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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小漓得意的样子,可谓是天上地下绝世无双。
听新闻里深入浅出,从个体讲到世界,从经济到历史,杂而有序,层层推进。
语文考得相当不错。
她说:“要是高考有这么简单该多好。”
这句话太欠抽,宋湾送了她一个白眼。
查成绩的那天,她果不其然语文全市第一,作文是唯一一个满分的。
和沈故桉一同被一中先旗班录取。
宋桡做东,虽然他亲闺女没考上,但另外像个也相当于自己的孩子,非常高兴地大摆宴席。
地点选在当初遇见谢浔的小巷旁,那家豪华的酒店里。
辛小漓大吃特吃,不管宋桡说什么,宋湾笑什么,她都不参与,活脱脱的饿死鬼投生。
这样也好,少了繁琐的话。
敞开来随心所欲。
宋桡吃到的一半的时候,公司里的事情实在忙不开,再者孩子们在一起有更多的话要聊,他就先离开了。
离开后,辛小漓也吃得差不多了,气氛活跃小能手再次上线,叫了班里的一群好友来吃他们剩下的菜。
虽然宋湾无法理解,不过吃完饭后,他们十来个人,一起去宋桡定的KTV包房里唱歌,每个人都挺期待热盼,除了宋湾和沈故桉。
宋湾是唱歌不行,尽出丑,对去KTV什么没热情,而沈故桉则是一直如此。
他一向是“万头攒动,火树银花之处,不必找我”的人。
他所在之处,是寂静的空谷,雨落草叶,风过陈岩。
辛小漓唱了一首一首,下面的人刚开始卖她的面子,鼓掌打拍夸奖一阵接一阵。后来逐渐变成喝倒彩,唾弃她。
“不是我说你们,知道宋少的大名吗?几十亿的家产你们能想象吗?就这几个小时的,花的钱就是洒洒水啦。”
辛小漓丑恶的资本家嘴脸竟然早早暴露,宋湾受不住她的话,往她嘴里不住地塞东西。
即使如此,她依旧呜呜咽咽,不清楚地嘲哳着:“你们太没有眼力见,就算不提宋少,我也不久后就和你们分开了……让我为你们多唱几首最后的歌不成吗?!”
他们齐伙上来整她,分别抬着胳膊和腿,把她抬到沙发上,吩咐了好几个同学坐下遏制她。
轮流唱歌的秩序才重新回复。
太热闹嘈杂,宋湾担忧地看向沈故桉,生怕他不喜欢却强迫自己待在这。
“回家吗?”
他笑:“还没到一个小时,怎么这么着急回家?”
他今天心情是不错的,喝了两杯可乐,吃了点糖果。
宋湾摇摇头,放心了,听身前鬼哭狼嚎的歌声,她忍俊不禁道:“你想唱吗?”
沈故桉没听清,皱眉问:“什么?”
她重复,“你想唱歌吗?”
他仍然没听清,双眼写满疑惑,阴暗炫目的灯光下依旧是纯粹平和的。
她只好坐得靠近了点,轻轻挪过去,在和他只剩十多厘米的时候,她吐字清晰,缓慢地再次问询。
难得的有耐心,难得的和一个同龄异性接触如此相近。
他淡淡说:“不了,我不喜欢唱歌。”
然后音乐在继续,鬼哭狼嚎也在继续。
“你想唱吗?”
宋湾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听别人唱挺好的,辛小漓正经的话,唱歌非常好听的。”
“嗯。”也不知道他在“嗯”什么。
他又没听过辛小漓唱歌。
大概在十点钟的时候,各个孩子差不多接到了家里的电话,夺人耳朵的声音终于消停。
一连串的泱泱人群晃荡在路一侧,他们正在热火朝天地谈天说地。
辛小漓说她一点都不会想念这个班级,她要飞进一中妈妈的怀抱了。
大家纷纷骂她不孝子。
另一个同学又说,以后一定不能混得比辛小漓差,否则不知道会被她怎么看不起呢。
势力!大家又在共同唾弃。
宋湾很享受这样的离别,没有泪水涟涟,刻意抒情,只有在这个不甚成熟的年纪里,做着对未来重新自信的事情。
不管前方的路如何变化,他们都在向前走,崎岖的平顺的,哪一种都是至味。
拦了几辆车,人渐渐稀落。
当辛小漓也走了的时候,他们两个站在路边,就着冷彻的风,等待下一辆。
身边的他问:“你想上哪所高中?”
他似乎很温暖,宋湾悄咪咪地向他挪了挪。
“你有什么推荐的吗?”她笑,夏天的沈故桉是个冰块,冬天的沈故桉是个大暖炉。
冬暖夏凉的沈故桉,家庭必备。
嘿嘿嘿。
夜风呼啸,刮得树枝咔嚓响,昏黄路灯下的影子也颤颤的。
只有他稳如磐石,他说:“一中吧。”
宋湾揉了揉僵直的手,看样子很专注,并没有立刻回复。
他略显焦急地低头看女孩的发旋。
刘海碎发随意拍打在她的脸上,她围着厚厚的围巾,遮住了大半张脸,面颊上仍能看出红扑扑的。
他又说:“一中很好,无论是基础设施还是教师水平都是A市最好的。”
听起来确实是个很令人心动的高中啊。
“好。”她同意了。
*
短暂的寒假过后,成功录取的初中学生提前入主了高中部。
卢姨给沈故桉准备了好多好东西,暖贴暖手宝保温杯等等。
他们需要住宿的,一个月回来一次,时间安排得很紧张。
听说也可以选择不住宿,但本来就不宽松的时间更加紧张,加之一中距离他们的家很远。
沈故桉一离开之后,房子更显得空荡荡了。
也不知道那么瘦的人怎么把房子填满的。
卢姨重新开始了他未来之前和宋湾的生活习惯,絮絮叨叨地在餐桌上讲东家长离家短,柴米油盐日子里的斤斤计较。
她吃着饭,囫囵咽下去。
一顿饭往往不超过十五分钟,吃完就窝在自己的房间里写作业。
他们临近中考了,课业十分繁忙,每天的试卷如雪花飘落,怎么写都写不完似的。
学得累的时候,她特别想念辛小漓,想和辛小漓一起骂街,想和她一起逃课去小超市吃东西,也想和她一起罚站。
余星落选后,人更加阴沉。
把吃饭睡觉的时间一缩再缩,如地狱里走出来的瘦骨嶙峋的鬼一样,她孜孜不倦……不,应该是发狠地学。
身为同桌,她劝过多次,身体会被累垮的,你才初三已经耗尽生命了,遑论高中?
她从来都把这些话当作一阵随之消散的云烟。
只是宋湾她不会知道的,象牙塔里的公主,了解不到人间的疾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