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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年,是云朵来到北京的第四年。这四年,她在一个国内知名网络公司担任专题编辑,每天过着朝八晚十的工作,她访问的名人不少,自己却始终默默无闻;她的专题点阅量很高,收入却很低。加班是家常便饭,休假是痴心妄想,无数个凌晨,她一边敲着键盘,一边望着窗外这个既熟悉又陌生的城市,四年了,她的付出与收获从来都是反比。白天,她带着照相机与录音笔,穿梭在四九城的各大高端写字楼;晚上,她一遍遍的回放录音整理采访稿。当梦想被现实打压的只剩下疲惫,上班,成为了一件痛苦且无奈之事。
2011年春节过后,云朵找到了主编谈加薪。主编把玩着桌上的茶宠,手边是她熬了三个大夜整理出来的采访稿,二号宋体的标题上被赫然捅了一个大大的烟洞,烟灰覆盖了密密麻麻的字迹。他头也不抬地说到:“说说,凭什么给你加薪。”云朵瞥了一眼稿子,说到:“凭我一直以来的努力与成果。”主编闷笑了一声,随即把落满烟灰的稿子扔在了她的面前:“就凭这些?随便找个毕业生都能写,你是不是有点高估自己的能力了?”云朵紧紧地盯着主编那双如同老鹰一般阴冷的双眼,继续不紧不慢地说到:“我负责的专题一直排在网站头条,点阅数据也一直在您要求的范围以上,合作方也非常满意,通过稿件产生的收益您那边也有统计,难道这些不算我的成绩吗?”
主编看了看她,不屑地说到:“你以为这是你自己的实力?脱离了平台你什么都不是。”云朵攥紧了拳头,感觉到体内的血液逐渐凝固,她望向窗外,车水马龙的大望路,一街之隔,是她只敢远观不敢近驻的万达广场。平时,她和男朋友最大的乐趣就是逛逛soho周边的小店,几天前男朋友在热风给她买了一双三百块的球鞋,她嘴里虽然抱怨着嫌贵,内心却是十分甜蜜。
想到了男朋友,云朵心底升起一阵莫名的委屈,两个人大学毕业后就来到了北京,在这个大大的城市,他们像是两粒小小的尘埃,被风一吹,生活随即改变,唯一值得欣慰的是,彼此温暖,彼此陪伴,不离不弃。在一线城市生存,没有主动出击的权利,只有被动选择的命运,每天奔波忙碌,却迟迟看不到结果,带着希望睡去,却又被失望敲醒…
“你要没什么事可以走了,稿子我看了,逻辑太差!别顾着谈恋爱,忘了工作,重新写,今天下班前交给我。”冰冷刺骨的话语重新将云朵拉回了现实,她轻轻地把那叠散落的采访稿从桌上拾起,掸掉上面的烟灰,她把稿件紧紧地抱在怀里,微笑地说到:“今天下班前我会把辞职信交给您,希望您尽快批准,谢谢您一直以来的照顾。”主编似乎是没料到一向逆来顺受的她会做出如此决定,短暂的惊讶过后满脸鄙夷地说到:“你可想好了,凭你的能力这么好的机会可遇不可求,在北京混不下去,只能回老家谋生了,好好考虑吧。”云朵笑而不语,转身离开了办公室,这几年,她似乎忘记了如何拒绝,但是今天的决定,她相信自己不会后悔。
夜幕降临,云朵再次来到了地铁站口,她望向熙熙攘攘的人群,看着这一条她走了无数回的马路:一个打着电话往地铁站奔跑的上班族;一个拎着大大的LV购物袋从商场出来的漂亮女生;一对彼此依偎正在等着一份即将出锅的麻辣烫的甜蜜情侣;一个拉着父母唱着儿歌的小男孩…还有一个抱着一叠稿件的自己,你永远不知道他们从哪里来,要去到哪里,这个城市等不及你停下脚步,等不及你回顾过去,更等不及你否定自己。像是在跟这个虚假的繁华告别一样,云朵向远方挥了挥手,内心轻轻地说到:再见了,大望路…