好向卫夫人求助:“您可以收留我几天吗?”
“你又不是没地方住,干嘛要我收留啊。全\本\小\说\网”
这算是回绝吗?不管了,这里我也找不到别人,只能赖上她了。
于是继续“纠缠”:“您看我有地方吗?我住在这里算什么嘛。”
“当然算献之的未婚妻啰。”
那才是“当然”得巧,“人家的未婚妻明明在石头城,那可是他母亲亲自选定,正式下聘,请客摆酒了的。”说起这点来,我无论嘴里和心里都是酸溜溜的。
她却不管人家是否入了酸溜族,依然嘿嘿一笑说:“我怕收留了你,献之会有意见。我可是生意人,好心办坏事的亏本买卖从来不做的。”
看她一幅摆明了要调侃我的样子,跟不久前那个以袖掩面,黯然神伤的女人判若两人。
她就是这点好,才刚阴雨绵绵,马上又阳光灿烂。我以前曾当面夸过她这点,当时她幽幽地说:“我一个孤家寡人,不自己看开点,还能往哪里撒娇去?”
这也是为什么我说,跟她在一起,可以于无形之中学到很多东西的原因之一。她有一种难得的品质:就像某些动物一样,具有自我修复功能。
一个人不可能不受伤,尤其是一个女人,一个独身女人。受伤地几率比一般人都大。如果没有强大的自我修复功能,很容易陷入自怜自伤,自暴自弃的怪圈。
这种品质用一个常用的词汇表述,就是坚强。我从卫夫人身上学到的最重要的东西,就是坚强。
调整了一下心态后,我试着把自己面临的处境分析給她听:“我一个未婚的姑娘,跟一个男人长途跋涉本来就不应该了,何况还一起找上他父亲的门。俗话说,聘则为妻奔则妾。我这样其实是很冒险地,搞不好就自贬身价,自毁前程。”
她不笑了,正色看着我:“既然你明白这个道理,为什么还要跟他来?”
我苦笑道:“我这不是没办法了吗?您以为我不会拿架子?我不想大模大样地坐在家里等着他家请好三媒六聘去提亲?问题是,我等得到吗?如果我等到头发花白了也不会有这样的好事,那我架子搭得再足又有什么用?”
“你现在这样就有用了?”她不客气地反问我。
“这样。也不见得有用,但至少有希望,对不对?如果我在家里坐等,就真的一点希望都没有了。”
我把王献之想请他父亲为我们主婚的想法跟她说了一遍。其实说的时候我心里也很矛盾,因为卫夫人也不见得可靠。她以前是替太子做事的。就连我参选才女那次。太子都是通过她来操控整件事的。不知道她现在是不是还继续站在太子那边。如果这样地话,跟她说这些不仅对我毫无助益。结果还可能适得其反。
但如果不跟她说。我能找谁商量?别说在杭州城举目无亲了,就算回到京城去。那里又有谁可以商量?想来想去,我认识的人中,就只有卫夫人是个见多识广有主意的人。
我寄希望的只是,她现在人在杭州,太子又去了前线那么久,应该早就跟她断了联系了。那么她现在会不会看在师徒、主仆一场的份上帮助我们呢?
因为心有疑虑,说话地过程中我一直注意看她地神色变化。至少,她现在地反应是没问题的,听到我说了那些话后,她语带怜悯地说:“也是,你在家等着地确没希望,夫人是铁了心要娶她娘家侄女当儿媳了。但献之他爹跟那家子一向不怎么亲近,他地个性也比夫人好讲话些。夫人是个端庄持重的大家闺秀,做事情一板一眼地。当了婆婆后,更是在家里立起了规矩,说一不二的,献之的爹不在,她就是皇太后了。”
我有点不置信地问:“他们家是个大家族,别说家里还有长辈,光平辈中叔伯就有那么多,轮得到她当皇太后?”
卫夫人一笑:“你是小门小户长大的,不懂得大家庭的相处之道。虽说家里叔伯>||会插手她这档子闲事?她想要哪个当儿媳妇,还不就是哪个。”
她越分析我越心慌,索性鼓起勇气直接问她:“依您看,让右军大人答应为我们在此举办婚礼,以避开她母亲的干扰阻挠,有可能吗?”
卫夫人嘴里飞快地吐出了三个字:“没可能!”
我一下子像被从头到脚淋了一大盆凉水——凉透了,半天才虚弱地问:“为什么?”
她摊着手道:“因为他自己都在想办法求得夫人原谅了。在这个结骨眼上,又
拂逆夫人之意,帮小儿子偷娶一个夫人不喜欢的儿媳
我好像有点明白了:“是不是右军大人在这里又娶了一房姨太太?”
卫夫人惊讶地看着我:“连这你都猜到了,是献之告诉你的?”
“我也不记得是谁告诉我的了,也许就是您自己哦。”
她低头想了想:“我有吗?那是什么时候的事啊?”
“这个谁还记得”,我有点纳闷地说:“以前听市井传闻,都说右军大人跟他夫人感情很好,人也长得气宇轩昂,风度翩翩,又写得那么好的一手字,为无数仕女景仰倾慕。最难得的是,在遍地桃花的情况下,他都没有纳妾,而是和夫人恩爱相守,当时我听了好感动。豪门世家,薄幸男儿多,痴情种子少。想不到,后来到了您的书塾,更近地接触到事实真相后,才知道原来右军大人也不能免俗,换一个地方做官就纳一个新妾,真的很失落,觉得偶像幻灭了。”
卫夫人笑道:“你还小,男人纳妾,不代表他跟夫人感情不好。献之他爹就到现在也还是很在乎献之他娘的,不然他要纳妾就纳妾,纳一千一万个全凭自己喜欢,管家里黄脸婆怎么想呢。他年轻的时候也的确没纳妾的,三十多岁后,他外出做官,夫人在家照顾孩子不能跟到任上,他长期在外寂寞,这才有了妾。但每纳一个,他都会去信跟夫人说明,夫人不高兴,会一直努力把夫人哄好了,然后才带小妾回家。”
喜新厌旧就是喜新厌旧,还有那么多借口。我不以为然地说:“照您刚才说的,右军大人纳妾是因为夫人不能跟着上任,是因为寂寞。果真这样的话,都已经有了小妾了,下次再要外放就把那小妾带上,夫人继续留在家里为家庭服务,小妾随身携带为自己服务,又何必每到一个地方就重新弄一个呢?”
“傻丫头,道理一样,那个妾也不能跟着上任啊。或者已怀孕生子,或者,纯粹是夫人刻意留下来的。”
“她为什么要刻意留下来?”
卫夫人叹道:“你到底还小,又生长在小门小户,不懂得在大户人家为妇的诀窍。”
又来了,有必要一再强调我出生在小门小户么?明知道这是人家的“疮疤”,还一遍遍地揭,不厚道!
不过,既然有“野心”将来进驻大户人家,“在大户人家为妇”的理论就不得不听。于是我努力压住自己的酸溜劲,很谦虚、很诚恳地请她“不吝赐教”。
可惜那人做不到“不吝”,她是商人,本来就很“吝”。
她拿足了架子,钓足了胃口,才终于开口道:“这个诀窍就是,丈夫要么没有妾,要么就有许多妾。”
说完这短短的两句,又闭紧了嘴巴。
“愿闻其详!”我长揖。
她但笑不语。
我长揖到地。
她大笑:“很简单,绝不能让一个妾独宠!不然时间长了,很容易跟大房平起平坐,甚至喧宾夺主。为了杜绝这种可能,就不能老让一个妾粘在男主人身边。所以献之他爹每纳一个新妾,只要带回府了,夫人就会找尽借口把她留在府里。一方面固然是不让她专宠,另一方面,这何尝不是一种惩罚!你以前在老爷身边跟他卿卿我我的时候我在府里守活寡,如今让你也尝尝我的滋味,让你眼巴巴地看着新人占据老爷身边的位子,你就在府里干熬吧。”
我承认卫夫人分析得很有道理。如果有一天,我的王献之也变成了他父亲这样,我是不是也会来这么一手?
现在这个假设暂且放一边去,因为我还有一个疑问亟待解答:“既然这是夫人有意促成的,为什么右军大人还要征得她的原谅,然后才敢公开带新收的小妾回府呢?”
卫夫人伸手敲了敲我的头:“这也是大户人家为妇的门道之一啊。留住旧妾不让跟,这明明就是你的主意,你的手段,但还不能让男人发现,必须找出很冠冕堂皇的理由。至于怎样让他在外面纳新妾的时候觉得有愧于原配,这又是一门学问了。不如这样……”
“不如怎样?”
“你正式拜我为师吧,我再倾囊相授。现在你抓着我就问题问不完,还要我收留你,我落下什么好了?”
我哭笑不得:“您可不可以不要这么唯利是图?”
“不能。唯利是图是商人的美好品德,我怎么能丢弃。”
我气鼓鼓地看着她,她乐呵呵地看着我。
话说,拜她为师是没什么了,王献之,谢玄他们都能拜她为师了。可问题是,如果我以学习“大户人家的为妇之道”而拜她为师,传出去那还不把人笑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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