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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章是在车旁扎的防寒帐篷，带的睡袋也是有加热功能的，所以晚上睡觉并不会冷。
说实话，其实他没想过大力会同意，正月初三，两个人出来野营，还户外过夜，这种信任真的让他很感动。
一个人愿意将安全托付给另一个人，对张章来说这是最大的信任，没有之一。
可能在其他人眼里，他平时对大力这么好那么好，就算两个人单独在家也什么事都没发生，可是那是在城市里，在人类文明的聚居地，环境的力量是很强的，它可以让人变得文明。
野外，人的兽性会不自觉的膨胀，这是人天生就拥有的本能，从东非大裂谷迁徙时就拥有了，他们两个人都知道这件事。
隔壁的帐篷，其实大力没有睡着，真的不害怕吗？
不害怕，确实是这样，她可能会看错人，但绝对不会看错他，张章一开始并没有说野营的计划，这说明他在权衡之后，放弃了这个想法，她是让他说了出来。
张章在说的时候，眼神是侧开的，四目相对的时候，就算彼此是陌生人也能稍微读出对方的想法，这是最简单的鉴谎术。
眼神躲闪有两种原因，一个是欺骗，他是不会对她这么做的，另一个则是不想给压力，答案很明显，他是很想和她一起去的，但他不希望给她压力。
她很清楚这一点，所以她答应了，有理由吗？
没有，他很想让她去，那为什么不去。
本来人就是孤独的，能陪伴自己一生的只有自己，她很幸运的遇到了一个，可以预见未来很长一段时间都会陪伴着她的人，而且仔细分析一下。
他从未向她提起过任何物质上的要求，反而再三的给予且不求回报，他从一开始就告诉她，他的目的是什么，他想要的只是两人精神上的共鸣。
想到这，大力突然有点想他了。
对了，他现在正在干什么，大力透过两侧的塑料观察口，看着张章的影子。
这一瞬间，张章感觉到了什么，这个感觉是视线给人带来的压力，会在这里看着他的人，只有大力，她在盯着自己。
人能隔着屏障看另一个人吗？没有任何的研究证实过这一点，但是也没有完全能证伪的研究，所以他将信将疑。
张章回过头来，灯光将他的影子投射在幕布上，他扎的两顶帐篷冲的方向不同，这是为了防止看到对方的睡姿，不过防君子不防小人，所以他这边虽然看不到大力，不过这不妨碍他盯着，大力能看到他的那个窗口。
他感觉到自己在看他，影子如实反应了张章的动作，这个瞬间的回头，吓到了大力，她的视线偏移了。
感觉消失了，她转移注意力了吗？张章没有多想，他回过头继续看期刊。
他回头了，自己刚看了他一眼，他就察觉到了吗，这是怎么回事，是自己向外发射的生物电信号，被他接受到了，还是说，视线是真的有重量的，他的触觉感知到了这一点变化，亦或是因为量子纠缠，让自己在想他的同时，使他知道了自己在想他。
大力陷入了思考。
张章翻着手里的杂志，完全看不下去，好像有什么在扰乱他的思维，可现在这里什么都没有啊，还是说心乱了。
他开始内省。
时间过去了一小会儿。
外面起风了，张章被惊醒，今天说好要看星星的，望远镜都支好了，他出了帐篷，今天是上弦月，星星很清楚，他一眼就看到了天狼星和参宿四，不过还有一个在哪里？
“南河三在这里。”一根手指指向了他正在寻找的星星。
他没去看，而是回过头“你怎么知道，我在找它。”
“好像有个声音在问我，南河三在哪，我就指给他看了。”
“我没有心直口快的问题吧。”
“你没有说话，不过问我的声音，有点像你的。”
“这会是什么，心电感应吗？”
“有研究证实了，人在思考时，确实会向外界发出电波。”
“可是每个人的组成都不同，每段电波码代表的含义也不太可能一样。”
“可历史上不乏这样的案例，不过多在同性之间，比如伯牙子期，嵇康和山涛，西方也有柏拉图式的爱情。”
“可柏拉图不支持异性之间有纯粹的感情。”
“你对我难道不是纯粹的感情？”
“不完全是，其中有占有欲和其他一些很复杂的东西。”
“就没有更物质一点的？”
“现在没有，你还没有完全进入青春期的初级阶段，雌性荷尔蒙刚刚开始刺激你的生长，还没有富裕到向外发散，所以。”他耸耸肩。
“没错，我确实没有到年纪，可是你到了啊，青春期末端的张章哥哥，为什么你没有出现冲动呢，成熟的人类可是没有发情期的。”
“一，坚定的意志是可以克服欲望的，二，你怎么知道我没有过冲动呢。”
“看起来我还是不太了解你。”
“不，你已经很了解了，不然你不会提出这个问题。”
“去年生日你给我的那本书，我看完了，写的很好，可是为什么只到九岁。”
“其实我已经写到二十岁了，不过现在还继续的往上打补丁。”
“这样啊，看来预言是在不断变动的。”
“再变动主线也还是你的人生计划。”
“你写的很明显。”她还想继续说，可是张章不想谈这个话题。
“停，大力，说好不歪楼的，这次是你主动带偏了话题。”
“你还想继续说那个？”
“难得说到了，你为什么要回避。”
“好，那我就直接一点，你说，你从我这里获得的是精神上的收益，那么如果这个收益减少，甚至是消失，你会怎么做。”
“看储蓄量，再看利率，最后看交易记录。”
“果然是你会说出的答案，一点都不让人懈怠呢。”
“有问就要有答，现在是我的提问时间。”
“异议，这次并没有问答交互的规则，现在我是单方面的提问者。”
“好，我同意。”
“第二个问题，你上一次冲动是什么时候。”
“半小时前，我被人盯着的那一瞬间。”
她顿了一下“那上上次。”
“半小时前，我看书时，有人在想和我有关的事情。”
她的咬肌颤抖了一下“上上上次。”
“半小时前，我想你的时候。”
她的声音有些颤抖“换，换个问题，我们刚才提到了心电感应，在你的理解里，这是为什么。”
“why，这不应该是what吗？”
“就是为什么。”
“那我就从头开始说了，心电感应，顾名思义，人内心接受到电信号，用感觉来解析其中的含义，最后做出回应。”
大力呼吸有点急促，她感觉到张章的部分答案了“你继续。”
“将这个定义拆开，内心，指的是人的意识也就是泛义的灵魂，电信号，已经有研究指出是生物电和激素的双重作用，感觉，人的思维方式和潜意识的理解力，解析，将自身的感觉进行调频，使得能够理解，传递来的电信号是什么意思，最后这一切都完成了，回应就很简单。”
“这是what，我问的是why。”
“你不是知道了吗，我说的时候你在思考的这个过程，不就是为什么吗，现在该你说了。”
双方攻守交换。
大力不太想说。
“回答我的问题。”
“好，两个人通过生物电和激素的作用，在彼此的努力下，互相理解互相适应，直到能够不言自明的地步，这就是。”
“这是默契，你没有想这么浅。”
这时候，大力已经知道张章的意思了。
“两个人，通过身体发出的信号作为桥梁，使彼此相似，完成心理上的同步，在某个契机下，可以做到不用接触，就能知道对方在想什么。”
“一字不差。”
“我困了。”“你困了。”
“我回去睡觉了。”“你回去睡觉吧。”
两个人回到了自己的帐篷。
接下来两个人自说自话了一段时间，然后，今天晚上两个人睡得很踏实，至于最后说的是什么，那个不得而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